《胖娇旺夫》萧璟

11、第十一章

　　脚上血脉众多，万一有个闪失，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所以，下定决心，打算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让他过来给闵昭看看。

　　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掩上房门。太阳已经冉冉升起，蝉也开始了一天的鸣叫工作。

　　去找赤脚大夫，要经过以前的家门口。李氏正坐在院子里择菜，看见胖娇便叫住了她，闵昭受伤的事，她也听说了，便问她：“闵昭的伤，好些了吗？”

　　一听李氏问起闵昭，她的心就堵得难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到李氏身旁，说道：“伤口已经化脓了，左脚也肿了。我估计里面有残留的泥沙，还得找大夫看看才行。”

　　李氏手上动作没有停下，眼睛却一直落在胖娇身上，欲言又止的神色。自从分家以后，母亲跟她的关系也变得生疏起来，不像以前那般总是宠着她。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胖娇惦记闵昭的伤，奈何兜里一个铜板也没有，便开口对李氏说道：“娘，您能不能借一点钱给我？”

　　李氏一听，手里的动作一顿，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幺女，不是娘不想借给你钱，而是上次我私自拿粮食给你，被你爹给发现了，他不但收走了柜子的钥匙，就连我藏的私房钱也被他给悄悄拿走了。你娘我现在就跟你一样，外强中干。”

　　胖娇被李氏的话产生了怀疑，家里家外一向是母亲说了算。爹虽然脾气古怪了一点，但是当家作主的权利还是由母亲做主的。要说，爹还真没那个胆量敢拿母亲的私房钱。于是，继续厚着脸皮搂着李氏的脖子道：“娘，我知道家里一向是由您做主的，您就借给我一点钱吧。要是闵昭耽误了治疗，万一有个好歹，你让女儿我怎么活啊？你也不想看见自己的亲闺女有这样的下场吧。”

　　胖娇说完，想着自己这番话一定会打动李氏的吧。因为，按照以前的惯例，李氏是不忍心看着她受苦受累的。正当她得意之际，身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说道：“不行，要是你敢借钱给她，就是跟我作对。”

　　金富贵的突然出现，吓了两人一跳。刚刚在门口就听见了两人的话，他故意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他知道闵昭昨天受了伤，可是他并不打算同情心泛滥。分家的时候跟他再三保证过，这才过了几天，就受了伤，还让女儿伺候他。两口子都能耐了，翅膀硬的很，吵着要分家，遇上事也就别想着麻烦他们。

　　“爹，你……”胖娇没想到金富贵会如此狠心，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他都不讲情面。难道分家真的伤了他的心吗？

　　“不许借。”金富贵没有理会胖娇，只是看了一眼李氏，再次警告她，接着无情的回了屋子。

　　更没想到金富贵压根不屑理她，连话都不想跟她说。居然恨她跟闵昭到如此地步。又转身看着李氏，李氏一脸心虚的盯着屋子里的动静，见金富贵没有出来，便对胖娇说道：“幺女啊，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娘暂时帮不了你。所谓两口子过日子还得商量着来，我总得考虑考虑你爹的感受不是。”

　　听完李氏的话，胖娇的心仿佛跌入了谷底，字字珠玑，声声刺耳。她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指责父母的不对。她知道，父母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她知道，她以前的生活是有多幸福。虽然生长在农家，但是她却过得并不差。本来把她放进米兜里，她自己非要想方设法的跳进糠兜里。

　　路是自己选的，只有咬牙走下去。她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过上好日子。给所有人看看，离了父母，她胖娇也能活下去。

　　李氏说完，端起东西进了灶房。留下胖娇一个人独自站在院子里，她望了望天，擦干了眼泪，出门去了。

　　透过门缝看见出门去的胖娇，李氏慌忙的跑进屋子，指责起金富贵来，道：“老头子，你这样会不会太狠心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昨天，你也看见了，闵昭的脚底伤的可不轻。”金富贵正在哼着小曲，喝着小酒呢。

　　他看见李氏那满脸心疼的模样，就来气，直接大声嚷嚷道：“你心疼你自己帮她去啊。不孝的东西，有了丈夫就忘了做爹娘的。她那是自找的，活该。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我倒要看看她两口子能折腾出个什么名堂来。”可恨金富贵一直没有意识到胖娇和闵昭两口子分家的原因，反正在他心里没有‘认错’二字。

　　几口酒下肚，金富贵的胆子也大起来了，说话也没有了分寸。李氏虽心疼闺女，可是金富贵的话又让她陷入了犹豫中，说白了就是跟女儿女婿置气。

　　屋子里的闵昭早就醒了，脚底的疼痛并未减轻，甚至让他有种崩溃的冲动。他环顾屋子，并未发现金娇娇的身影。于是，便望着窗台上的那面铜镜发起呆来。很久之后，他便起身，拖着受伤的脚，来到窗前，拿起了那面铜镜。

　　胖娇踩着清晨的阳光，走在路上。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以前什么事都有父母解决，如今什么事都得靠自己，有种无力之感。

　　此时，刚好碰见迎面向她走来的里正金开荣，金开荣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叫住了她：“胖娇，你这是要去哪里？闵昭的伤好些了吗？”闵昭受伤的事，村里人都知道。

　　一听见有人关怀，胖娇眼泪瞬间决堤，她强忍住泪水，挤出一丝笑容，道：“开荣叔，谢谢你，好多了。”

　　“好些了就好，闵昭那伤口那么深，恐怕还得养一段时间，你要是需要帮助就说一声。”金开荣做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心里却不知道多高兴。活该，谁让你们两口子嘴巴贪吃。受了伤，那也是活该。金开荣就是那种表面看起来和善，其实一肚子坏水的人。这些年他跟他爹一直霸占着村里的里正之位，利用职务之便，暗地里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大伙心里都清楚，奈何无权无势，敢怒不敢言。

　　胖娇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流出来。金开荣说完，背着手离开了。

　　她站在路口，迟疑了很久，又回过头去望着金开荣的背影喊道：“开荣叔。”金开荣听见喊声，便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她说道：“胖娇，咋的？有事？”

　　“开荣叔，你能借给我一点钱吗？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还你的。”胖娇怕金开荣拒绝她，心里很紧张，说起话来也不利索。被口水噎了一下，慌忙解释道。

　　“哟，是胖娇啊。怎么找我们家借钱来了？你不回去找你爹娘，这是干嘛呀？”此时，汪氏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汪氏知道金开荣的性子，为了维护他这个里正的形象，总是做出一些没脑子的事情来。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也不拿镜子照照。

　　汪氏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强势，仗着有金开荣撑腰，横行霸道，肆意妄为。平时只有她占别人的便宜，别人可休想占她一分一毫。

　　胖娇低着头，数着自己的手指头，说道：“闵昭的伤需要看大夫，我现在确实走投无路了，身上一个子都没有。不过，开荣叔、婶子，我一定会尽快将钱还给你们的，求求你们帮帮我。”

　　汪氏可不会因为胖娇几句话就同情心泛滥，咧咧嘴，嘲讽道：“你都说了你现在身无分文，你到时候拿什么还啊？”

　　金开荣见状，也不吱声，显然也是赞同汪氏所说的话。不过，他觉得自己要是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袖手旁观，会让别人如何看待他这个里正？说他太冷漠无情，还是见死不救？

　　他想了想，灵机一动，便有了主意，对胖娇说道：“胖娇啊，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直接去赤脚大夫那里赊药吧。这样，也不用麻烦别人，等你有了钱直接给他就可以了。”

　　胖娇听完金开荣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便告别了两人，直接去了赤脚大夫金友诚家。

　　来到金友诚家时，他正在院子里晒草药。金娇娇接连被拒绝，心情极度郁闷，但是一想到闵昭，便只好硬着头皮向前冲。

　　“友诚叔，正忙着呢？”

　　金友诚听见说话声，便回过头来。只是不屑的看了一眼，又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如果，你是来请我去给闵昭看伤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你都知道，你父亲一向视我为仇人。要是被他知道，指不定会把我这里给掀了的。”金友诚一下子便猜中了她来的目的，毫不留情的回绝了金娇娇。

　　金友诚个子不高，人也很瘦，看起来却很精干。也许行医的人懂得保养，他看起来比村里的同龄人年轻得多。他们祖上世代行医，所以他也算是继承家业。人虽有些倔强，医术却还不错。

　　她没想到自己还没说话就被金友诚猜中了心事，还被无情的拒绝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金家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金富贵跟金友诚两人的关系一向很差，见了面就像仇人似的。之前她问过母亲，母亲也只是随口敷衍过去，并没有告诉她具体原因。而父亲只要提起他，就变了脸。个中缘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上次，她跟闵昭受伤，金富贵还是跑去隔壁村找的大夫。以前，有什么病也是如此。要么去镇上看，要么去不远的杨家村看。

　　“友诚叔，我求求你，你就帮帮我吧。我不麻烦你上门给闵昭诊治，你只要赊一点治伤口的药给我就可以了，等有了钱，我立马给你补上。我也是没办法了，闵昭的伤口太深，已经恶化了。家里又没钱，我只好来麻烦你了。”说完金娇娇就跪了下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金友诚身为医者，他一向心软，让他见死不救，他根本做不到。一看胖娇说的如此可怜，也不好再拒绝她。

　　“你先起来吧。”

　　转身进了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纸包，里面是药粉。都是他自己上山采的，晒干再研磨成粉，专门治疗伤口的。

　　“你把这个拿回去，先用烧开的淡盐水，将伤口处理干净，再用酒消过毒之后，再给他上药，每日三次。五文钱，我先给你记着。记住，一定要将伤口清理干净。”金友诚将药塞给了胖娇，转身又去忙别的了。

　　“谢谢你，友诚叔。等我有钱了会尽快给你送来的。”金娇娇挂着泪水的脸上充满了感激。

　　“快去吧。记住，不能告诉你爹。”

　　胖娇拿着药回到家时，见闵昭已经醒了。手里拿着铜镜，正发着呆。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酒味。当她拿出赊回来的药粉时，别提有多开心了。从她笑容背后可以看出，为了他的伤，她受了很多委屈，却一个字也没提。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愧疚的说道：“胖娇，谢谢你。”

　　“干嘛这么见外。”胖娇笑着回答他。她并没有将今天的一切告诉闵昭，这样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徒增烦恼。

　　胖娇按照金友诚所说的方法，为闵昭清洗伤口。当她抬起他的脚时，他居然有些迟疑，身体僵硬。她抬起头来望了一眼闵昭，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咧了咧嘴。

　　她仔细的替他清理了伤口，又倒上烈酒进行消毒，最后才撒上药粉。

　　整个过程下来，闵昭痛出了一身冷汗，可是他却强忍着，没有吱一声。弄好一切，胖娇不光一身汗，还身心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