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俸盏》兀渎

28、助攻

　　魔窟高高的瞭望塔上飞下一只全副武装的鹰隼，引起魔窟内一片喧哗。
　　“魔尊大人抱着上次的姑娘又回来了！”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难道我魔族即将举办婚礼了？”
　　“可是暨云台的那位怎么办……”
　　“暨云台暨云台，你就会说这三个字，那死了多久的人了。”
　　“是啊，只是不知道我们魔窟未来的女主人好不好相处？”
　　“自然好相处，毕竟是我们魔尊大人亲自选中的人。”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牢狱里清点下新鲜的肉类。”
　　“那只小黄毛狐狸留着，给未来的魔窟妇人做件狐狸围巾，可暖和了……”
　　万千紫鸦群落，无羁和瑟瑟从紫鸦支撑的轿撵上走下来，围在魔宫粗壮圆柱后面的，是魔窟众族的大大小小的眼睛。
　　“怎么是个公子！死鹰隼，你骗我们！”
　　“你懂个什么，这叫女扮男装，上次你从黄毛狐狸那顺来的画册子，里面的男女都是这样认识的，不懂别瞎叫唤，土老帽！”
　　瑟瑟瞥了一眼魔宫粗壮的圆柱，疑问地看向无羁：“这是怎么回事？”
　　无羁无奈的摇头，“多年来我从不亲近女色，这些魔兵们纷纷为我的终生大事担忧。”
　　说话间，魔宫内的侍女们已经准备好晚宴，瑟瑟和无羁再次来到上次饮酒、高高远离地面的小窗前。
　　月圆如盘，无羁先饮下一杯酒，看了瑟瑟半晌，正要开口的时候，瑟瑟打断了他。
　　“濮阳氏族的人已经知晓我是鬼王重曗的生魂了，这消息不日则会散开，你留我在魔窟怕是不妥。”
　　“再没有别的不妥了，重曗我很抱歉，那日你赶我回魔宫，我苦思冥想许久才记得你叫重曗，我们曾经在仙宫中生活过一段时日，但具体的事情我实在记不得了。”
　　“既然记不得就不要再想了，”瑟瑟轻轻啜饮一杯，望着桌板上被风吹得四处摇动的火苗，若有所思道：“记不得就不要想了，无羁，我希望你忘记我。”
　　无羁想起上次瑟瑟执意赶自己走，一下子着急起来，疾声令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瑟瑟淡笑：“我希望你忘记我，我们重新开始。”
　　有时候放下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若是执意在往日的情愫里，活的也就没那么自我了，瑟瑟是这样打算的。
　　飞蛾扑火，哪怕无羁是一团燃烧旺盛的火苗，他也要做送死的飞蛾。
　　何况，这世间再没有第二无羁了。
　　无羁听闻果然心头大喜，搂过瑟瑟道：“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你。”
　　瑟瑟重重点头。
　　宫殿外魔族的上上下下熙熙攘攘地将方才侍候的侍女围坐一圈，八卦旺盛的鹰隼问道：“快给我们讲讲，里面什么情况！”
　　侍女羞答答道：“我见魔尊大人正喜笑颜开地抱着瑟瑟夫人。”
　　鹰隼一听，乐了，对着身后头的一魔道：“听听，瑟瑟夫人，肯定是女的了，现在都流行女扮男装会情郎！”
　　被他指点的魔兵叹气道：“女扮男装？竟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倒不如给我们诞下小魔王实在！”
　　鹰隼瞪他：“那叫未婚先孕懂不懂！咱们这个大陆不流行这个！”
　　魔兵委屈：“管他流行不流行，生米煮成熟饭能吃就得了，”
　　侍女见他们为瑟瑟是男是女吵得不可开交，打断他们：“不过我也说不好瑟瑟夫人是男是女，一来他长相雌雄莫辩，二来他曾问我要过男装，但我只借给她一件女装，他倒是没有反对地穿在身上。”
　　众魔兵魔将犯了愁，魔窟里迎来了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聚众赌博：新夫人是男是女？
　　无羁正和瑟瑟在宫殿内相谈甚欢，瑟瑟摸到衣襟内的钥匙和琉璃盏，他一一放在桌上：“这琉璃盏原本是你我二人订婚之礼，只是后来我坠落在祝融山下的烈火时，把他交给了你，后来四大家族奉你之命轮流看管。”
　　无羁无奈：“这个……我记不得了。”
　　瑟瑟无所谓地摇头：“既然我说了我们重新开始，这些以往的事情就不要记起来了。”
　　无羁想起重要的一件事：“当初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何会坠落在祝融仙山的烈火中？”
　　瑟瑟淡笑，他果真不记得了，不过这样也好，他复生回来本想问他一个为什么，与其让他想起过往的痛苦回忆，不如让他彻底忘掉，重新开始。
　　“是我失足坠下的。”
　　无羁明显的不相信，但他又想不起其中的一星半点。
　　瑟瑟引开话题：“你看这枚钥匙，是否有古怪之处！”
　　“这是？”
　　“你还记不记得徐水郡的竹屋里的童子曾说过，陈温映曾让媵谷打造出一把古铜钥匙，就是这把。”
　　无羁拿起来在灯烛下细看，翻看许久道：“这上面的梵文写满了诅咒之语，只是若是真的想诅咒别人，为何要如此繁琐打制出这样一把钥匙？”
　　瑟瑟点点头，“这正是我好奇的。”
　　这时侍女轻声走来：“魔尊大人，夜色已深，我已备好洗漱用具，床铺皆已收拾妥当。”
　　无羁望了眼瑟瑟，依依不舍道：“你今日劳累一天了，早些歇息，明日我带你去暨云台。”
　　侍女看他们郎情妾意缠绵不舍，心道我的魔尊大人，你瞧奴婢像是个不会办事的么。您可敲好罢。
　　瑟瑟随着侍女走进宫殿一角的盥洗室，里面是从远处高山上引来的温泉，侍女温声细语道：“我叫凝珠，您以后唤我凝珠罢。”
　　瑟瑟道好，凝珠余光看了瑟瑟一眼，夫人似乎不喜欢说话，她低头想着，取过装满篮子的花瓣，“不知道您喜欢那种花香？”
　　瑟瑟道：“桂花。”
　　闻言，凝珠取出一个小匣子，甫一打开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
　　凝珠在温泉水中洒下一小把干桂花，探好水温，正要服侍瑟瑟沐浴，瑟瑟拒绝道：“我自己来即可。”
　　凝珠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安静地退出来，再次被汇众多魔兵魔将围住：“怎么样，到底是男是女？”
　　凝珠蹙起眉头，苦笑道：“夫人没让我服侍沐浴，所以我也无从知晓。”
　　很快，瑟瑟洗好换上，看着碧玉台阶上的叠放地整整齐齐的女装，蹙了粗眉头，穿戴好焕然一新走了出来，引得殿外窗户上还没来得跑开的魔兵魔将一阵痴愣。
　　未来的魔尊夫人也太太太太好看了罢。
　　当初是谁说夫人是个男子的，瞧瞧，这身妖娆的女装穿上去，多么惊艳的美人儿啊。
　　瑟瑟望着侍女引进的房间，这间卧室装饰十分华美简约，银灰色曜石装饰的墙壁，一张半开双贝壳中摆放着夜明珠，卧室内亮如白昼，窗幔以浮光锦制作，上面绣着仙宫的历史变迁。
　　瑟瑟愣了片刻，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无羁的房间啊，啊：“这个是我的卧室么。”
　　侍女掩盖心虚，坚定地点点头。
　　侍女走后，瑟瑟将贝壳合上，失去夜明珠的照亮，顿时屋内漆黑一片，瑟瑟钻进被窝正要躺下休息，殊不知黑暗中，一具发热的身子又挤进来。
　　“啊——”
　　瑟瑟和无羁俱是惊讶，待冷静下来才发现各自的存在，他们二人想了想，顿时明白了侍女的计策。
　　“不如我们将计就计，不要辜负他们的好意如何？”无羁此时到不像令众人不敢直视的魔尊大人，更像是一只踮着脚尖要糖吃的奶娃。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是说过我们重新开始的么。”腹黑的魔尊大人开始循循善诱。
　　“这样开始得也太快了罢。”瑟瑟感觉在黑暗中，无羁一条腿压在她身上，她费力移开，那条腿又横了过来。
　　“瑟瑟，你不能因为我忘掉我们的过去而拒绝我……”魔尊大人佯装伤心道。
　　这是一码事吗？瑟瑟有点怀疑自己的逻辑。
　　想起无羁每次明里暗里欺负兀渎，瑟瑟觉得此刻他和曾经的受气包兀渎有得一拼。
　　无羁抓过他冰冷的手不容拒绝地放在自己炽热的胸膛上，闷声闷气道：“你身上太冷了。”
　　瑟瑟不再言语，躺在他身边的无羁就像一个小火炉，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瑟瑟忍不住靠了靠，无羁察觉，将她搂得更紧。
　　一如他们再仙宫中度过漫漫冬日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