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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萧平西番外 ...

  •   我也想把爱宣之于口,也时常对未来心怀侥幸。希望能得世界允许,坦荡一次喊他姓名,再说爱意。关于他,我有太多的勇气,都是真的,好梦不醒。
      ——阿鸣《真相是真》

      从小到大自我介绍,我从不说起自己的名字由来,因为实在难以说出口,土的不行。
      我姓萧,出生的那年,我家成了北京城城西首富,我爸给我取的名字,叫平西。每当有人问起,为什么我的名字叫平西,我总笑笑不说话。我总不能如实地说我家资产平了整个城西的GDP吧?别人会以为我在装B。
      二十岁以前,时间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生活浑浑噩噩,整个人生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有一堆朋友,为钱为名为利的狐朋狗友。
      有一个父亲,他最新的女朋友比我大两岁,不知道会不会成为我的第六个母亲。
      有一点儿钱,准确地说,我家有一堆钱。可家里除了钱其他的东西也没有。
      浑噩的生活里,我唯一还感兴趣的东西只有车。我有几台改装好的跑车,有一台车百里加速只要0.9秒。每回看着仪表盘指针指向200,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周围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抛在身后,包括烦恼。
      孤独的人容易对某些危险的事物感兴趣,有的人喜欢蹦极时的坠落感,有的人喜欢某些药品带来的快感,而我是喜欢赛车时的飞起来的速度,无限接近死亡。
      如果你和二十岁的萧平西说,你会遇到一个人,改变你一生,我大概会和说滚。
      你如果和三十岁的萧平西说,你等不到那个人,也许用一生,我会和你说滚,然后再义无反顾地等下去。
      原本我的人生应该会结束在赛车场上的某一次意外里,直到遇到那个人。其实孤独的人都有个通病,只要别人拿出一点点真心,就能深陷其中付出所有无法自拔。
      我是在赛车场上碰到的郭东顾。赛车场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可像郭东顾这样的人,少见。永远西装革履的来,跑上一圈,又西装革履地走。任何时候看到他着装都是精致到无可挑剔的。
      我最看不惯这种克制又虚伪的伪君子,又当又立。
      直到他破了我场内跑圈的记录。我开始对这个人有一点儿兴趣。
      当我在更衣室拦下他说要比一场的时候,他只是仔细地扣好了自己的领带夹,面带微笑,客气又淡定地回了我句好。
      时间是我定的,场地是我定的,规则也由我定,原以为我赢定了。可结果不是这样。
      和郭东顾的第一场比赛每个细节我都记得很清楚,就是简单的直线竞速。他用那辆百里加速时间需要2.5秒的法拉利在准备到达终点的时候超了我半个车身。他从车上下来,面带微笑地和我说承让了。
      在我的场子里没人赢过我,他是第一个。后来我不停地和他比赛赛,可奇怪的是,直到第五场比赛我也没能赢他。
      如果说一开始我是不服的,直到第五次我败给他,我终于明白了是我技不如人。
      那天他似乎有空闲,比完赛没有直接离开,还能坐下来和我喝一杯酒。
      “和你赛了几回,还没好好地自我介绍,郭东顾,东走西顾的东,东走西顾的顾。”
      “萧平西。”我接过他手里的酒,和他碰了杯。
      赛车场旁边的这家酒吧是我的,这酒一尝就不是店里的酒,应该是他私人存在这的,“您专业学过赛车?”
      他摇头,“兴趣罢了,没有学过。”
      我哼笑了一声,装。开口语气却酸得很,“那您可真是有天分,赢了我五场。”
      他抿了口酒,“可能是我运气好。”
      “没有人在我的场子里赢过我,更别说是一连胜五场。”
      他轻声笑了,摇了摇头,喝完杯中的酒,“那可能是因为和他们比赛的人是萧平西,而我只是和萧平西赛了一场车。”他拍了拍我的肩,就走了。
      我看着杯子的气泡从杯壁升起来,又破掉。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从没有人和我说过,他是第一个。
      郭东顾来赛车场的次数不多,但是很固定,基本上就是周六。我开始期待他来赛车场,期待他来比赛。虽然我赢他的次数依然少。可我依然高兴。
      比赛完了他有时候会和我一起喝杯酒,聊一聊天,从赛车聊到生活。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从十分想赢他一场,到只是希望他来和我聊一聊天就可以,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他真的是一个本质就精致的人,而不是装精致。西装永远笔挺,领带夹严丝无缝,从穿着打扮到言谈举止,时常让我觉得他是民国穿越而来的富家少爷。说话语气温和又时常一针见血。见识面很广,从赛车到时事,从气候到最近的球赛,似乎他对什么都感兴趣。和我截然相反。
      他和我聊得最多的,是音乐。他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刚刚起步,专门去挖掘那些地下歌手。
      他说有很多有才华的人写出了很好的曲子,唱的也很好,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埋没,特别可惜。他想做的是让这些有才的音乐人和音乐不被埋没,这是他的梦想。
      我和他去过几次livehouse之后,终于理解为什么他和我说起他做的事情来格外激动。
      那些站在台上的人,每一个人眼里都有光,心里有着坚定的信念和理想。郭东顾和他们一样,心里有梦。
      我二十岁时遇上郭东顾。他带着我去看过魁北克红色的枫叶,克雷雅未克的彩色极光,去墨尔本看了F1。
      我突然间发现世界上除了赛车之外有趣的事情有很多,是我原本的世界太小。或许是他太有趣,才让我觉得人生似乎开始有意义。
      我二十三岁时他的公司已经小有规模,有了几个他一手捧起来的艺人。
      这三年我除了赛车场,待的最多的地方是这座城市的各种livehouse还有音乐酒吧,和他一起。看着他的公司经营得越来越好,名气在圈子里越来越广,一步步朝梦想靠近,我最高兴。
      二十四岁本命年,我经历了人生的一场大劫。
      那一年,郭东顾频繁地去一家餐厅吃饭。那里有一个笑起来有梨涡的女孩做钢琴伴奏。我见过她,模样清秀,温柔知性。是郭东顾会喜欢的女孩。
      直到某一回周六,原本应该和我在赛车场上跑圈的他,第一次爽了我的约。
      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里,他从未与我失过约。他在电话里和我说抱歉,那头传来隐约的钢琴声,是那个女生经常在餐厅里弹起的《珊瑚颂》。
      我独自一人去了郊区的盘山公路,在某一个转弯,下意识为了避让一只突然蹿出来的野猫,跑车失控撞上了一旁的栏杆。
      我艰难地掏出手机拨了他的电话,电话并没有接通。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终于失去了意识。
      而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终于明白,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郭东顾的存在。也许是前半段人生过于孤独寂寞,他成了我唯一的光亮,如果他不在,我没办法回到之前浑噩的生活里。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身旁是睡着的郭东顾。
      抱着电脑,就那样合眼睡着了。衬衣有些皱,下巴还有淡青色的胡茬。他应该在这待了很长时间了。
      他揉了揉眉心,睁开了眼,发现我醒了,惊喜地摁下了床头的呼叫铃。这是我认识他四年来,他最不精致的一回了。
      我也算是命大,除了右腿骨折,肋骨断了几条,轻微脑震荡之外,小命还在。他们和我说,我若是刹车再晚一秒,我就连人带车滚下山崖一命呜呼了。
      我住院的四个月里,我爸没有来看望过我,他帮我请了护工。
      反而是郭东顾,像是住在了医院里一样,一周里五天基本都在医院里陪着我,偶尔两天不在也是因为公司里实在脱不开身。我们都没有提起那个周六的晚上没有拨通的电话,以及那个有梨涡的女孩。
      我二十五岁时,郭东顾经历了他人生的一场大劫。
      他的公司资金周转出现了一些问题。经营的两家livehouse同时出现亏损,娱乐公司的资金都拿去填补了这两个窟窿。
      我劝说他关掉这两家店,可他执意不愿这样。他说,一旦关店,可能会有很多年轻的歌手会失去生活来源。我笑话他开的不是娱乐公司,是慈善机构。
      倒霉的事总是会扎堆来。郭东顾一手带起来的经纪人带着一票歌手提出解约。
      这些歌手都是他从小酒吧挖掘出来的,从毫无名气到如今发行了好几张有质量的专辑,公司给了他们最好的资源。
      郭东顾一直是以百分百地真心真意对待他们,甚至合同里对待提前解约这一情况,并没有做出对公司有利的条款来约束。
      经济人带着这些歌手解约后在一周之内迅速签约了对手公司。
      他视为自家人了给他回馈了狠狠一击,不论是情感还是经济。他的公司开始陷入危局,而他失去了动力。
      公司的危局容易解决,我可以给他提供资金上的支持。可他失去的动力,我无论怎么鼓励效果都微乎其微。
      他是骄傲又自信的,身边人的背叛,打碎了他的自尊,击溃了他原先坚守的价值观。
      解约危机过后的一个月,在公司即将要宣布破产的前夕,林愈联系上了我。
      我之前在一家酒吧见过他。走之前郭东顾给他递了名片,想要签下他被拒绝了。后来郭东顾还是推荐他去了一个比赛。
      之后林愈在大赛中夺冠,成了那年炙手可热的歌手。
      林愈带着当时郭东顾给他的名片,联系不上他,辗转联系上了我。
      他是来和GDG签约的,在公司濒临破产的情况下。我带着他见了郭东顾,那天晚上郭东顾的眼里重新有了光。我太明白对于郭东顾而言,有一种情叫伯牙与子期,这知己情对于他来说太重要。
      只要他有决心,就没有他不能完成的事。他开始振作起来。
      他约我在赛车场里跑了最后一圈,把车钥匙给了我,托我卖了那辆他花了心血和大价钱改装的法拉利。
      用卖了这辆车的钱解了公司的燃眉之急。抵押了他的别墅和银行拿了贷款,开始重新运营公司。
      他不知道贷款这么顺利,是我和银行行长打过招呼,平西这个名字很平常,可萧平西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意义,让那个行长放贷款放得干脆利落。
      郭东顾的法拉利被我买下来了。这辆一直被我嘲笑百里加速太慢的跑车,承载了太多回忆,它只能在我手里,到了其他人手里,我不愿意。
      我去了GDG接替了原先经纪人的位置。我应该天生遗传了我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去别家公司再挖回几个带流量的艺人这种事我办起来也不难。
      林愈是我手里的第一个歌手,不得不承认林愈是努力且优秀的,他在短短的时间里有了几千万粉丝,成了GDG当红的一哥。
      而我在短短的几年里迅速成长,从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到GDG的金牌经纪人。这些我不觉得难,也不觉得丢面子,为了他做到这些,我有无限的动力。
      二十九岁的那一年,郭东顾娶了那个脸上有梨涡笑起来很秀气的女生。
      他结婚的前一天他在我的酒吧里,端着一杯香槟,和我轻轻碰杯,说:“当年她为了她的音乐梦离开北京,现在兜兜转转又到了我身边,大概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我看着杯中的气泡顺着杯壁上升,破裂,笑着祝他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前程似锦。
      比起二十四岁的萧平西,二十九岁的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总有一些人你明知等不来,却也一直爱,即使这爱你说不出口。
      三十岁那一年,我爸开始急着让我结婚抱孙子。我和他说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自己和他的第六个老婆再生一个。
      他被我气得不轻,住进了医院。后来他开始拼命给我安排相亲,并且开始不让我在GDG的工作威胁我。
      我当然不怕他的威胁,可他如果成心针对GDG我是不愿意的,GDG是郭东顾的。
      相亲就相亲,我权当是工作了,而梁浅是我见过的第几个女孩我记不清了。
      见她的那天是在一家咖啡馆的小包间,她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敲着字,看到我之后合上了电脑,开门见山地和我说来赴约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和我之间没可能。我笑了,因为我也是。
      我的后妈找上了我,劝我结婚。我是惊讶的,因为我结婚对她没什么好处。直到她把我爸的诊断书放在我面前,我看到了淋巴癌晚期。
      她说,只要我能顺着我爸的心意结婚,她可以什么都不要,我爸死后她净身出户。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眼角带着泪光的女人,眼角开始泛出细纹。我才发觉时间过得真快,她嫁给我爸已经十年了。比起之前那些后妈,她也许真的是为了我爸,而不是我爸的钱。
      我主动约了梁浅第二次见面,并且坦白了一切,包括结婚的目的是为了完成我爸的遗愿,和我藏在心里十年的秘密。
      梁浅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对于我的坦白,她微微有些吃惊,但却没有任何偏见。她甚至笑着对我说,我比她幸运,同样是爱而不得,可我还能有陪伴,她只剩下回忆。
      她语气里的遗憾和难过太过于熟悉,我和她是一样的人。
      于是我在而立之年和这个只见了第二次面的女孩领证结婚了。
      去民政局的路上是她开的车,车上一直在循环播放一首歌。
      我共他飞过地球万里,也一起熬梦朝不保夕
      曾躲进了长街寂静,承诺只去有对方的前程似锦
      那些被窥探到的所谓温柔证据其实不过万分之一
      在无人的角落里有更多浪漫秘密
      和他的这十年的点滴,仿佛都在这几句歌词里。
      恍惚间我想起了和他初相见的时候,他的自我介绍,郭东顾,东走西顾的东,东走西顾的顾。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会一直在他身边。如果可以,我希望成为那个待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人,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因为我爱他。即便
      从眉梢中感觉得到,从眼角看不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萧平西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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