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有梦知道》梨喵不吃梨

18、虚假的重生

　　简而言之就是，以一百多年前的法律来说，普通人适用的律法尚且充满槽点，适用于梦师的律法就更加了，规划之家在当时，根本不需要因此担责！

　　资料的描述进入了尾声，大概就是说了一下邮轮最后的废弃处理和幸存者的安置问题。

　　其中一条脚注引起了苏忆竹的注意，大概是说，有十几个幸存者在数年后失踪，后被证明加入了规划之家……

　　行吧，可能是邮轮上发生的事情太阴间了，这几个人得了斯德哥尔摩。

　　自那之后，规划之家便做出了种种骇人的行径，著名如木偶之国、封闭未来之城事件等等。

　　好了，进入正题，规划之家并不是一个同进同退的整体，而是一个同盟，里边有好几个势力，近百年来也进行了数次势力洗牌，因而各个势力之间，行事风格也迥然不同。

　　总之，狮子跳训练营正是其中一股势力，领头的据说是规划之家的盟主，猴子团长的徒弟，外号叫做袁三哥——难怪周暮芸身上的纹路是芭蕉花呢。

　　她倒是想知道，这个猴子团长到底有多猴样。

　　事实证明，她向管理局打听情报是正确的。

　　7号调查小组虽然没能抓住尾巴，但也将训练营内表面上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比如地形图、人员构成、经营情况等等。

　　更令苏忆竹稍安安心的是，除了袁三哥以外，训练营只有两个会催眠的学徒。

　　也就是说，不用担心自己要单挑一排梦师这种噩梦开局。

　　想来也是，梦师又不是大白菜，雨城也没啥油水可捞，有个正式的梦师坐镇就不错了。

　　……等等，好像现在还没必要非得和狮子跳训练营为敌吧——只要对面没有脑抽把自家地址写在凶器上的奇葩。

　　在沙发上伸个懒腰，苏忆竹揉了揉依旧有些疼痛的额头，准备洗洗睡了，休息一个晚上再说。

　　只是，在洗浴后，穿着睡袍出来，正哼着歌的苏忆竹，却感觉到一丝心悸，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自己若是想学阿淮咸鱼的话，未来免不了一顿捶胸顿足。

　　……啥情况？

　　本就十分敏锐的直感，现在更加敏锐了，甚至已经近乎接近于预知，眼前闪过几幅支离破碎的画面。

　　她看到，之前被阿淮花了个花脸的余子晋医生，脸上的梦蚀跳到地上，似乎在抵抗着什么，而在他旁边，另一个红头发的人则没有这么幸运。

　　画面一转，场景虽然看不清楚，但肯定是换了，一个红色头发的不良趴在地上，对着一个佝偻的背影竖着中指。

　　相似的幻象非常多，一开始的余子晋医生就像个插曲，真正的核心是这个红色头发的不良。

　　最后是个长镜头，她看到一间教室里头，坐着模样不同，但神情却高度一致的学生们，犹如机械一般消化着老师教导的知识，从太阳升起到落下，学生的表情始终专注，没有一丝偏离，就连上厕所都限定在最短时间内。

　　最后比学生们先撑不住的，反而是讲台上的老师们，他们带着恐惧的神色给这些学生上课，一天又一天，终于，有一个老师撑不住了，疯狂的大吼着什么，而台下的学生也第一次有了别的反应，他们异口同声的说着什么，将恐惧不已的老师拉扯出教室。

　　再一转，那个老师也带着相似的神情给学生们上课，大家其乐融融。

　　镜头拉远，整个学校都是一毛一样，神态相似的人，她甚至看到了某个红头发的家伙。

　　“呼——”

　　回到现实，苏忆竹几个深呼吸，从幻象的气氛中挣脱。

　　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思考这些片段的含义，然后她果断选择求助场外观众。

　　阿淮听后，并不觉得稀奇：“确实有人拥有这样的天赋，用最近（几十年）流行的词来说，约等于重生者吧，至少他们自己是这样想的。”

　　……啥？就小说里头那种常见的重生流主角？

　　在苏忆竹有点凌乱的时候，阿淮又说了：“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应该有在允人忧天有备案的，是末日保险的保险员之一。”

　　……允人忧天是啥，它和杞人忧天是什么关系？末日保险又是什么东西？

　　年轻的梦师觉得自己头上有很多问号。

　　所幸阿淮不喜欢卖关子。

　　“杞人忧天的故事你应该知道。”

　　“嗯，说是有个杞国人，成天担忧日月星辰掉下来该怎么办，担忧着脚下的大地凹陷又会如何……总之就是用来形容成天吃饱了撑着，担忧奇怪事情的家伙吧。”

　　说完这些，苏忆竹看着阿淮，后者也看着她，双方之间不知道为啥，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苏忆竹不得不开口：“额，没有下文了吗？”

　　吊灯的暖光下，阿淮扶额：“苏九九，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适合当捧哏？”

　　“……好像有？”

　　以梦师的记忆力，既然这么说的话，那就是真有这么一回事了。

　　阿淮叹息一声说：“这个故事里头，不是还有个劝说杞国人的角色吗？”

　　苏忆竹仔细回忆……发现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故事里头，杞国人诉说自己那对天对地的烦恼，几天都食不下咽，寝不安席，但是呢，有个好心人愿意倾听他的烦恼，并将之一一打破，自那之后，那个杞国人便不再担忧这种事情了。

　　虽然那些回答受限于时代，不是正确的答案，但对面信了才是关键。

　　“顺带一提，那个劝杞国人不要忧虑天地的人，姓允。”

　　苏忆竹愣在原地，差点踩到浴袍的一角：“呃……不是吧？”

　　“自信点，就是这么一回事，”阿淮仿佛没看见她惊吓的模样，继续说，“不是常有的事情吗？安慰了别人，自己却开始害怕了。”

　　“那个允姓年轻人，在那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恐惧之中，他的回答说服了杞国人，却没能说服自己。”

　　“即使天上的星辰日月不会坠落，即便大地不会开裂，但人世间的灾难还有很多。”

　　“虫灾、瘟疫、洪水、干旱、寒灾、海啸、台风、梦灾……等等，这些灾害之所以没有将人类文明打倒，在允姓年轻人看来，只是因为这些灾害的范围恰好不够广阔，持续时间不给力，外加人类的运气比较好而已。”

　　“现在是没问题，但若是有一天，人类气数已尽，一场可怕的灾厄袭来，人类注定会灭亡，那又该怎么办？”

　　“保持着在旁人看来杞人忧天的想法，他在经历了很多事后，创立了以对抗末日为主旨的组织允人忧天。”

　　一阵风吹来，苏忆竹感觉自己穿着拖鞋的脚有些冷……就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站在冰山上，而冰山下边有更加宽广的世界一般。

　　她终于有阿淮真的活了几千年这一自觉。

　　“说得这么详细，怎么感觉你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嗯？允人忧天就是在我的帮助下创立的。”

　　苏忆竹：……杞国好像是距今二千年多年前，自夏代到战国初年的一个诸侯国，其国王是大禹的直系后裔吧。

　　“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也就是说，这个组织致力于避免末世，时间穿越者用来预警的工具人。”

　　阿淮先是肯定了她的说法，然后又说：“你的理解大致上没问题，但严格意义上来说，穿越时间是很困难的，大部分时间穿越者都没有穿越时间。”

　　“什么意思？”

　　在苏忆竹困惑的目光中，苏家梦魇理所当然的说：“想象一下，你的预知再强个几百倍，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也就和体验了一遍人生没什么区别了吧？”

　　苏忆竹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误会了，以为自己是重生，但事实上，只是看到了可能存在的，体感很真实的未来片段？”

　　“对，而且很不幸的是，预知能看到的，基本都不是好事，其中的痛苦和悲惨过于真实，因此，多数‘重生者’都会对此深信不疑，被自己看到的未来所吞噬，成为了为还没发生之事算账的复仇者。”

　　苏忆竹的口型几次变化，最后苦笑：“这也太……真实了吧？”

　　“可不是嘛，我见过几个从根正红苗，变成反社会人格的极端案例。”

　　也是，精神抗性很高的苏忆竹看到的还是别人的未来，尚且会有一瞬，感觉自己快溺死在幻象气氛中的错觉，那对于普通人的冲击可想而知了，把预知当成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决定重活一回不留遗憾，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这已经很不错了。

　　变成天地欠我的反社会人格，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最关键的是，根据你看到的情况，这人应该是看到了不同的悲惨未来。”

　　苏忆竹这会儿已经坐到了床上，刚从行李箱里头摸出了身体乳，这会儿正在擦：“那他如果没疯，还真是个人才。”

　　换了一套便于行动的衣服后，苏忆竹试了试梦回灯的缺德导航功能，并最终确定了柯良通所在的方位——正是狮子跳训练营所在的方向。

　　这一幕看得苏忆竹眼皮直跳——真就一群莽夫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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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想起来没更新，赶紧爬起来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