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文堆》筑草为城

45、采珠

　　祭祀的血腥已为暴雨和连绵的潮汐洗刷去大半痕迹，讨海而生的渔民尽管对那日心有余悸，但迫于生计不得不陆续恢复捕鱼打捞的劳动。

　　除了偶而的风雨，东海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如哪吒所说，龙族的沉默只是因为神界的干涉而暂时收敛，他们绝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其实认识哪吒（活的这个）以前，我也在书上读到一点关于殷商人牲祭祀的历史和作为佐证的考古资料，那时我是个无神论者，信奉的只有□□，当然现在仍是。

　　但我没想过世间真的存在神灵。

　　神界……干涉……既然有权力干涉，又为何要放任其开始？人牲祭祀的恶俗固有人族愚昧的成分在，但神，此间的神究竟视人族为何？太乙真人和东渺说他们和东海谈成此事就此揭过，我表面傻白甜心里实在很不淡定。

　　导致我不淡定的还有另一件事，距哪吒13岁的生辰愈来愈近，距“那个时间”也愈来愈近，我不会自大地以为我有能力改变历史，但心中仍天真地尚存希望。

　　相比我的惶惶不安，哪吒今天好像心情不错，一大早又拉我上东海，可能他是怕海怪冒头再对渔民不利吧。

　　陈塘关傍海而建，临海的悬崖陡壁之上，一巨碑巍然兀起，不知何年何月何人所立，甲骨文的笔画乃刀笔契刻所得，故“陈塘关”三个大字颇有锋刃，仿佛一笔可将我眼前的时光迷雾破开。

　　我足尖轻轻一蹬坐上巨碑，高高在上地俯瞰哪吒。

　　咸腥的海风吹动我俩的衣衫发丝，哪吒仰起头来，一张如玉的面孔难得有了困惑的表情：“我那日给你花你为何不要，你不是天天盯着那朵花瞧吗？”

　　把护身法宝混天绫变的花给我了你用什么？

　　我嘴上却道：“花，俗气。”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喜欢漂亮的东西。”

　　我突然起了捉弄这朵高岭之花的心思：“世间漂亮的东西多的是，我现在就觉得花很俗气。”

　　哪吒怔了会儿，感叹：“女人确实比敌人更难对付。”

　　我一拍大腿：“你说什么？”哪吒却一下子从我跟前消失了。

　　我看到他瘦削的身体在空中划过的轨迹，惊得从巨石顶上高高跃下：“你不要因为这样就想不开呀！”

　　崖下波涛滚滚，白浪千叠，哪吒小小的身影载沉载浮，传音入密：“我下去给你摸个漂亮东西。”

　　我回他：“漂亮的？难道是小龙女？东海龙王的女儿？”

　　“那是什么，我没听过。”

　　“我不是玩笑，你快上来，万一遇到龙族……”

　　“正好击杀。”他说罢头颅往水里一钻消失。

　　我茫然地在悬崖上徘徊。

　　击杀龙族，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了。

　　仿佛一道闪电划破记忆的天幕，我浑身颤栗，难道正是此刻吗？

　　扑到崖边惨呼：“不——哪吒——快上来！”

　　不甚明朗的天空又下起沥沥小雨，哪吒鬼魅般出现，手里托着个大蚌。他在海下衣衫未曾沾湿一分，但此刻有细雨纤纤在他额际游走。

　　“你最近，真的有些不对劲。”他一边说一边掰开海蚌，里面装的是颗我毕生见过最漂亮圆大的珍珠，宝物出匣瞬间的光华把一方天地照得纤毫毕现。“荧煌珠，东珠之上上品，你喜欢吗？”

　　我呆呆道：“这要上交给国家，国家会奖多少钱啊？”

　　哪吒以他有限的认知费劲地理解我的话，少年有点怒了：“我为你采的珠，你为什么要上供给商王那个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