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琼林觅游龙》s.w.妖狼

36、36.是真的怂

　　“我是不是帮不上她？”林煜安的声音有点哑，他不知道等了她多久，一直蹲在墙角里不声不响，滴水未进。
　　林芷兰没看到过他这个样子。
　　她和林煜安算是同一代亲戚里关系比较近的，两个人从小就习惯了相互打闹，长大之后不再动手，但是以互损为乐，从没见过对方示弱。虽然口头一直很嫌弃，但从林芷兰给吴倩介绍的时候就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为这个堂弟骄傲的。
　　然而警校第一名被公安总局特招，对普通人来说是很好的条件，但对他们这种千万级身价的人来说，他只是个普通的公务员而已。
　　每年生日林芷兰给他买的衣服他基本上没时间也没条件穿——在单位或者出外勤太招摇了不能穿，经常加班没多少休假，也就过年的时候回家穿得精神一点。
　　可吴倩不一样，她是女强人，有自己的工作室，而且业界知名。
　　她每天面对的人至少也是百万身家，应酬起来一桌人加在一起能砸出一个全国人口总数来，谈论的市场啊风向啊投资啊风险啊，林煜安不懂，几次接她应酬，都被误认为是她新聘的司机。
　　看她喝多了难受也帮不上忙，顶多回家帮她煮碗醒酒汤。
　　有的时候还会听到她醉醺醺地抱怨一些他不认识的人，听不懂的话，又或者在她好不容易安静地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一个紧急案情电话就得让他放手。
　　她应该找一个可以帮助她，可以照顾她的人，而不是什么都不懂，又随时会被叫走的自己。
　　这样的想法在林煜安心中徘徊了很多天，终于在今天爆发。
　　契机是吴倩一边咬牙切齿地吐槽“妈的死胖头鱼又来这一套”一边收拾东西化妆出门。
　　吴倩口中的“死胖头鱼”林芷兰也知道，是个传媒公司的二把手，为人比较好色，最近有个新人作者的版权纠纷压在他手上，那人就经常叫吴倩出来吃饭——动手动脚是不可能的，但是过过眼瘾就没人能说什么了。任谁被那种色眯眯的眼光盯着胸口都会不舒服，但是毕竟有求于人，打着聊公事的旗号叫人吃饭，她也很难拒绝。
　　林煜安很明显是听她讲过来龙去脉，但是仍免不了他多想——保国泰民安却保不了心爱的女人不受垂涎，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窝囊。
　　“谁说你保不了她？”林芷兰安慰道，“上次在酒吧街不就英雄救美了吗？”
　　林煜安心下稍安，抿出一丝笑意：“那也是多亏了你。”
　　“算了吧，我那外强中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林芷兰摆摆手，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不用太担心，我也经常有你这样的想法，你就是缺乏安全感，让倩姐姐多给你表表真心就好了。”
　　“……”
　　“干嘛，不然呢？还是说，你大男子主义犯了见不得伴侣比你薪水高能力强？那你找倩姐姐干什么呀，你早就知道她是个女强人了呀？”
　　林煜安一愣。
　　“再说了，人倩姐姐条件这么好，追她的人多了去了，她看上谁了啊，那不就看上你了么？行啦，跟你透个底，她早对你有意思了，隔着我不好下手而已，”林芷兰眼见着林煜安的表情逐渐回暖，笑道，“我上次刚跟她聊开，你俩就勾搭上了，不亏是双向啊，动作就是快。”
　　林煜安难得老脸一红。
　　“你也别说你照顾不好她啥的，她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该打的预防针我都帮你打了，我这媒人够可以的吧？咳、你们在一起这么久，她对你这一点有说过什么吗，没有吧，她都没说你自己着什么急。”
　　豁然开朗。
　　林煜安想通了，立刻就动身了，丢了一句“这个点儿正好接她回家”就跑了。
　　倒是林芷兰突然被秀了一脸，看着桌子上的烟草屑发呆。
　　突然想起来在粉丝探班的repo里看到过洪望龙是抽烟的，但是她从没在自己面前抽过。
　　该不会是她自作多情吧？
　　林芷兰蠢蠢欲动地打开他的行程表，嗯，是时候换个写作环境了！
　　洪望龙因为现代剧爆红之后，找他的现代戏也越来越多，终于不用再一年四季围着竖店转悠，而林芷兰也在腊月的寒风中，发出“天太冷了得去四季如春的地方避避难”的微博。
　　评论里一水儿的求地名求偶遇，让书违大大心虚地不敢再浪，决定闷声发大财。
　　在洪望龙住的酒店附近订了民宿，林芷兰没着急找人，而是先去游览市内知名的景点，看看风景、做做美甲，装作是一个纯粹的旅人。两三天后，打卡网红店的林芷兰“无意中”发现了洪望龙新戏的拍摄现场，举着水果茶咬着吸管混进了围观拍摄的人群，而后被眼尖的工作人员发现，寒暄几句，在休息间隙终于和洪望龙搭上线。
　　这部戏的编剧曾经拿到过书违的本子，休息时间就多聊了几句，念着两人才合作完，顺便也把洪望龙叫过来打招呼。
　　洪望龙早就知道近期会有惊喜，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
　　两个人当着外人的面很客气地打过招呼，但许久未见的思念从眼神里释放，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腻起来。对视的时间太长，气氛慢慢地有些不对，还好休息时间很快结束，洪望龙抽身回到拍摄现场，林芷兰心虚地四下张望，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早已经看穿一切的编剧抬眼看了看天，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表情。
　　老人说，恋爱中的人是瞒不住的，诚不欺我。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气息太过浓厚，林芷兰露出白莲花标准笑容，直到编剧无奈地比划了一个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的动作才放心地离开。
　　回到民宿，林芷兰心情愉悦地一边校稿打发时间，果然在当天晚上收到了夜宵的邀请。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直接约在餐厅的包厢碰面。
　　“网恋”了一个多月的两人终于又能够独处，林芷兰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弯出一道浅浅的弧度，她看着洪望龙摘了帽子，又一圈一圈地摘下围巾，渐渐露出那张“许久”不见的脸——“好像瘦了，” 跟半个月前工作室发上微博的照片相比，“拍戏是不是很辛苦？”
　　她大胆地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手背却感受到了他的灼热。
　　大概男生的体温天生就比女生高，明明刚从外面进来，洪望龙的手依然暖得像个小火炉一样。他抓住她的手，很自然地捂进掌心：“我不辛苦，倒是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太少了？”
　　林芷兰习惯性地瑟缩了一下，却被按着抽不回手，对啊，他现在是她的男朋友了，这都是正常的！权利允许的！但是……她低下头，还是觉得掌心有些发烧，而这些燃烧的血液沿着臂弯流向脖颈，流过耳尖，最后冲向双颊。
　　只是牵手而已，为什么就这么害羞了呢？
　　“没、没有，现在已经暖了。”
　　“芷兰。”
　　耳畔传来低沉的呼唤，林芷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靠的这么近，近到她觉得呼吸的空气也开始燃烧。
　　“你在看什么？”
　　他的话语中带了一丝压抑的笑意，林芷兰只觉得自己怂的不行，白天里的装腔作势技能似乎只能在有旁观者的时候点亮，真到了两人独处的时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有，没看什么。”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太久没见，感觉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吧？
　　近身的热源慢慢后退，莫名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林芷兰松了口气，抬起头却看到对方软绵绵含笑地神情，十分的安静纯良，一时间胆子又肥了起来。
　　她眯了眯眼，倾身逼近，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嗔：“你刚刚是不是在耍我？！”
　　洪望龙没有回答，定定地看着她，依旧笑得十分纯良，眼神却渐渐收了笑意。
　　明明是微笑的表情，林芷兰却从中察觉到一丝严肃的冷意。呃，是不是自己又得寸进尺了？是的，她又怂了，小心翼翼地收回身体，小声道：“……我刚开玩笑的。”
　　洪望龙不说话，只见他的双肩隐隐颤抖，良久，终于绷不住了绽放笑意：“倩姐说的果然没错，你是真的怂。”而且是深谙敌退我进，敌进我退的怂。
　　这下林芷兰终于确定自己是被耍了，而且还被男朋友潜藏在骨子里的劣根性惊到了，一时间分外委屈：这么久没见面，见面第一件事居然是吓唬人！
　　她羞愤交加无意识间做出来“小拳拳砸你胸口”的举动，然而新做的指甲不小心带掉了胸口的扣子。
　　“咔哒、咔哒……咔哒。”
　　扣子从领口落到桌上，又从桌上弹到地面，掉落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明显。林芷兰缩回手，十分尴尬地收回自己的视线——这个，领口多敞一点，的确会显得人更加性感哈。
　　洪望龙看到她的脸又开始泛红，终于良心发现地不再逗她，长臂一伸将人揽在怀里，低声道：“好久不见，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