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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星星之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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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闾娲的记忆里,部落里面是有火种的,被尊称为神火,常年堆积在部落领的正中央,明亮且热烈,所有人都能一眼望见。
然而除了部落里的巫没人敢靠近,因为巫告诉他们,没有被神承认的人冒然靠近神火会受到恐怖的惩罚。
所以在部落里的人眼中神火只有被神所青睐的至高无上的巫才能够使用。
他们是被赶出来的两脚羊,是部落的罪人,没有资格且没有能力接触到神火。
目前闾娲有两个可以获取火源的方法。
一个是利用外面天寒地冻的天气,制作一个冰块凸透镜。
但这个方法需要太阳光,外面正是大雪弥漫,黑蒙蒙的天空没有一点太阳的踪迹。
相比之下,钻木取火是她现今能够得到火种最简单的渠道,只要有尖锐的木刺和稍微大一点的木块,再加上没有被雪打湿的干草,火源就铁板上钉钉了。
还好洞穴里面什么都缺,唯独干草和枯柴不缺。
他们没有足够的动物皮毛,只能靠干草和枯柴取暖,连老女人都抓紧时间堆积了一小墙壁的干草。
要想最省力气的取火,大块的木头和尖锐的木刺绝对不能少,外面全是树,这种东西应该有很多吧?
然而闾娲将每个人的存货都看了一遍,脸绿了。
她想的太理所当然。
在这个还在运用石器和骨器的蛮荒时代,想要找到一个符合钻木取火条件的木块和木刺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木块还好,可以用稍微大一点的木棍充数,木刺却真的结结实实难倒了她。
尖锐的木刺需要骨器打磨,骨器在部落里又是重要的战略物资,等闲人根本接触不到,而真正拥有骨器的战士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打磨木头这种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事情上。
闾娲像一个觊觎别人家产的小贼,一双眼睛贼兮兮打量着每个人的资产。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最后在断了一只手的原始人那里看见了符合条件的工具——一根削得尖尖的木刺。
接下来就是怎么从他那里拿到木刺。
她和老女人在部落中都是弱势群体,而那个原始人年轻力壮,别看他少了一只胳膊,沦落到和他们一样被认定为废物赶出了部落,事实上他的胳膊也是今年春天才在狩猎中没的。春天以前,作为可以捕猎的青壮年,双方一直都是两个阶层,从来没有过交流。
磨得尖尖的木刺,很明显是用来保命的武器。
目测只有十根根左右,用一根少一根,寒冬那么长,那人不可能把他保命的工具给一个从来没有过交流的小孩。
除非她有什么能够打动他的东西。
闾娲看了看自己,再看看老女人,身无长物,作为原始部落最底层的家伙,甚至在被赶出来的那里面都是算是食物链最底端,有能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打动他?
或者说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活下去的希望?
食物?
可以保暖的东西?
食物首先排除,老女人为了让她活下去,早就把大部分食物给了她补元气,她现在又还没有找到可靠的可持续的食物来源,一旦把她们仅剩的口粮给出去,无异于饮鸩止渴。
那么只剩下唯一一个途径,保暖的工具。
大家都是枯树枝和干草,她也没什么有优势的东西。
这下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闾娲的心凉了一截,咬了咬牙,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
闾娲佝偻着身子,尽量让头发盖住身体的大部分裸露的区域,缓慢的接近断臂战士。
“狼,木刺。”
狼是这个断臂原始人的名字,因为他成年以后猎到的第一个动物是一只年迈的老狼,他就被巫授予了这个名字。
闾娲现在的名字是发“哇”音的名,这个名字是老女人给她取的,远远比不上狼的名字所包含的荣耀。
尽管接受了原主的记忆,闾娲依然不能流畅的使用原始人的语言。
事实上原始人的语言很简单,他们甚至没有主谓宾结构,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通过简单的词语和手脚并用来使对方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也用不到更加复杂的语言,生活的艰难已经足够压垮他们,闲聊?不存在的,每个原始人不是在找食物的路上就是在吃的路上。
一个原始人一生所掌握的词汇也不会超过五百个。
当遇到他们不熟悉的失误无法描述时,就会通过已知的词汇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词汇,不过部落里的族长和巫是例外,他们将常会说一些原始人们听不懂的话,不过没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族长和巫与众不同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们都是被神所宠爱的人。
狼板着摇头,在他黑黝黝的脸上闾娲硬是能看出他的不悦和惊讶。
狼把这些木刺看得很重,天晴的时候他还靠木刺捕捉小的动物,况且她的骨刀被组长给留下,不能再制作新的木刺,他需要靠这些东西撑过一个冬天。
闾娲也不气馁,她也没想过可以空手套白狼。
“换。”
狼依旧摇头,眼睛冷冷的看着她,她有什么东西可以换?
“草。”
狼有些犹豫,在大雪来临之前,他忙着打猎,收集的枯草不够,接下来天晴他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收集干草,打猎的时间就会少。
闾娲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会动摇就好,看起来有戏。
“两个我。”
闾娲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会用两个她这么多的枯草和狼换一根木刺。
狼最终还是心动了,他需要更多的干草做后盾。
他珍而重之的从一小堆木刺里面挑出最细小,最钝的一根给闾娲看。
是谁说原始人好骗的?
一点便宜都占不了,她和原始人做的第一笔买卖算起来居然还是她亏了。
不过闾娲还是高兴极了。
她兴奋的回到老女人睡觉的地方,从她储存干草的地方抱了两大捆。
然而还没等到她回到断臂战士那里交换,她的手就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然后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两只鼓鼓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十分生气。
尽管知道自己并没有胡乱挥霍这些干草,闾娲还是止不住的心虚,这些东西都是老女人的劳动成果,她在这种不告自取的行为和偷无意,要是换成山洞里的其他小孩,老女人能现在扑上去把他给撕了。
但是在这件事上她不可能退步。
两个人僵持下来。
最终老女人被气得狠狠的推了闾娲一下,把她推得一个踉跄,气呼呼的回到了她睡觉的地方。
闾娲如愿以偿的和断臂战士交换到了尖锐的木刺。
拿到木刺的闾娲没有立即行动。
她心虚的回到了老女人的身边,轻轻的用木刺钝的那一头戳了一下老女人,身子紧紧的依偎在她身边。
老女人一脸气呼呼的转过头,没有要原谅她的意思。
闾娲强忍着老女人身上的异味依靠了过去,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度,一下又一下的温暖着她。
老女人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眼神一下子柔和下来,终于肯用正脸面对女娲。
闾娲靠在她身边将钻木取火的工具一个个摆好,默默的对着大木块开始转动。
一下,两下……
在没有计时工具的情况下,闾娲不知道她钻木的时间用了多久,她的两只手已经酸痛到没办法抬起,两只手掌已经红成一片,再也没办法继续维持快速度的钻木,然而即使是这样,木块依然没有燃起火花,只能勉强感觉到一点点热度。
闾娲咬了咬牙,她早知道钻木取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费时费力。
要是她能找到燧石就好了,那东西简直是取火的利器,轻轻敲击几下就可以火星四射。
然而在她的记忆里没有见过这样的石头。
或许这块区域有,但为生存而奔波的人哪有什么时间去注意这样的东西?
“娲。”
老女人在一边看着闾娲,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但看着闾娲手上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沮丧,她接过女娲手上的木刺,学习着她的动作也开始转动。
尽管她不知道她的孩子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她不喜欢她的孩子这样的表情。
闾娲已经对钻木取火不抱希望,绞尽脑汁在想新的办法。
老女人的动作开始缓慢,然后变得越来越快,身体里爆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耐力。
很快,木头接触的区域冒起了青烟。
闾娲的一颗心提了起来,迅速找到身边能找到的最干的干草凑过去。
“呲——”
一股颤颤巍巍的小火苗映入眼帘,像含羞带怯的娇小姐,犹抱琵琶半遮面。
闾娲发誓,她从未见过,也再也不会见到比这更加明亮的存在。
昏暗的山洞似乎因为这一股小小的火苗变得靓丽生辉,堪比冬日的暖阳,赐予了人希望与温暖。
“啊!”
老女人立刻惊吓的扔掉了手上的木刺,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