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女的平淡生活》清亦清呦

29、第二十九章

　　前世的年味真是淡到不看春晚不放鞭炮就不知道是在过年，而现在方心甜感觉过年的氛围从进腊月持续到今天正月十五元宵节。

　　下午时方老头领着方青湖方青江和方青河三个儿子还有大大小小所有孙子去祖坟上坟。他们到坟地后先把坟茔打扫一下，又拿出准备好的供品摆好点上香，接着磕头跪拜先人，最后方老头拿出一挂鞭炮点燃，噼里啪啦一阵后他们又等香燃尽，才收拾东西回家。

　　太阳落山时，方青湖赶出牛车去县城，因为今天是元宵节，县城有灯会而且今天还没有宵禁，所以方青湖一家准备去看热闹。

　　方老头方老太以年龄大了不喜欢看热闹为由留在家里看家，但他们没有闲着。天暗下来时，他们将一盏盏造型小巧的省油灯拿出来。

　　方老头方老太这是准备点灯，元宵节这天要在自家所有的房门口、井边、猪圈、鸡圈点灯牛棚。 所有房门口都是两盏灯，井边、猪圈和鸡圈牛棚都是一盏。

　　方老头方老太忙活一圈，最后在院子中央站定，趁着微微夜色看着星星灯光，两人的脸直接笑成灿烂菊花。方老头又在院子点上火堆，火堆将院子找的愈加明亮。

　　日子像火一样红红火火，这才是每一个老百姓的最大心愿。

　　从出村到县城门口，路上的人就没断过，都是到县城来玩的人，每个人都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打扮的齐齐整整。刚到县城城门口，方心甜就知道今天绝对会很热闹，与她上次看到的县城一定是两个样子。

　　城门口挂着两个很大的大红灯笼，进入县城还没到闹市，路边人户家的灯已是花样百出，圆的、方的、鲤鱼形、果子样的动物形的各种各样好看的紧。

　　方青湖停好牛车，让方心甜骑在自己脖子上。方心甜自然不好意思，可是想想今天人会很多，也是人贩子空前活跃的日子。如果因为那点小矫情把自己作丢，那可真是在作死了。所以方心甜只是红着脸颊抱着方青湖的脑袋，可她眼里快要溢出的笑意却说明她开心的很。

　　方升松被林慧娘紧紧拉住手，他也没有挣扎，乖乖的伸着手紧紧的跟在林慧娘身边，他知道如果今天因为他调皮丢了的话，那就可能再也回不到家人身边了。

　　方升桐方升柏俩人也手拉着手，亦步亦趋的跟着方青湖林慧娘，注意不走丢不走散。

　　走到主街道，方心甜的眼睛就被路两旁的小摊子吸引。有卖吃的、玩的、用的不一而足。摊主吆喝叫卖，买家挑选讲价，看着很是热闹。

　　最吸引方心甜目光的卖花灯的摊子，花灯各式各样的都有，可爱的动物形状，漂亮的花朵样子，居然还有人形的灯。每家摊子前都围满人，仔细挑选最合自己心意的灯。

　　方青湖领着妻儿来到一家最大的花灯摊子前，方心甜被放下来挑选自己喜欢的灯。

　　四个孩子最后只买了三盏花灯，因为方升桐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不适合也不能玩花灯了。方心甜选了一盏漂亮的桃花灯，方升柏选的是一盏做瞭望状的猴子灯，方升松直接选了一盏威武的老虎灯。

　　方心甜继续骑在方青湖肩上，他们走走停停，买点小玩意，或是买一点小吃填肚子。遇到杂耍卖艺的也会驻足观看，一段演完，他们也会撒几个铜板给人家喝彩。

　　一路玩一路吃天已是大黑，方青湖带着妻儿来到一家酒楼前，酒楼名叫泰和楼。这家店在他们镇上也有一家，不仅是老字号，还很有背景呢!

　　“咦？是方大哥啊！”站在门前迎客的小二看到方青湖立马打招呼，他腰身习惯性微微弯着，脸上笑容可掬。“好长时间没见你了，看着又精神了！”

　　方青湖有一身打猎手艺，他的猎物很多都会买到泰和楼，所以这里的小二很多都认识方青湖。

　　“过年嘛，高兴的！”方青湖把肩上的方心甜抱进怀里，然后对小二说：“二楼还有包间吗？能看到大街的。”

　　“还有！”小二想了一下说，“就是位置不太好，位置好的都被那些财主老爷占去了，剩下的几间位置也行，就是不合那些有钱人的心。”

　　方青湖听后嘿嘿一乐，他不嫌弃啊！“我们一家来一间，我们可不是地主老财的，能看到花灯游龙就好，顺便吃些东西。”

　　“那感情好，咱家新来一批上好的黄河红鲤，味道那是没得说的，价格也挺实惠的，方大哥可以尝尝。”小二哥一边说一边引着方青湖一家进了二楼一处包间，“这里能看到大街，就是不如前面几间看的顺眼。”

　　方青湖站在窗前向外望去，看的挺清楚，就是得歪着点看，但也不碍事。他完全不懂那些有钱人的想法！

　　“就这里吧！”方青湖坐到桌前，笑着对小二说：“你说的鲤鱼来一条糖醋的，再来红烧肘子、翡翠白菜、五香狮子头和排骨萝卜汤最后给我们上六碗元宵。”

　　小二笑着一甩肩上的毛巾就要走，方青湖想到什么拉住小二，笑呵呵的继续说：“元宵我们要混合的，每种味你都下点。”

　　“这没问题！”小二哥爽朗一笑，然后看方青湖不说什么了，他便出去叫菜。

　　“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小二哥一出去，林慧娘就瞪了方青湖一眼，埋怨他多花钱浪费。“这里一看就贵，有这钱能在外面买多少东西！”

　　“来都来了，还不吃顿好的。”方青湖给每人倒一杯茶水，然后靠着椅背，对着林慧娘挤挤眼睛，嬉笑着说：“也花不了多少钱！你放心吃东西吧，这里的厨子手艺好的没话说。”

　　林慧娘见方青湖坚持也不再说什么，钱花多了，他们就多做点活再挣回来。

　　“爹，待会儿有游行吗？”方心甜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问，她还没见过游行呢！

　　“有啊，待会有花灯游街，可漂亮了！”方青湖笑着刮了一下方心甜的小鼻子。

　　“啊，坏爹爹！”方心甜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推拒无良老爹的大手，“不要刮人家的鼻子，会塌塌鼻的。”

　　“妹妹就是爱……美！”方升松本来是要说“臭美”的，但是怕妹妹生气不理他所以改口。

　　“甜甜是要做淑女的！”方心甜抬头臭屁的说道。

　　“菜来喽！”外面传来小二的吆喝声。

　　方心甜扭头去看，只见小二手里端着一个圆形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盘大肘子。肘子红彤彤油亮亮的垫在几片绿色的白菜叶上，一看就很有食欲。

　　小二将这盘肘子放上桌，对着方青湖笑着说：“方大哥，你们吃好喝好，其他菜马上就好。”说完又对林慧娘几人笑笑便出去了。

　　方青湖从筷子筒中拿出几双筷子递给给妻儿，他叠声催促大家下筷子夹菜，“别愣着，快尝尝快尝尝！他家的肘子绝对是一绝，肥而不腻嫩口爽滑绵香悠长啊，这滋味真是好到天了！”

　　方青湖说着话，给林慧娘和方心甜一人加一块带皮的肉，连连示意她们快吃，至于儿子，他们自己有手自己吃。

　　方心甜在她爹一脸卖宝的表情中，夹起碟子里的肉，连皮带肉整块吃进嘴里。这肉一进嘴，方心甜就被肉香折服，在轻轻咀嚼几下。方心甜眼睛都亮了，真如方青湖所言厚厚的肉皮一点不腻人，肉汁浓郁不干不粗不柴，吃了一口还想第二口。

　　“好好吃！”方心甜真心实意的夸赞，不用方青湖再催，她自己已经伸手去夹肘子。

　　方青湖见闺女吃的香，宠溺的笑一下，他就知道闺女会喜欢的，今天点的菜闺女肯定都爱吃。

　　出去的小二很快又回来，手上的托盘放着一盘菜，还不等人看清楚是什么，小二已开口报菜名，“翡翠白菜来喽！”

　　方心甜待翡翠白菜上桌看清后，头上划下一排排黑线，翡翠白菜不就是炒白菜吗？绿的叶子白的菜帮这就成了翡翠了？

　　方心甜夹上几片白菜，没发现不同，吃进嘴里发现人家大酒楼的厨师手艺自是没话说，这普普通通的白菜做的比他们自己做的好吃百倍。方心甜想起红楼梦中，茄子可以用各种肉汤吊味，那他们这道白菜恐怕是用了鸡汤！

　　接着小二又端上糖醋鱼，五香狮子头，排骨萝卜汤最后端上来六碗元宵。

　　元宵上桌，方升松便欢喜的要吃元宵，林慧娘却伸手把方升松面前的元宵移到自己面前，她不赞同的说：“先吃菜，元宵占肚子，最后在吃元宵。”

　　“哦！”方升松不情不愿的答应一声，但是很快他又投入美食之中，暂时把元宵忘在一边。

　　方升柏看着方升松满脸的嫌弃，他对着方升桐嘟囔这说：“小松一个男孩子喜欢吃甜的！一点都不男子汉！”

　　方升桐四平八稳的吃一口鱼，慢慢咀嚼咽下，才不紧不慢的说：“你跟他一样大时不爱糖吗？现在爹买糖你不照样高兴欢喜？”喜欢糖怎么就不男子汉了，他方升桐就很男人！

　　方升柏被自己大哥默默刺了一刀，他也爱吃糖的！方升柏心里泪流满面，他就想跟大哥吐槽一下小弟，怎么就那么难呢！

　　方心甜一家饭还没吃完，楼下街上开始吵闹起来，开始方心甜他们并没有注意，直到吵闹声越来越近，他们才听到有人在喊“龙来了！龙来了”！伴随喊声的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开始了！”方青湖眼睛一亮，一把抱起还在和排骨奋战的方心甜来到窗口，他抱着方心甜探着身子往外看，方心甜嘴里叼着排骨，伸着脑袋往街上瞧去。

　　只见花灯队伍打头的是八名身穿红色衙役服腰挎牛尾刀的威风凛凛官差，官差身后跟着一辆人推的彩车。彩车用各色彩色纸扎成堆花装饰，彩车四角各站一名手持火把的男子。车上还两面牛皮大鼓，两名壮汉双手拿着鼓槌有节奏地敲击鼓面。

　　牛皮大鼓车后面也是一辆人推彩车，车上除手持火把的男子还有两名敲锣的，两名吹笙的，两名吹唢呐的和两名打钹的。

　　吹吹打打的两辆彩车后面一人穿红着绿，手里拿着一个彩球上下抛起翻腾。此人身后跟着一条长龙，长龙追着彩球高低起伏翻转游走，十几米的长龙半点不显笨拙，反而灵活的跃起翻飞。

　　舞龙过去，跟着的是一群杂耍踩高跷的。仙女撒花财神拜福，武将打拳文客行礼，童子嬉笑打滚，小丑逗趣扮丑还有喷火的踩着高跷翻跟斗的。这支队伍热闹极了，凡是他们走过的地方都会响起一片叫好喝彩之声。

　　杂耍团远去，再来的就是花灯队伍，最前面一辆由两匹骡子拉的车，车上是一条五爪龙。龙口含珠爪踩祥云，一片片鳞片发着光。

　　方心甜看着这条发光的龙灯，心里感叹一句好奢侈，也不知道这龙灯里烧着多少蜡烛才会这样发光明亮。

　　龙灯过后是莲花仙子飞天灯。一朵巨大的盛开莲花，一位身穿华丽霓裳的美丽仙子，她一只脚尖轻轻踩在莲花上，身体向上伸起面朝天空，双手捧着一朵莲花灯做飞天状。好像随时都会离开人间，飞入那九重天阙。

　　莲花仙子身后是一组十二生肖灯，每个小动物都活灵活现。接着还有八仙过海、四大金刚、富贵牡丹、玉兔捣药、猛虎下山、鱼跃龙门、天鹅比翼，鸳鸯戏水等等。

　　最后一组花灯过去，方心甜意犹未尽的回神抬头看向方青湖。“爹，他们游完街是要回去吗？”

　　“不是！”方青湖回答，他抱着方心甜坐回饭桌前，感觉菜凉了，又起身叫来小二帮忙热菜，最后对方心甜笑着说：“他们要去一个河边把花灯烧了。”

　　“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