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有人疼》姬流觞

78、人性

　　简康拦住正往外走的简明，要和他谈谈。
　　简明说：“那就边走边谈吧，我约了成声呢。”
　　“又是楼下那个黑档口啊？我说你到底我们所的律师啊，还是楼下那黑档口的大师傅啊？”
　　“楼下那个有经营牌照，是合法经营的饭店；我只给自己或蓉蓉做饭，不进行营利性活动，算不上大师傅；还有，所里的事情我一样没耽误。倒是你，自诩大律师，说话没凭没据，知道的说你信口开河，不知道的还以为村妇来告状了！”
　　“呵呵，这有人撑腰和没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连说话都溜了。”
　　“跟蓉蓉没关系，你要是想让我说不出话，自个儿先考个法官去。”
　　简康大学毕业曾经通过公务员考试，笔试通过了法院考核，但是复试的时候他躲家里睡觉错过了。虽然他一直很遗憾的说可惜了，但是简明知道，他压根儿就不想去那种清水衙门。
　　简康摸摸鼻子，看简明进了电梯，犹豫一下跟了进去。
　　简明奇怪了：这家伙真找我有事？
　　简康道：“我说，你跟易蓉最近甜甜蜜蜜的，她爸妈都搞定了？”
　　“差不多吧。过两天蓉蓉出差回来，两家家长就要见面了。”
　　“你打算继续这么谈啊，还是赶紧结婚？”
　　“你想干嘛？”
　　“关心你呗。再说了，易蓉也算是我好同事，我怎么也得问一下。”
　　“当然是尽早结婚。”
　　“我就知道你是个结婚狂！那你打算怎么结婚？”
　　“结婚就结婚，民政局领证，还能怎么结？”
　　“算了吧！不弄个戒指求婚啦？不找个房子做婚房了？不弄个结婚仪式，轰轰烈烈爱一场啦？就算你想省了，易蓉爸妈也不干啊！人易蓉凭啥就一张证的嫁给你！”
　　简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看简康说出来，干脆问他：“那你有什么主意？”
　　简康忽然笑了，简明戒备的退后一大步，简康却如影随形亲热的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亲爱的表弟，你挣得钱够娶媳妇不？买个戒指，还得包金的吧？房子够付租金不？拍完婚纱照还能请客吗？哦，对了，你还有姑姑和姑父呢！唉，他们一辈子那么重视你这个高材生，最后连给自己娶媳妇的钱都没挣到，还得用他们养老的钱！啧啧啧，简明，你在成为全职老公之前，是不是先得考虑怎么娶个老婆？”
　　“你想干嘛？”简明不动声色。
　　“帮你解决资金问题。”
　　“你？白给可以，其他免谈！”
　　“别啊！都9012年了，发财都要靠负债，娶老婆借个钱怕什么。再说了，也不是借外人，咱哥俩这credit还不是杠杠的！”
　　“你想怎么借？”
　　“每十万算一个单位，用一个标的不低于一百万的案件来抵，或者几个标的相加为一百万的也可以。”
　　“你缺案源了？”
　　“我忙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缺那个！”
　　“说吧，你看上啥了？”
　　“易蓉这次出差，是不是谈了一个集团的法务顾问？分我点呗。”
　　“你啊！十万为单位，用我亲手做的一顿四菜一汤的饭来抵，除此之外免谈！”
　　“我最近在减肥，你让我吃你做的饭？！”
　　简明挥挥手，让他好自珍重，笑嘻嘻的拐进饭店了。

　　站到灶台前，简明敛起了笑容，他的确没有那么多存款，可以支撑一个体面的迎娶过程。
　　“简明，你看这个好看不？”成声凑过来，拿出一个红色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链子，细细的挂着一颗粉色的水晶。
　　“好看，很贵吧？”
　　“不贵，打一折买的。“
　　“嫂子能答应？”
　　“我们结婚的时候，连首饰都没有。不敢在家里办，偷了户口本拎着行李去领的证。领了证就一起跑出来打工，我还记得她爹在站台上跳着脚的要抓她回去。好好的夫妻，弄的跟私奔似的！”
　　简明笑了笑。
　　成声经历坎坷，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媳妇是打工认识的老乡，而且两家就隔了一条街。后来攒了点钱，成声学过理发，又学了做菜，两人一起努力才开了这个小饭店。
　　“真羡慕你和嫂子，感情那么好！”
　　“易律师也不错啊！我和我老婆闹离婚，都闹到法庭上了，最后还是她帮着调解又和好了。要不哪有现在啊！”
　　当初成声一心想把小店做好，顾不上媳妇。媳妇怀了孩子也没留住，回家养身体的时候，老家有些风言风语，媳妇心里就做上了蜡。再回来就看着成声不顺眼，各种猜疑；成声每天累的要死，回来还要向媳妇解释为什么给隔壁写字楼那个穿灰色真丝衬衫的女人多两块肉这种事。吵来吵去，都累了倦了，打离婚了。
　　经常来这里吃饭，他们就找到了易蓉。易蓉二话不说，按照最低收了咨询费，从立案到调解，没再收一分钱，最后没离成，夫妻俩和好如初——更加互相理解了。
　　“我记得，易律师调解的时候还设计了我老婆，让她看到别的女人写给我的情书，上面写了好些我的优点。其实都是易律师自己写的。我老婆气的不行，我呢也被设计了，我看到别人写给我老婆的信，心里也不好受。事情真相大白之后，易律师问我俩，你还爱不爱？还在乎不在乎？如果还在乎，就是爱。那就有问题解决问题，不要去扯不相关的事。”
　　简明看着手边切好的菜，一点下锅的心情都没有。
　　成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遇到事儿的时候，我们都清楚自己要什么；可是一遇到事，脑子就糊涂了。”
　　“成哥——”
　　“商场珠宝专柜打折呢，东西挺漂亮的。去看看吧。”
　　简明勉强笑了笑，把菜下锅翻炒起来。虽然他很不愿意上班，但是他也不愿意别人带着Tiffany的钻戒，而易蓉只能戴打一折的什么圆圈。
　　他那个梦想，在现实面前，就像一个落在针尖上的气球，随时都有破的可能。如果真的为了挣钱去努力工作，在婚礼之后，还会有生活，甚至还有孩子，他难道要一直这样努力挣钱下去吗？
　　为了给易蓉？可是易蓉自己完全可以得到，不能的是自己。
　　但如果像简康或大多数人那样去做，易蓉会接受吗？自己恐怕先会厌倦自己吧！
　　到那时，会不会把这一切的责任都推到易蓉的头上，说是为了易蓉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几乎是肯定的答案，因为这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