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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绿光如此美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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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邢筝再没见过那位寻死的黑衣少年,渐渐的也就把他抛到脑后,全当自己多管了一出闲事。
在明王的“热情”留客下,众人休息了三日,方启程离开临海。
离天京越进,邢简就越想快些与邢筝发展友情线,邢筝就越不想鸟他。
待一行人抵达天京,揪着这在宫外没什么阶级局限性的最后一段时间,邢简提议众人去迎客来坐坐。
迎客来是天京著名的茶楼,传统老字号,是天京众多名门贵胄的心头爱。
可惜,邢筝不喜欢喝茶。
迎客来内,店小二介绍他们这儿有什么什么茶,邢筝听了就头疼,无甚兴趣。
她无奈的举起手:“一杯陈皮水,谢谢。”显得很不合群。
旺仔闷头吃点心,子清为众人倒茶,周风笑而不语,邢筝坐着听邢简哔哔。
迎客来一楼戏台子上正唱着什么郎有情妾有意,邢筝边听边瞅邢简望着她的眼神,活脱脱一个妾意情浓,呛得她一口陈皮水差点喷出来。
邢简若知道她的身份,定后悔没在半路杀了她。
这可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想到入宫后的日子,邢筝就既担忧又兴奋。
“抱歉,我出去透透气,这里有点闷。”她拉开椅子,决定去散散步,远离邢简的话疗。
迎客来是天京有名的茶楼,自有不少年轻男女约在此处会面。
这不,行至迎客来的曲幽小院,邢筝走过石桥脚步一顿,在走廊拐角处撞见一对男女。
女孩子豆蔻年华,约莫十三,男子则稍微大一些,长得有些像邢简。
“筑哥哥,坊间传闻他就要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背对邢筝的妹子泪眼婆娑声泪俱下,像一朵雨中娇花惹人怜惜。她说话抽抽噎噎的,隐约可见的白皙小脸上满是泪痕,似哭了许久。
男子长叹一口气,拥她入怀,满腔爱意:“别怕,一个野种罢了,我定会向父皇禀明求娶你!”
“筑哥哥……筑哥哥你真好……”
父皇?
这家伙是皇子?
那他口中的野种还有谁,不正是邢筝嘛。
邢筝听那女子一口一个“猪哥哥”“猪哥哥”的叫,顿觉自己头顶绿了好大一片。
想起在隆城时听到大妈的闲谈,有提到这么一位被渣爹指婚给她的吏部侍郎嫡女,原来在这儿和她的某位皇兄私会呢。
得,君子不夺人所好,成全你们就是,多大点儿事。
二人亲昵片刻,五皇子邢筑为掩人耳目先行撤离。邢筝还没离开,便听那吏部侍郎的嫡女边擦眼泪边问身边的小丫鬟:“五皇子最近还去烟花柳巷么?”
“小姐,几乎日日都去。”
“哼,若非不想嫁给一个废物野种,我才不费此心机,瞧他也不是个有用的。”
“小姐,如今也只能矮子里拔将军了,五皇子好歹也是个皇子,算咱们高攀了。”
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邢筝觉得头上的草更绿了。
感情人家还不是真爱,只是不想嫁给自己。
绿得发亮的邢筝冷哼一声走开,回去的路上连脚步都沉重许多。
她平生且最看不起这种四处给人带帽子的男男女女,专一对她们来说就这么难吗?感情上耍手段真真是卑劣至极。
她这一趟不如不透气,越透越闷了还。
逛回二楼隔间,邢筝掀开珠帘,在一串清脆的响声中,一眼瞅见那个“猪哥哥”顶着一张痴汉脸,死死盯住子清不放。
像是在用赤果又炙热的眼神给子清宽衣解带。
“我怎的以前没发现,三哥,你这‘小厮’长得好生清俊。”
欧!买一耳死!买爱死!谁来管管这个种马!
移开你的狗眼!
邢筝火冒三丈,仿佛绿出了新高度。
“哦?许是出门在外不如在高墙内森严,规矩不多,五弟这才看清子清的样貌。”邢简打发道,他注意到邢筝,警惕地指指身边的位子,“抱歉筝弟,我五弟来了,你且先坐我身旁吧。”
他这是怕五皇子与他争人才,邢简虽知道五皇子性情顽劣,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邢筝一屁股坐下,不满地抱臂,瞪着死死把子清留在自己身边说话的邢筑。
邢筑:“三哥,我可从未向你讨过什么东西,嘿嘿,你看,把子清送我如何?”
送你?
我送你上西天!
被抢了女人还要被抢男人的邢筝“啪”一声将空茶杯放在桌上,吓得闷头吃点心的旺仔虎躯一震,哆嗦着把点心放下,脑袋耷拉地躲到周风身后。
邢筝扬起唇角,眼睛笑成月牙,尽量显得温柔:“子清兄,麻烦你为我倒杯茶。”
邢简疑惑:“筝弟不是不喜喝茶?”
邢筝绽开一个平生最灿烂的笑容,极力掩饰自己的怒意:“我忽然想喝了。”
邢筑皱着眉望过来,这一下给他看蒙了。
邢筝虽年纪小没长开,但美色已肉眼可见。与子清的阴柔美相比,她的美更加张扬,更加雌雄莫辨。她皮肤细腻如玉,小脸像个包子,又像个女子,眉宇却英气的很,眼神中的不屑与轻蔑更是点起了他征服的熊熊火焰。
“这位是?”他赶忙坐正了问邢简。
“是周将军的侄儿,赵筝。”
“哦?”邢筑双眼冒星星,“巧了,我的身边正缺一个‘小厮’,周将军可愿割爱?”
你打你亲弟弟的主意?
你还是人吗?
邢简:“五弟可真是花心。”
闻言,邢筑摆出了风流道子,朝邢筝抛了个媚眼:“小弟弟,你知道什么叫花心吗?”
邢筝:撩你麻痹,我让你知道什么叫黑虎掏心。
邢筝看他极不爽,见子清为她倒好了茶,桌下的手向后轻推将他护住,不让他再去邢筑跟前。
她恨不得把邢筑的脸皮掀下来当抹布:“不瞒这位公子,舅舅早前已将家父手书上呈御林军,日后筝弟怕是要在皇宫当差。”
“这有什么的,御林军调个人还不简单,那老头若不肯,我去找我父亲说,我只要一个小侍卫罢了。”
邢简显然不乐意将邢筝拱手让人:“五弟,我与筝弟经历生死,他少年英才,我已决意将他推荐给父皇,勿要碍人前途。”
经历生死?大可不必。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邢筝配合地点头说是:“我与简兄已是生死之交。”
邢筝与邢简,头一次在同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不过邢筑是个无赖,脸皮子极厚,他见暂时要不到邢筝,就退一步:“那不如,把子清给我吧。”
邢简显然没把子清放心上:“既如此,秋猎场上若五弟能夺得第一,我便将子清赠与你。”
“好!”邢筑高兴地拍桌子,“三哥一言为定,绝不可反悔。”
人是东西?
任由你们给来给去?
日后,她定要给这些小屁孩一点社会的险恶看看。
一口气把茶牛饮下肚,邢筝招呼子清满上,阻止他再去那渣男身边。
若子清被送给渣男,被当“面首”养着,岂不人格撕裂?
到时候黑化,怕是走上大BOSS的不归路。
那她还能留全尸?
秋猎夺得第一的,是谁也不能是这只猪!
众人这一场“欢乐的聚餐”持续了一个时辰方结束。
行至中央大街,邢筝一行同二位皇子分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筝弟,我们宫里见。”邢简说这话时,仿佛有种无上的荣耀,带着些许皇子身份的压迫,好似到时候得知他真实身份的邢筝会冲过去跪舔似的。
邢筝应付了几声,得了他赏的一块玉:“日后筝弟若遇到了麻烦,来寻我便是。”
直到再也看不到邢筑与邢简的马车,周风方朝她微鞠躬,恭敬行礼:“公子,请吧。”
跟在周风身后走近天德门,邢筝这几日玩闹的心登时被眼前庄严的景象生生压下。
她再一次确信,这不是个游戏。
红墙高耸,金门碧瓦。比电影还气派巍峨的殿宇伫立在天德门内,飞檐翘角一浪接一浪。
有太监接到帝令在此恭候,他抬起满是皱纹的脸,偷偷瞧了一眼这位生在民间的新主子。
虽生得娇小纤细,气场却极为高挑,步伐时而稳健,时而轻飘,竟隐隐有遗世独立的高人气质。
再望向那张白净的脸,竟是七位皇子中与帝王最相像的。一双眸子里,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
邢筝迈大步走进天德门,迎面对上笑得褶子深深的老太监。
“老奴在此恭候多时,殿下还请随老奴往天云殿。”
“哦,”邢筝刚走几步,发觉周风未跟上,“周叔叔?”
偌大的天德门好似一道天堑,生生将她和众人隔离开来。她在门内,周风与旺仔在门外,未经允许,不得踏入半步。
他拉着旺仔朝她跪拜,磕了个头:“卑职,恭送殿下。”
一入宫门深似海?邢筝暂且没有这么悲凉的感悟,只是有点舍不得卤蛋与旺仔。
旺仔抬起圆圆的眼睛,竟也有些不舍,喊了一路的爸爸,都喊出感情来了。
邢筝顿了顿,点点头,干脆利落的转身而入。
她瘦小的背影,竟有几分寒伧:儿子,勿念,我们会再相见的。
自朱红色的甬道向前,穿过一个又一个长廊,她随老太监穿过云灵门,方进入皇宫。
抬头看,云龙图一幅接着一幅盘绕在廊顶,周身路过的太监宫女们,一见着她,行的也是标准的万福礼。
沉默着跟老太监于皇宫内最高的殿门前停下,邢筝眺望那靛蓝色的牌匾,上用金色龙飞凤舞书有三字“天云殿”。
“六殿下请在此恭候,老奴这就去通报。”
这就是皇宫?邢筝左看看右瞧瞧,在心里砸吧砸吧嘴。
墙太高了,未免过于压抑。琼楼玉宇却飘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儿,安静地像个豪华的墓地。
唯有风,带进了一缕皇城外的花香。
此时公公方迈着小碎步过来,请邢筝入内。
天云殿深闳阔大。
入殿,扑鼻而来的龙涎香呛了邢筝一鼻子。
恕她直言,太浓了,颇为难闻。
渣爹身着黑色绣金龙袍,手里抱着一奏折坐在大殿丹墀之上,一双祸水桃花眼撇过来,尚有几分龙威。
邢筝乖乖跪下,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行了个五体投地的礼:“草民邢筝,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有一只蚂蚁在地上爬,地毯没擦干净……
“免礼。”
“谢陛下。”
她眼神一瓢,落在渣爹的头顶。
嚯,渣爹竟然有八十级,原来八十级就能当皇帝了。
那还等什么?练级啊!
肝,往死里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