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式掰弯》嗷嗷的龙

86、反抗期有多大威力

　　宋尚仁看着来电显示上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儿子”二字，有些疑惑地接通：“俞光？”

　　现在是星期四的早上九点半，宋俞光应该在学校里上课，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爸，我在停车场等你。”

　　“你在说什么？你又逃课了？快点回学校去！”宋尚仁皱起眉催促道。

　　倒不是说宋俞光的行为让他烦躁，而是宋俞光的行为会影响梁曼云的行为，从而使他在所谓的家中更加难以忍受。

　　然而下一秒他发现这些都不算什么。

　　“和陈秘书有关。”宋俞光的声音冷淡地贴着听筒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忙音。

　　宋尚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头脑空白。

　　他看着紧闭的百叶窗，忽然想起陈远欣今天没有给他送咖啡，早上打招呼似乎也和平时不太一样，只是他太忙了，没有注意到。

　　手机上的时间从九点三十分钟走到了四十分，没有时针分针一圈圈地绕过算着过了多少时间，流动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缓。不知何时会更变的数字反倒叫人更加心神不宁。

　　宋尚仁站起身，松了松领带才离开办公室。

　　这是他在见某些难缠顾客前才会做的动作，没想到有朝一日见儿子也会有这种感觉。

　　路过陈远欣的座位时他不着痕迹地瞥了对方一眼，Omega完全和他零交流。

　　宋俞光很可能已经提早找过她了。

　　宋尚仁的心又下沉了些。

　　他出了电梯，不假思索就去往自己的车位。

　　一个带着鸭舌帽年轻人靠在车门上，好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抬起头，准确无误地碰上他的视线。

　　宋尚仁摁了摁车钥匙，打开门道：“进去说。”

　　车子隔绝了停车场的汽油味，然而内里的空间局促又闷热，在开了空调后才好了些。

　　“什么事？”他把身子探到前面按了个开关后坐回后座，率先开口。

　　宋俞光看着副驾驶的车头枕，十分直截了当：“和陈秘书断干净，我不会和梁曼云说。”

　　这句话瞬间挤破了他还怀揣着的未被发现的侥幸心理。

　　被儿子抓包出轨的男人脸上险些挂不住。多年来和顾客周旋而锻炼出的口才在这一刻全部归零，他下意识的否认在宋俞光凌然直硬的盯视中显得更加僵板可笑：“你乱说什么？”

　　宋俞光低头按着手机，调出一个视频举放到宋尚仁眼前：“我没有闲到过来逗你玩。和她断干净，我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视频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碾压着宋尚仁的脸面。他和陈远欣那些个宛如情侣的亲密举动以及手机背后宋俞光死水般的目光就如同一个连接着心脏的气泵，不停地往里面打气，似乎要将它生生泵碎。

　　宋尚仁在儿子面前无地自容，眼神立刻从屏幕上抽离。

　　眼眶内微微转动的眼球出卖了他彷徨的内心，他的脑子当时一定在飞速思考。

　　摊牌后梁曼云会怎么样，宋俞光会怎么样，最重要的是，他会怎么样。

　　宋俞光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灰蒙，渺茫的期盼被拢在最底下，执拗地撑着里头仅剩的光芒。

　　“好。你回去学校吧，找个理由，别让你妈掉面儿。”宋尚仁声音沙哑，一个决定做得他疲惫脱力。

　　“嗯。”宋俞光干脆地删掉所有视频，然后下了车。

　　他背对着父亲松了口气，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那点微光再次被侥幸地保住了。

　　而身后的宋尚仁在车里点了根烟，不在乎干净的布料染上烟味，他深深地抽了几口，然后看着它一点一点燃尽掉落，被茶色玻璃包裹的车厢又沉又暗，橙红色的光点逃不过被吞并的命运。

　　——

　　宋俞光从停车场出来后就回了宿舍，独自一人待在里面坐了一个下午。

　　上下课的铃声响了又响都没有打扰到他发呆，直到周季辰他们回来了还在原位一动不动。

　　祁懿一屁股坐到秦骁崎的椅子上，被他扯着领子拎开后又去了周季辰那边，想要打听宋俞光的失踪原因。

　　不管平时怕不怕，好歹是舍友，总得关心一下。

　　周季辰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刚进来就皱着眉，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阿辰，宋俞光这几天都跑哪儿去了啊？”祁懿小声地问道。

　　“不知道。”他的回答十分简短。

　　虽然不算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因为阿辰和宋俞光的关系从这个学期开始时就怪怪的，但祁懿还是暗暗吃惊，心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矛盾能把俩糖粘豆给隔这么老远，宋俞光失踪四天阿辰还能无动于衷。

　　校长他老人家好不容易让学校两位头头靠拢了些，连带着好学生和坏学生对对方的看法都在慢慢改观，现在倒好，一朝回到解|放前。

　　祁懿耸耸肩。

　　闹别扭还有机会闹出连锁反应也就只有他们能做到了。

　　离晚自习还有半小时，秦骁崎早就完成今天的复习计划，正懒洋洋地摊在椅子上玩手机。祁懿受他的影响，即使作业还没完成，却也迷之自信地刷微博吃瓜。

　　周季辰支着下巴在看书，但有些心不在焉，支着下巴的手也逐渐改成了托着脸，好像在阻挡什么。

　　一旁的宋俞光似乎终于呆够了，忽然走到自己的书柜前，把深藏在里面的各种卷子课本全都拿了出来。总是空得能随时挪窝的书桌终于放上有关学习的东西。

　　他捡好要用的卷子和习题以及笔记本，连同几根笔一起塞进袋子里，在最后十分钟时出发去了班上，而心爱的小枕头被遗落在椅子上。

　　宋俞光刚走进教室，周季辰就敏感地嗅到了那股花香。随着对方坐下位置，他极力压住反胃的冲动，眉头不适地蹙起。

　　一整节晚自习他就光顾着跟反胃作斗争了，连宋俞光反常的行为都没有发现，直到身旁的人被叫去校长办公室从微微松懈。

　　花香持久霸道，宋俞光的人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四周的空气还承载着他的气味，掐着时间点敲击周季辰的胃。

　　周季辰满脑子都是吐还是不吐，生无可恋地做了个深呼吸，差点没把自己做进厕所，轻轻地打了个不堪重负的嗝。

　　前面的邓昕儿耳朵尖得很，转过来细声问他怎么了，要不要紧。

　　他摇摇头，但或许脸色不大好，一点没减轻邓昕儿的担忧。

　　“我有消食片，给你点吧。”她以为周季辰是吃撑了。

　　周季辰用拳头抵着鼻子，声音沉了个度：“你有糖吗，或者口香糖？”

　　邓昕儿摸了摸兜，拿出一颗草莓奶糖：“这个可以吗？”

　　“可以，谢谢。”他受不了了，伸手接过，剥开糖纸塞到嘴里。

　　浓郁的奶味香精加上草莓香精混合在一起充盈着他的口腔，甜腻腻地封住他的喉咙。再加上旁边因为综合征而显得太过繁馥的信息素，周季辰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他堵着一口气保持镇定离开教室，把糖扫到牙齿上，都不敢让它和舌头呆一块儿，然后直奔另一头的厕所，跑到隔间里对着马桶干呕。

　　但是除了奶糖以外什么都没吐出来。

　　医生说过反抗期是最短的，然而说它短是因为对比的是综合征的初期和缓和期。初期他经历了得有一年，缓和期也有三个多四个月。

　　照这么看，只要不比这些时间长，反抗期就算有两个月也还是算短。

　　周季辰出去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皱着眉，嘴唇有点白。

　　他甩甩手，实在没法在这个状态下回去继续嗅宋俞光的信息素，只能去校医室找找办法。

　　校医沉吟半晌，又塞了两颗糖到周季辰手上：“含着吧，薄荷加柠檬，最刺激的味道了。”

　　周季辰颇为无奈地回到座位冒着再一次跑厕所的风险，把糖塞进嘴里。

　　他并不是一点甜都不能吃，也不是坚决的甜食拒绝者。想当初没事的时候还误喝了宋俞光的奶茶，那么一大口也不至于齁过去。只是因为现在是特殊情况，双重刺激下他受不了。

　　校医给的糖又酸又凉，硬生生地把甜味给压下去了，确实算不得好吃，但比草莓奶糖好一百倍，味道之上头直接逼着周季辰专注在味蕾上，压根没机会管旁边什么信息素。

　　他含着凉丝丝的糖看了看旁边的桌子。那上面摊开的习题做了一半，是他们的功课。宋俞光一向不做功课的，都只做补习老师布置的东西，或者遇到他不熟练，捉摸不透的题型才会写。

　　但这些习题他明显就会，没必要再去做。

　　回想起他忽然翘课四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回来后木木的，明显就是发生了点事给刺激成这样了。

　　不会是因为星期六自己说了“别碰我”三个字了吧？

　　周季辰轻轻用牙齿磨着糖，回忆那天细节。

　　“阿辰，你还好吗？”邓昕儿又转了过来，为了掩饰还特意拿着卷子，装作问问题。

　　她刚刚看到阿辰把糖吃了进去后立刻离开后就一直担忧着他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

　　“你是晚饭吃太多了吗？”

　　周季辰不打算把这个病症告诉任何人，模棱两可地回答：“可能吧。”

　　“我还是给你点消食片吧，”邓昕儿又要翻书包，在他拒绝后讲道，“你之前也是说不用的，结果不还是难受得要出去。吃得太撑你今晚也别想睡觉了。”

　　周季辰按住她翻书包的小臂，微笑着制止道：“真的不用。我没撑到那个程度，走两圈就好了。”

　　冰凉的温度隔着袖子传递到邓昕儿的皮肤上。Alpha的手轻而易举地包裹她纤细的手臂，只是一个停留不到两秒的轻柔抓握就让她升起害羞的感觉。

　　“我待会儿陪你走走吧，正好晚上吃得也不少。”她不是个内向腼腆的人，喜欢什么就会去争取，遇到机会也不会放过。

　　“晚上冷，你穿得那么少还陪我走会感冒的。”

　　正说着，花香骤然浓郁，离得老远周季辰就闻到了宋俞光身上的气味。才刚淡下去的恶心感又开始隐隐作祟。

　　邓昕儿忽然碰了碰他的手指，说道：“你才是吧，手好冰。我待会儿把衣服脱给你你穿着，不然就是走上五分钟得着凉。女生宿舍离这边不远，我不会感冒的。”

　　“上次这么说完以后第二天你就发烧，我可不信了。”

　　下课铃打断了邓昕儿开口的动作，周季辰已经低下头开始收拾东西。

　　刚好走进来的宋俞光看了他们一眼，也径直把桌子上摊开的纸张收回袋子里。

　　他虽然不说话，但走过来后却自然而然地破坏了两人交谈的气氛。

　　邓昕儿抿起唇，目光快速地略过他和周季辰，最后放弃了：“那你不要走太久，要是冷了记得让祁懿给你带件衣服。”

　　她能感觉到，宋俞光走过来后立刻就分走了周季辰的注意力。周季辰的目光不在他身上，但几乎全副身心都被他牵引着。

　　对待喜欢对象的时候人总会更加因为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而获得敏锐的触觉，邓昕儿也不例外。

　　周季辰和宋俞光之间时隐时现的奇怪磁场从来没有断过，无论是关系亲密，还是像现在这样刻意疏离，两人仍然被某些东西相系。

　　而她不知道的是，周季辰的关注点之所以像长在宋俞光身上一样，是因为他那个名字长达十个字的病时时刻刻要求他为接下来的呕吐做准备。

　　“嗯，说不定我那两圈是在宿舍走呢。”周季辰的胃又要开始翻江倒海了，他尽量保持着平常的样子。

　　“在宿舍得乘十，不然就叫偷懒了，”邓昕儿没再说什么，她弯起眼睛，脸颊粉盈盈的十分可爱，在室友叫她的时候对周季辰道，“那我回去了，晚安。”

　　“晚安。”

　　班上的人陆陆续续走了，祁懿暗中观察了一下角落里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的同桌，决定扯着还在伸懒腰的秦骁崎先行撤退。

　　大佬之间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他就一日不安心。

　　宿舍里可就靠他们辰儿从中调节，好让校霸过得舒服，维持好善良平和的心情和脾气。

　　“你待会儿去操场？”宋俞光打开话题，他刚才听到邓昕儿和周季辰的对话了。

　　周季辰整个人都在他的信息素里发昏，摸出剩下的糖，拨开糖纸塞进嘴里。刺激的薄荷味混杂着叫人变形的酸味冲上脑门才让他捡回说话的能力。

　　不然一旦开口就只能干呕了。

　　宋俞光将他的动作收进眼底。

　　周季辰从不吃糖，而刚刚把糖塞进嘴里时他有些迫切，好像极其需要似的，很是怪异。

　　“嗯。”周季辰说要去走两圈只不过是敷衍邓昕儿，但现在是真的想要去走两圈了，走到没有这股信息素的地方去。

　　单单是离得近了些就抵抗成这样，他不能想象要是待会儿就和对方共处一室会怎么样，怕是要吃一晚上的糖，然后第二天去看牙医。

　　宋俞光没有问他为什么，只是脱下外套递过去：“外面冷，你穿着吧。”

　　裹着信息素根源的衣服凑到周季辰鼻子底下，差点没熏得他直接把整颗硬糖给咽下去表演一个当场窒息。

　　他控制不了地后退几步，直到抵住隔壁组的桌子。

　　好家伙，要是把宋俞光整得反常的原因真是因为他星期六的表现，那现在可算是完球了。

　　周季辰头疼地想，亏得他在反胃中还能关注宋俞光脆弱敏感的心理。

　　然而目前的情况不容许他多说话，他只能简短道：“不用，谢了。”

　　宋俞光迟疑地收回递衣服的手，看了看离着两三米远的周季辰。

　　他没再说话，沉默地拎着外套和装学习用品的袋子离开了教室。

　　背影安静地没入室外的浓重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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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这两个星期真的忙得跟第二个宋俞光差不多了，打工生活和他高度重叠。做最晚的作业吃最便宜的午饭干最户外的工作。
已经体会到宋哥的艰辛了，将心比心我决定让他休息休息。
这章写得停不下来，就当作是给爪爪们两个星期断更的一点点点点点点点小小小小小小小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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