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陈圆圆》孤钵

132、江山为重

　　那几个锦衣卫领着我一直到了故宫东面的面开九间的奉先殿，这座宫殿四周都是高垣，正殿便在那汉白玉的须弥座上，显得肃穆，却也有着帝王的孤单。

　　我被锦衣卫带了进来，步入眼帘的，便是那黄幔罩着的神龛宝座，不用想，便知道那神龛里供奉的是大明历代帝王的神牌。在那些神牌面前是用于平时供奉的香案，而此时，还有着一个孤单的身影。
　　穿着龙袍的崇祯便站在那里，孤寂的身影拉得老长。他背对着我，对着那些牌位说道：“朕自17岁起接过这皇位，十多年来，每一日都是鸡鸣而起，夜分不寐，只唯恐对不起先帝的嘱托，将来无颜见列祖列宗。”
　　“可饶是朕再勤勉，也挡不住这些年来的内忧外患，战事四起，便是朕接二连三的下罪己诏，老天爷还是不肯怜悯，依旧大旱不断，鼠疫蝗灾……有时候，朕也会想，朕是不是担不起这重担……若我还是当初那个闲散的信王，是不是就能更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没想到崇祯会对我说这些，不由有些怜悯，轻轻唤了他一声，“陛下……”
　　崇祯转过头来，脸上却是挂着一丝苦笑，“朕又胡想了。”他正了正身，脸上不再是方才那副有些神往有些遗憾的神情，而是变得严肃起来，“朕既然是这社稷之君，自己的七情六欲，或者旁的什么，与大明江山相比，便是微不足道了。”
　　他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忽然对我说，“朕说的这些，你能明白的吧？”
　　我的身子一紧，“明……白……？”嘴上说着，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产生，崇祯这是要和我说什么吗？
　　抬头看他，崇祯的手已经收回，重新背转过身去，“琉球长史蔡行已经回来了。正和皇后还有大臣们在乾清宫等着朕。”
　　我心里一慌，脸上却是故作镇定道：“是吗？那太好了——”
　　崇祯颇有些生气，反转头来质问着我，“朕已经让人早一步问过蔡行了，琉球尚家可没有一个你这样大的王女！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我不得不跪在地上了，“陛下，我……我是真的失忆了……”
　　“失忆？”崇祯苦笑道，“你觉得这样的理由，朕的那些大臣，还有皇后，他们会相信吗？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朕也保不住你，你明白吗？”
　　我在地上腹诽，心里只觉得有苦难言，可难道我说我来自未来，这理由他们能放过我？我只怕死得更快啊！
　　崇祯似乎已经放弃了我说实话，只是摆了摆手道：“罢了，朕能做的，只能是保你性命，多铎的事，就算你将功补过吧。”
　　我的瞳孔猛地收紧，紧张得一下子就捏住了崇祯龙袍的下摆，“陛下？什么多铎，什么将功补过？”
　　我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了王承恩气喘吁吁的声音，显然是赶着跑过来报讯的，他声音中透着喜悦，“陛下，李大人已经拿下多铎。”
　　“你们——”我好像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们做了些什么，“是我？你们拿我引诱多铎？陛下，求您放了多铎，他来北京城并非有什么阴谋……”
　　“你让朕放了他？放了一个手握重兵，随时可以挥兵南下掠我大好河山的旗主？”崇祯看着我，眼里头满是痛心，“你还说和他没有瓜葛？”
　　“我……我和多铎并非陛下所想的有什么阴谋，我和他……我和他只是——”我定在那儿，有一些词尚未说出口就被崇祯不耐烦的急急打断，“够了！朕无意知道你们之间的种种。”
　　他甚至把身子挪开，不让我再牵着他，“朕也说过了，大明江山为先，其他都不重要。你首告多铎有功，不论你是何身份，朕都可以保你不死。”
　　“首告多铎？”我的身体虽跪在那儿，却挺得直直的，“民女不敢冒领功劳，还请陛下将我与多铎一起关押下狱——”
　　“你！”这一次崇祯是真的气着了！
　　“陛下——”外面又传来一声太监的催促，崇祯怒道，“什么事！”
　　那太监战战兢兢，“蓟辽总督吴大人星夜进京请见陛下。”
　　“不见！”崇祯刚一说完，才忽然意识到那个名字是谁，他一紧张，“你说谁？吴三桂进京了？可是辽东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