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淡月玉宇寒》胭脂粉黛

16、偶遇2

　　遇见商月，也让萧源清倍感意外和惊喜。

　　大年三十的晚上，年夜饭开始了，自己和父亲交谈中，发生了些不愉快，他一气之下摔门离家，司机小张开车，他坐在后排，百无聊赖地望着璀璨的城市夜景，有一个似曾相识的侧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车飞驰而过，他不断回望——恰巧女孩一回眸——他确认是商月。他毫不犹豫地命小张又绕回，再次来到这里。

　　小张的车还停在路边，这片长时间停车，属于违章，萧源清顾不得这些了。

　　“你要是没什么安排，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我们可以说是同病相怜了。”萧源清轻快地笑着说道，“你别介意，我这么说啊。”

　　“吃晚饭？可是，我不饿，不太想吃。”商月想直接拒绝又说不出口。

　　“不吃晚饭也行，可以去看电影，随便逛逛也行。今天毕竟是个团圆的日子，一个人显得太孤单了，两个人好歹做个伴，啊，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想，我们是朋友嘛？”萧源清说。

　　他这样避嫌，反而让商月不能太避讳和防范了，只好说：“我知道，我没有多想，只是，我们其实也不太熟，只见过两次而已……”

　　“你算错啦，加上今天，是第三次，古人萍水相逢，还能邀饮一杯酒，我们三次也算是老相识了，不该这么见外啊！更何况，第一次，因为我的鲁莽，撞上了你，也应该道个歉。上次在我家中，人多，我照顾不周，那种场合让你不自在，今天我们随意一点，我带你去一个简单的小店，吃点简单的，好不好？”萧源清努力地绽放魅力，施展浑身解数。

　　“可是——”商月还在犹豫。

　　“放心，就在附近的一个巷子里面，不要去太远。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萧源清说完话，跑向车那跟小张说了几句话，又回来了。

　　“从前面的路右拐，进去后，在第二个红路灯，左拐就到了。我们走吧！我给你拎包吧？”萧源清说。

　　“不，不用了，谢谢。”

　　两人向正前方的路走去，几百米后右拐，继续向前。

　　“我们是要去鼓石巷吗？”商月说。

　　“对对对，就是鼓石巷，你知道？那太好了，那条路上有一家米粉店，开了十多年了，我从小就喜欢去他家吃了。今天介绍给你，保证你吃了不会失望的。”萧源清兴奋地说，“小时候上学前，我经常在他家吃早饭，他们家的牛肉米粉，配上酸菜和酸豆角，几筷子下去，一早上的瞌睡都醒了。吃完粉，还可以喝几口汤底，瞬间胃就暖了，一天的精神都有了。”

　　“你们这里人喜欢吃米粉啊？”商月说。

　　“对啊，我一家人都喜欢吃，小时候，我妈妈没时间做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带我来这里吃，这离我的小学很近，那时候，我们放学后，总喜欢附近的小巷子乱跑，有钱就买小吃，一群小伙伴无忧无虑地站在路边吃，欢乐无比，吃完了，再赶回家吃晚饭。回家后，常常因为不肯吃晚饭被妈妈骂。”萧源清笑着说，“结果，第二天，妈妈还是带我去吃那家米线。”

　　“小时候的记忆总是很美好，我记忆中，小时候总爱吃我妈妈包的馄饨，还有她在街口买的油条。”商月悠悠地说。

　　“我知道南方人喜欢吃馄饨，广州人叫馄饨云吞，你应该不是那边的人，听你的普通话很标准，一点口音听不出，猜不出你是哪里人！”萧源清说。

　　“苏州，江苏苏州。”

　　“我去过苏州，拙政园，寒山寺，虎丘，周庄，你们那江南水乡，风景如画，亭台水榭，烟波画船，美不胜收，都说苏州美女温婉美丽，楚楚动人，一点不假。”萧源清嘴上夸得可是商月。

　　商月听了却想起另一个对她说的话：“都说江南水乡的美女气质超群，温柔如水，我看你不像！”她失神地想着说这句话的人，以至于，萧源清拍了她的肩膀，她才恍然。

　　“到地方了，我们进去吧！”萧源清指指一家店的门牌。

　　老头米粉，店名简单明了。店里面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食客。两人一进去，店老板就迎上来了。

　　“小萧，大年夜的你不在家吃团圆饭，怎么跑我这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说。

　　商月看出来了，萧源清真的是老顾客了，吃了十多年了，和老板非常熟悉。

　　“想你的米粉了，你不是也没回家团圆嘛。”萧源清说，“你赚钱赚疯了，全年无休。”

　　“哪里哪里啊，我这想关门呢，回家也没人做年夜饭啊，索性，我就继续开店吧。你看，你们这些老主顾，还是光顾了。”中年男子若有所悟地说，“啊，你今天还不是一个人来啊？”

　　“咦，小萧，你来了，咦，这是你女朋友吗？”一个中年女子从后台转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商月。

　　“不，不，不，阿姨，你可别乱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萧源清暼了一眼商月，忙着解释。

　　“好好好，是普通朋友，你可是第一次带普通朋友来店里吃米粉啊，今天你们要吃什么样的？”中年女子笑容满面地说。

　　“还是老样子，两份。”

　　“行，那你们先坐。”中年男子说。

　　中年女子冲着商月点了点头，说着：“这姑娘不错！”

　　萧源清带着商月坐了中间的位置。这家小店，桌椅板凳都很旧，但恰恰是这样的小馆子里，容易出令人回味无穷的美味。

　　“为什么叫老头米粉，我还以为开店的是一个老头呢！”商月悄悄地问。

　　“老头是他的爸爸，已经去世了，店现在传给他们夫妻了。”萧源清解释，“老头的名声在外，店名就没改。”

　　“哦，我不该多问的。”商月说。

　　“没事啦，生老病死，人之常态。那个老头人很好的，小时候，总喜欢摸我的头，说我能成大事。可是，你看，我二十二岁了，一事无成。”萧源清说道。

　　“才二十二岁而已啊，孔子都说，要‘三十而立’，急什么？慢慢来。”商月说。

　　萧源清叹道：“要是我父亲也肯想你这样想就好了。他怪我不该放弃美国的学业回国，他又怎么懂我的梦想。”

　　“咦，你为什么放弃美国的学业？”商月好奇地问。

　　“哎，我本来就不想去美国上学，是我爸爸非逼着我去念什么MBA，将来好继承他的事业，可是我根本不想啊，我有自己的喜好。刚好，夏宇一直叫我回国，我就没跟他商量，自己回来了……”

　　萧源清无意中又提及了夏宇，商月默默地扣手指，没接话。

　　萧源清没意识到，继续说道：“夏宇那边走了两个人，还剩下三个人，组合难以撑下去，所以喊我回来，大家一起做音乐。我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他有难，我自然要帮，所以就义不容辞地回国了……”

　　萧源清见商月掰手指，眼光漂移不定，一点不想搭理自己，恍然大悟，自己又踩了雷，他暗骂了自己一句：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幸好，老板娘端来了米线，招呼他们吃米线，这个不识时务的话题才被终止。

　　“我按照我的喜欢来的，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味道，你试试，你先喝汤，再决定要不要加酸豆角。”萧源清擦了一双筷子递给商月。

　　商月接过来，小心地搅拌后，夹了几根米线准备入口。

　　“小心，别烫着！”萧源清说道。

　　商月一抬眼，正好对上他专注的目光，羞涩地低头，小声说道;“你别看我啊，你也吃吧！”

　　萧源清被她娇羞的神色惊到了，又觉得自己太过失态，只好低头搅动自己的粉。他突然有个想法：如果商月真的和夏宇毫无关系，他就还有机会？他为自己产生这样的念头而自责，夏宇承认过她是他女朋友的，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哪怕他们已经分手，他再来掺和一脚和她处对象，以后怎么面对夏宇呢？夏宇又会怎么想？他懊恼无比，为什么那时候出国那么匆忙，错失了她，否则，他就是先认识她的啊！

　　“夏宇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你在生他的气？”吃到一半的时候，萧源清还是忍不住地问出了口。

　　商月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咬着唇，没说话。

　　“我知道，我不该多嘴问，可是，你这样，我不放心，我以后也不好跟他交代。”萧源清叹道，“我和他是最好的朋友，我不想欺骗他。下次见到他，我一定会告诉他，我见过你。”

　　“我真不该跟你一起来，我不该认识你们，我本来就是要远离他的。”商月幽然道：“我和他分手，原因我觉得我和他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和你也一样啊，从今以后，我们也不认识的好！”

　　“商月，我觉得是你想多了，没你想的那么多圈圈……”

　　“那是你根本不知道情况。谢谢你，带我来吃米粉，味道真的很好，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商月起身提包，不迟疑地向外走。

　　萧源清顾不得懊恼，起身去追：“你要去哪里？”

　　老板娘在后面喊：“你们俩小情侣闹什么矛盾啊！”

　　“您误会，我不是他女朋友！”商月回敬了一句。

　　“您真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与此同时，萧源清边追边解释，想想还没有付款，又喊了一句，“账先记着！”

　　萧源清想拉住她，又觉得失礼，只能跟着她一同出了店。

　　“商月，商月！你等一下，听我说！”萧源清一个健步上前，堵住了她的去路，“对不起，我不该多问，你别生气，好不好？你要去哪里，我叫车送你过去，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夜晚不安全！”

　　“不用了，我们最好不要有瓜葛！”商月面冷若冰霜，“麻烦您，不要再跟着我了。也不要再见了。”

　　商月从萧源清侧边走出，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