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调”求退货》一万张

7、阿福和从前

　　“阿福面馆”里，主人沈阿福年近古稀，但仍是个精神矍铄的快乐老头。他整天忙活来忙活去也不觉得累，孩子长大成家，他有更多时间沉迷自己的小事业。可能老沈这代人的特点便是勤劳，发了狠的勤劳，呆在家里享清福那不过是小辈误以为适合他们的老年幸福生活，实则他们更喜欢在外奔忙的踏实感。

　　当然，在那一代人中冷不丁也会有几个像老宋这样的“异类”，当甩手掌柜更符合他的志向。

　　“老沈叔，有一句说一句，我刚才真没有为了哄你开心瞎吹你的手艺。”简楼趁着沈阿福招呼熟客间歇的时候赶紧解释了一嘴。

　　“哈哈哈哈，老沈叔的面当然是百吃不厌，我们都能证明。”隔壁桌的客人搭茬道。

　　客人领着的小孩也娇声娇气地夸店里的面好吃。

　　沈阿福到底还是高兴别人称赞自己，尤其是来自几个小食客的，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这面条是一般的高筋面粉擀出来的，浇头也是一般的家常小菜，是大家捧我老沈的场啦。吃的人满意，煮的人才开心。”

　　简楼虽然大多时间住校，但休息日偶尔给家人露两手，对厨艺方面的事情挺感兴趣，她问：“老沈叔，你这红烧大排又嫩又入味，看来不只是裹了生粉和鸡蛋液？”

　　老沈嘿嘿一乐：“小简你这样水灵灵的小姑娘居然会自己下厨呀！你说得没错，不过除了生粉和鸡蛋，我还用了我特制的小木槌给大排做‘马杀鸡’。”

　　“搁门口就听见老沈叔的大嗓门了，”几人说话间宋昔年和宋福临结伴进店，宋昔年很熟稔地挎住沈阿福的手臂打趣他，“小简，你别看老沈叔的店面稀松平常，可他做面的小道具一个比一个神奇。”

　　“嘿嘿，我就是闲着没事瞎琢磨，一块大排如果本身肉质顶级，那自然不必费这些功夫了。可惜我这也是小本生意，食材不到位只能做法多补足。每块大排我都用小木槌捶上十来分钟，肉里的粗纤维都给它打松啰，吃在嘴里就不会筋筋拉拉的。”老沈谈起厨房那些事儿眼里没准真有年轻人说的小星星，热爱就是这么一件纯粹无比的事。

　　老宋一反常态，没有和大家一起哈啦，而是在一旁呆呆的样子，像是被什么勾去了魂儿。

　　宋昔年忍不住拿手肘怼了怼他，小声问：“爸，你想什么出神了？”

　　“没，没啊。”宋福临有点脸红，默默垂下了头。

　　“老宋，得亏你前些年支持我的面馆，”沈阿福笑着对他说完又和宋昔年解释，“年年，你到了我们这俩老家伙的年纪就知道了。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那精神劲儿和注意力跟年轻的时候完全没法比。”

　　沈阿福前半句提的是几年前自己面馆面临拆迁，宋福临给他投资并安排新店面落户好地段的事情。

　　“老沈你......”宋福临的表情十分复杂，“说实在的我一直都......”

　　“我不爱听的话你就别说了，再说在两个可爱的小辈面前说那些碎了吧唧的前尘往事合适吗？”沈阿福很嫌弃地甩甩手，欲转身往后厨走。

　　怎么了这是？宋昔年对气氛的急转直下只有满脑袋的黑人问号。

　　“年姐，我之前念叨着想见见宋叔这样的大实业家，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一次见到了宋叔和沈叔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实在人做实在生意，口碑就是这么来的。”简楼笑眯眯地把掉到地上的话茬捡起来。

　　宋福临和沈阿福闻言都仔细品味起来，虽然这番话从一个后辈口中说出令他们倍感意外，但脚踏实地的创业初心想必永远不会过时，能被年轻人传承的肯定是精华。

　　“爸，这是我闺蜜丁乔的妹妹，叫简楼。”宋昔年顺势向老爸介绍了一下简楼。

　　“啊，丁乔啊，小时候经常来我们家玩，我倒是不知道她还有个妹妹呢。小简有空也来家里玩啊！”宋福临一直觉得宋昔年绝对就是自己家的熊孩子，而丁乔则是别人家的小天使，从小年年在前面惹是生非，丁乔在后面给她擦屁股。丁乔这么靠谱的形象连带着简楼在老宋眼里也加分不少。

　　简楼对老宋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没想到自己借着丁乔的东风在老宋心里烧了一大把好感。

　　她露出别人家的孩子标准式的腼腆微笑，乖巧地应答：“好的宋叔，等您和年姐有空，我和乔姐一定上门拜访。”

　　“诶呀，小简一看就是好孩子啊，”沈阿福略有些惋惜，“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要是小几岁，老头子一定让他来追你，但是话说回来，现在的情侣稍微有点年龄差距好像也不是问题。”

　　还不等简楼回话，宋昔年已经插话进来，干脆利落地打消了老沈的念头：“我记得阿平哥前两年在单位里就有喜欢的女孩子，您别在这乱点鸳鸯谱了。”

　　“咳咳，那混小子不是没胆子么，喜欢有什么用，也不知道早点拿下......”沈阿福无奈地撇撇嘴，“那啥，话题扯远了哈。小简你别介意，刚才我就开一玩笑。”

　　老沈还是为儿媳妇这事发愁，不过他看得出简楼和阿平就算年龄相仿，也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说白了那就是阿平配不上人家，诶......

　　简楼对老年人这种时刻准备牵线拉对的急迫心情并不反感，她仍是挂着和煦的笑容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老沈叔，我就是担心阿平哥明明心里已经有人了，到时候你再给他介绍别的女孩子，他不好拒绝多为难呀。”

　　宋昔年只是下意识地回绝了沈阿福给简楼做媒的想法。至于为什么？这......当然是因为简楼可是天才少女啊，沈平应该很难达到她的思想境界吧。我是出于对两边都负责任的态度，阻止了这世上又一对怨偶的诞生！宋昔年顿时觉得理直气壮，简楼还要给咱家干活呢，一段好的恋情让彼此成长，反之则会两败俱伤。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昔年平时做什么事都一副“半吊子”的模样，今天对简楼的事情特别紧张。老宋心生疑虑，可能小简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子早就有感情归属了吧，毕竟她是丁乔的妹妹啊，优等生的家庭成员也都很优秀呢。

　　于是几人各怀心思地小聚了一番，吃着劲道的面条，喝着浓稠的汤汁，所有的愁绪渐渐化开。

　　茶足面饱之后，三人便告辞离开。

　　简楼出了门就朝着一辆共享单车走，老宋一看这小孩儿大冬天还骑车呢，那冷风嗖嗖地像要把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吹破了，怪可怜的。他很热心地建议道：“小简一起走呗，年年开车了，把你送回家。”

　　宋昔年也没想太多，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随口附和：“我爸说得对啊，你回家还是回学校？我送你。”

　　“如果不会太麻烦你们，当然好了，”简楼笑笑，“送我回杉大吧，下午去实验室。”

　　“诶呀！小简是杉大的呀！”老宋这怪里怪气的腔调令宋昔年非常不快地翻了个白眼，老宋下面的台词她估计自己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杉大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我还记得年年小时候，我领着她去杉大门口闲晃，我指着那校牌问她有没有信心考上杉大，她猛拍胸脯说没问题。最后结果嘛......年年可真是一点都没继承到父母的优良基因。”老宋扼腕叹息。

　　“怎么没遗传到呢？”简楼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年姐要不是随了叔叔能这么颜值出众吗？这眼睛、这鼻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美不过宋昔年。”

　　宋昔年扶额，这么不着调的吹嘘真是辣耳朵。

　　“嘿嘿，”宋福临乐颠颠地说，“你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了，年年其他方面确实差了那么点意思，但她最值得骄傲的一点就是好看！”

　　“喂喂！”宋昔年恨不得把白眼翻出天际，“你们就这么当着本尊讨论好么？再说了，我外貌哪点随了我爹啊？我是杏眼，他是三角眼；我是挺鼻子，他是塌鼻子。您说的一个模子刻出来，那请问用的是哪个残次品模子啊？”

　　“咳咳，闺女你说归说，怎么埋汰起老爸的长相了，我哪有三角眼么......”宋福临瞪大眼睛，非把三角撑成五角不可。

　　“这么说起来，年姐是随了阿姨的长相？”三人走到车跟前了，简楼自来熟地和宋福临坐到了后座上，就差挽着胳膊相亲相爱了。

　　“那是，我认识慧茹的时候，她都二十八了，看着像十八的小姑娘一样水灵。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粉粉的脸颊，走起来路来两条麻花辫儿晃荡晃荡，特招人！诶......反正啊，这种好看就是能让我知道这辈子我再遇不到一个比她更让我动心的姑娘了。”宋福临摇头晃脑地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