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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1-32 ...

  •   三十一、别哭,我最爱的人

      当展昭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的时候,鲜血已经浸透了白色的上衣。白玉堂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小心翼翼地将展昭的外衣拉开,又被展昭轻微的抽气声吓得收了手。
      “你忍着点,我们马上去医院。”
      想把展昭抱起来,可是手刚刚环上展昭的腰,就被轻轻地推开了。
      “我能走。”展昭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让白玉堂的心又疼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白玉堂恨恨地咬了咬牙,这个展昭有时候真能气死人。
      “玉堂,这里的路这么滑,下山比上山还不好走,我只是伤了胳膊,还能走路,你扶着我就可以了。”展昭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有点发颤,白玉堂一皱眉,勉强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抬手搀着展昭,两个人小心地一步步向山下走去。感受到展昭漂浮的脚步,白玉堂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不下百遍,好好的爬什么山,竟然该死的害展昭受伤。
      好不容易来到了山下,白玉堂马上喊过丁兆惠。
      “兆惠!你快过来!”
      “啊!你们这是怎么了?!”丁兆惠看到一身泥土狼狈的白玉堂和展昭,还有展昭衣服上的血迹,有点呆愣。一边小洁也有点下傻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我扶着他!”白玉堂咬牙说。
      “哦!好。”丁兆惠回过神来,马上帮白玉堂扶住了展昭。
      将展昭扶上车,白玉堂吩咐那两个人在后座好好扶稳展昭,便一脚油门,飞快地将车子开出了海岛。

      其实展昭的伤并不严重,可是他的情绪比他的伤严重的多。白玉堂以为他是因为失血才精神恍惚,他不知道,展昭所有反常的表现都是因为他。
      来到最近的医院,医生给展昭包扎了伤口,又作了全面的检查,确定他没有问题,白玉堂才稍微放了心。可是一想到他刚才不要命的举动,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冒火。打发那两个小的自己玩去,没了好心情的白玉堂载着依然有些恍惚的展昭回了陷空。

      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多,所有的人还没有来上班,展昭被白玉堂扶到楼上,不清不楚地就被他带进了白玉堂的房间。展昭的身上还沾着一些泥土,可是平时有洁癖的白玉堂就这样让他坐到了床边。

      给展昭到了一杯水,喂他喝下一口,看他比刚才平静了一点,白玉堂也缓缓吐了一口气。扶着展昭躺到床上,白玉堂感到自己所有的忍耐已经到头了,温柔已经用完,怒气正在爆发的边缘。所以,他不想再看展昭神情恍惚的脸。

      默默走到房间的另一头,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是气自己还是在气展昭。他只知道这不对劲,怎么莫名其妙地展昭就受伤了。还有,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好象不要命也不能让自己受一点伤似的。想不清楚,一想就头疼,白玉堂给自己倒了一杯最喜欢的女儿红,又打开了CD。

      歌声一飘出,白玉堂就感到展昭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着歌词一句一句地唱下去,展昭的情绪好象越来越激动。白玉堂马上关了CD,快步走到床边,把展昭埋在枕头里面的脸抬了起来。

      果然,他哭了。从自己跌下山的时候就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白玉堂的心猛地一疼,下意识地一句话就溜出了嘴边: “笨蛋,哭什么,我又没死。”

      修长的手指抚上展昭的脸,擦去他不断涌出来的泪水。
      “玉堂,谢谢你。”展昭的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着,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笑了。
      “谢什么,你应该说对不起,”白玉堂一撇嘴,语气变得有些硬,“一声不吭就打人,还用那么大的力气,想打死我啊?”
      “对不起。”展昭微笑着哽咽,从床上坐起来,定定看着白玉堂的脸,“对不起玉堂,我吓坏了,我怕你摔下去会出事。”
      “拜托,那山又不高,就是摔下去也没什么大事,用得着那么拼命吗?现在可好,弄得自己浑身是伤不说,还有力气打我。我是没摔死,倒是差点被你打死。”
      “哪有这么严重,”展昭被他夸张的话逗笑了,这次眼泪已经差不多止住了。
      白玉堂皱眉,心里微微的叹息,好象刚才心里满满的愤怒也被他脸上的笑容淹没了。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真是疯子。”
      展昭还在笑,疯子就疯子好了,玉堂,只要你没事就好。

      白玉堂看着展昭澄澈的眼睛,近在咫尺的面孔,眼睛里晶莹闪烁的泪好象有温度一样,炽热地烫人。白玉堂盯着他,竟然有种感觉,想这样看下去,哪怕被烫伤也在所不惜。
      什么?!白玉堂回过神来,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吓坏了,怎么会这么想,又为什么会这么想?
      猛地甩了甩头,白玉堂退后几步,他突然的举动惹得展昭一愣。
      避开展昭探寻的目光,白玉堂不自在地说:“医生说你需要休息,我答应了大哥今天晚上去白氏一趟,你先睡一下,我打电话叫月华回来照顾你。”
      白玉堂像是害怕什么似的,说完这句话,看都没有看展昭一眼,便转身出了房间。

      一出门,白玉堂就有些后悔了,在门口站了半天,里面一直没有动静。犹豫了一下,白玉堂叹了口气,还是放心不下。想要进门看看展昭怎么样了,可是手放在门把手上,就是没有用力推一下的勇气。

      正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白玉堂一皱眉,快步下了楼。

      来的人是丁月华,她是被丁兆惠一个电话从医院叫出来的。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刚好有一个查房的任务,可是丁兆惠一提到展昭受伤了,丁月华的心就乱了,硬着头皮跟师兄请了个假,马上就赶了回来。

      一进门,就看见白玉堂有些不知所措的脸,丁月华一愣。
      “你怎么了?”
      见白玉堂不说话,丁月华又问:“展昭在哪里,伤的严重吗?”
      “他——在我房间,你好好照顾他,我——有事出去一下。”
      白玉堂没有看丁月华便出了门。
      丁月华虽然很奇怪白玉堂的反应,不过急着去看展昭,也就没有理会他。

      三十二、我的故事

      丁月华急匆匆地来到二楼,来到白玉堂的房门口,门掩得很严。丁月华轻轻地将门推开,向里面看了看,马上呆住了。

      “展昭,你怎么了?!”
      展昭呆呆地看着前方,眼睛好像没有焦距一般,胳膊上的纱布已经渗出了血,可是他好像不知道疼似的,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展昭,你醒醒!”丁月华用力拍了拍展昭的脸,可是一接触到他的脸颊才发觉,脸上湿湿的,是还没有干的泪水。
      展昭冰凉的脸颊接触到丁月华温热的手,好像突然清醒了不少,恍惚的情绪也缓和了过来。
      “月华,是你。”
      淡淡的,发颤的声音让丁月华秀美的眉毛皱紧,心疼又一次爬上了心头。
      “是我,没事了,你怎么了,告诉我啊。”
      用力拉开展昭抱紧膝盖的双臂,丁月华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现在展昭才是那个最需要安慰的人。
      展昭顺从地任丁月华重新为他包扎伤口,就像那伤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终于包好了展昭的伤口,就在把纱布的结打好之后,丁月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一滴滴落在了展昭露在外面的胳膊上。
      展昭淡淡地说:“月华,对不起,又让你哭了。”
      丁月华一愣,像是第一次认识展昭一样,充满惊奇地看着他。
      “展昭,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又让我哭了?我从前为了你哭过吗?”
      展昭淡淡地笑了,那笑容在刚刚流过泪的脸上显得有些惨淡。
      “月华,你不是一直想听我的故事吗?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一些。”
      “你——”
      丁月华愣了,展昭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愿意说出从前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讲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故事,可是丁月华知道,如果今天自己离开了,再让展昭打开他的心就根本不可能了。
      所以,丁月华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将展昭的身子扶正,轻轻地说:“别急,我倒杯热水给你,你慢慢说。”

      热水喝到肚子里,说不出的温暖,展昭双手捧着茶杯,眼睛仍然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月华,在大宋的时候,我们认识。”
      一句话出口,丁月华的心里就是一阵热流涌过,果然,怪不得总是感觉展昭那么亲切,原来是一千年前就认识的人。
      “我们不仅认识,而且还有很深的缘分。我与你有夫妻之缘,可惜我不能珍惜,我对不起你。”
      丁月华眉头一皱,心里涌上一种酸涩的感觉,好像自己变成了那个千年之前的丁月华一样。知道不能插嘴,可是还是没有忍住那句冲口而出的话。
      “我不怪你!”
      展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终于从迷茫的远方收回视线,看了看丁月华。
      “你真的很善良,从来就没有变过。这么好的女子,展昭是配不上的。”
      “你又胡说。”
      丁月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事情她都不知道,可是有种感觉,展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的后面,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难以言说的痛苦。在一千年以前,婚姻之约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解除的吧,那时候的展昭如果也是这么温良的性格,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受了多少委屈才推辞掉这场婚约的,简直难以想象。

      “展昭,我知道不该问,可是你能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要悔婚吗?”

      展昭听到这话,身子一颤,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我认识你在前,认识另一个人在后。认识你的时候,我的想法很单纯,可是认识他之后,一切就变了。”
      “那个人,是——白玉堂吗?”

      展昭听到了那个名字,他以为自己会失控,可是奇怪的,竟然没有。
      “是,就是白玉堂。我因为白玉堂而不能给你一个家,因为他让我知道,缺少了真心的感情,对所有人都不公平。那个人,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
      展昭说这话的时候,嘴边挂着淡淡的笑,那种笑容很温暖。丁月华这才发觉,其实这笑容她看过很多次,每次有白玉堂在展昭身边的时候,展昭的脸上就经常出现这样的笑容。
      “那,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展昭的笑容僵住了,他在努力地逼着自己说下去,因为这是他唯一一次有勇气倾诉,他想一次说个痛快。
      “后来很好,我以为会一直这么好。可惜,我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展昭,而他从来不要不完整的东西。”
      “你们——分开了?”
      “没有,”展昭咬了咬牙,颤抖的声音说道,“他说了,他认定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会放下。他不忍心毁了我,所以就毁了自己。”
      “什么?!”丁月华的语气非常惊异,“白玉堂他——自杀了?”
      “没有,”展昭的嘴唇已经被咬得发白,“那其实和自杀差不多。那个凶险的地方,谁去了,谁就会死。皇命难违,我必须去。所以,他提前一天离开了我,用了世界上最狠的话让我相信,他恨我。然后,他走了,然后——”
      嘴唇已经渗出了鲜血,丁月华听明白了,也不能再听下去了。她一把抱住了展昭颤抖的身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用极力忍着泪的颤抖声音安慰展昭。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展昭,你没有错——”
      展昭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丁月华淡绿色的外套上。没错?我没错,那是谁错了?

      过了很长的时间,丁月华感觉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轻轻动了动,展昭也没有什么反应。丁月华慢慢放开展昭,才发觉他已经睡着了。把他放下,又拿过被子给他盖上,丁月华皱着眉,看着展昭还挂着泪痕的脸。怎么办?展昭曾经的经历虽然没有说的太清楚,可是丁月华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那么这个关键的白玉堂,要怎么办呢?

      丁月华不知道展昭是怎么看待现在这个白玉堂的,所以她不能替展昭决定什么。不过丁月华决定了,只要是展昭需要的帮助,她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他,绝对不能让他再受千年之前那样的伤害。

      展昭这一觉睡的很轻,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睡得太安稳,不过是刚才激动过度,有些太累了。所以,没有一个小时,他就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感觉这屋子里面还有人在,展昭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
      “醒了?”丁月华感到有点意外,还以为他会睡很长时间呢。
      “哦,是月华,我没事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丁月华笑了笑,又倒了一杯水给展昭,看他喝下去,才淡淡地说:“展昭,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之前你所有的顾虑我多少也明白了一些。现在你这么激动,我不能随便告诉你该怎么做。不过我希望你以后有什么难受的事情能告诉我知道,好不好?”
      展昭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月华,我刚才有些失控,谢谢你关心我,现在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你说。”丁月华微笑着说。
      “嗯,你能帮我租间房子吗?”
      “什么?”丁月华一愣,“你不在这里住了?”
      “不住了,”展昭淡淡地说,“这里是陷空,陷空本来就不是我的家。本以为住在这里能安心,可是现在反而更加不安,还是搬走吧。”
      “那——搬回我家?”
      “不了,我想自己照顾自己。”
      展昭看着丁月华,微微一笑,虽然眼框依然有些红肿,可是眼睛里已经少了方才那似乎永远也抹不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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