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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界限 ...

  •   酱蹄子最终没有吃成,孟府的意外来信,让主仆两人的心情都不大愉悦。

      屋内,烛火摇曳,孟一禾坐在灯下,正从一大叠画稿中翻找什么,春兰下巴搁在桌檐看看信封上封实的火漆又看看孟一禾:“小姐,你不拆开看看吗?”

      孟一禾正将又一卷画纸展开,头也不抬:“不看,想也不是什么好话,看了堵心我还看它作甚。”

      “小姐,你不是常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春兰起身走了过去,替她将灯芯剪了剪,“想我们都出府大半年了,老爷都没给小姐递过一次话,这信里万一有事呢!”

      “我在宫里,就算是有那个万一如今又与我何干。”灯芯升起一缕带了些呛鼻黑烟,孟一禾指尖轻轻将它弹开。

      春兰立在一旁注视着形散的黑烟,不由想到孟一禾上次撞见老爷,回来不痛快的那几天,便不敢多言。虽是如此,面上却难掩担忧,她时不时瞥向身后的信封,总担心若是错过什么,老爷日后会故意刁难小姐,毕竟这样的情况以前在孟府常有发生。

      两人静默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孟一禾实在受不住春兰坐立不安模样,叹了口气:“想看便看吧,不过看完就不必告诉我了。”

      春兰连连摆手:“小姐,春儿没有这个意思。”

      孟一禾“嗯”了声,将桌上的画稿拢到一边,又从床底翻出几卷摊在桌上:“我当然知你,这不是怕我们小春儿担心回头偷摸哭鼻子么。”

      “小姐……”春兰看着孟一禾低垂的侧颜,心头再度被暖意包裹,鼻尖没出息的又是一阵酸涩。

      听到她带了些哽咽的声音,孟一禾翻纸的手一抖,这小丫头怎的和她娘一般,金豆豆说来就来,她上前捏了捏春兰的鼻头:“打住打住,先别哭,问你个事先。”

      “不哭的,就是觉得小姐对春兰太好了。”春兰不好意思埋了埋首掩下失态,“小姐想问什么?”

      “碎草集的原稿你帮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可见着了?”

      春兰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碎草集是什么,她连连摇头:“小姐说那些不让碰,春儿之后就没有动过了。”

      孟一禾软软瘫靠在椅子上,有些困惑揉了揉眉心,记得出府的时候分明将所有的画稿都带出来了,这会儿翻来,不光碎草集的原稿莫名不见,早期的两本的原稿也没了踪影。

      这还能长腿飞了不成?!

      此时御书房,层层垒起的折子堆放在书桌脚边,长腿的原稿将空荡的御桌堆得满满当当。傅寅随意挑了两张扫了眼又“啪”得一声盖好,笑意从嘴角逐渐淡去,甚至隐隐开始透了点绿:“赵远,这些确定都是从孟贵人房里搜出来的?”

      “是,按皇上吩咐的,所有带了人像的画都在这里了。”赵远候在不近不远处,昏黄的烛光下依然不能忽视他微红的耳廓。

      傅寅指尖按在画纸之上,顿了许久之后,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方才重新挑起画纸一角。浓墨勾线,淡彩晕染,老树繁花下,俊俏郎君和小娘子……

      简直…不堪入目,傅寅再次以电闪之速将画纸合上,眉心突突。

      真是小看了他的孟贵人!

      “这两日你也不必跟着孟贵人了,去将京城里能找到的二木先生的画集都找来。”傅寅僵着眉眼沉声道。

      听完吩咐,赵远呆成小鸡,整个脸上都写着,可以不去吗?

      *
      到处翻找,甚至去了秀女时候住的殿房,仍是未能找到丢失画稿。

      不过想到握在傅行止手里的册子,孟一禾只得把自己关在房里依着拓印的版本重新补图。

      期间,孟府一日一封来信,春兰将信一一收好没去打扰孟一禾。等孟一禾画完碎草集从房间出来已经是半月之后的事情。

      闷在房间里还不觉得,等出了屋就发现已经到了要穿纱衣的时候,孟一禾对着半斜的日头长长伸了个懒腰,朝窝在院墙边整理花圃的身影唤了一声。

      闻声,春兰慌忙丢下手中锄头,迈着小步奔了过来。

      “看看,我家小春儿又水灵了。”孟一禾揉了揉她嘟囔囔的脸颊,“捏捏,几天没得捏,怪想念的。”

      春兰仰头看她:“小姐却是瘦了,憔悴了。”

      “啧,嫌弃你家小姐是了吧!”孟一禾作势去挠她痒痒。

      主仆俩绕着小院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孟一禾不多时就出了一脑门的汗。她将红烫的脸颊贴在树荫下的石桌上,鼻头嗅嗅:“春儿,我怎么感觉我好像臭了。”

      春兰握着蒲扇在她身后轻轻扇着,闻言抿唇嗯了一声:“小姐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我就闻到味儿了。”

      “哎,被小美人嫌弃了。”一边脸颊凉了下来,孟一禾翻了个面,“小美人介不介意烧桶水给泡泡,嗯?”

      春兰大力扇了两扇蒲扇,怨嗔道:“小姐,你又不正经了。”

      *
      肝了半月,眼睛都被烛火熏红了,孟一禾瘫在水桶里,热水一直漫过锁骨,将一身疲惫排开,她整个人舒服得直眯眼。

      热气渐渐散去,孟一禾头枕在桶壁惬意地摇头晃脑之时,忽听有脚步声从外间走近,她没有多想出声唤道:“春儿,过来给我加点热水。”

      脚步声有一瞬凝滞,忽而变得重声。孟一禾猛得睁开眼睛,扯过屏风上挂着的长巾裹住身子,呵斥道:“谁?谁在外面?”

      话落,只听外间脚步声动动,却未听到那人出言。孟一禾脊背不自觉紧绷,赤脚缓步贴近门边,脚步声渐近,门缝之中有光影晃动。孟一禾随手抓过拍被的藤拍,握紧,整个人蓄势待发。

      那人却停住脚步,不再向前,随之就听一道熟悉的男声:“是我。”

      “行止是你啊。”孟一禾松了口气,手中泄力,藤拍坠地发出脆响。

      “怎么了?”傅寅问。

      “没什么。”孟一禾转身拿过干净的衣服换上,半是抱怨半是真,“日后我要离你远些。”

      “为何?”

      傅寅想起她的画和她回路不太正常的脑子,又补充道:“我是来取原稿的。不知道你在泡澡,听到你的动静正要离开。”

      孟一禾当然知他不是什么登徒梦浪子,只是在这几日闭门的时间,除了画画,她也想了很多事情,包括和傅行止间的相处。

      起初只是看他俊、梦游好玩,并未想到之后还有接触,更没想到普通人家的小郎君竟是当朝王爷。

      和傅行止间的相处很轻松,是她来京城之后遇到最好玩的一个人,所以常常忘记划线,更是很少记起各自的身份。

      她挺喜欢这样一个朋友。

      但有些事情必须记起,有些线必须泾渭分明。

      他是王爷,皇上的兄弟。

      她是打入冷宫的贵人,皇上的人。

      哪怕再是清白,也须得顾忌旁人的感受了。

      孟一禾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想法,她如实答说:“当然是要避嫌。”

      待她说完,屋外的傅寅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就你,你闭的哪门子嫌。”

      赤果果的鄙视!

      孟一禾系扣子的手顿住,她双手叉腰,深吸了几口气,去她的相处轻松,她要揍人了,把人摁在地上揍的那种。

      她冷静片刻,不屑道:“只是你皇兄尚未见到我而已。若是见着了……”

      孟一禾话间顿顿,思忖要换个什么词修饰下才不显得没脸没皮的,但在瞥到傅寅一副你可劲儿编,我不信的模样,她又改了主意,决定实话实说。

      “若是见着了,就我这模样还不迷得七荤八素,妖妃祸国我起码能排前三。”

      旁的不知道,不要脸能排第一。

      傅寅听得一言难尽,倒不准备反驳,留她先膨胀一会儿,等着看日后以帝王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的反应。

      孟一禾看不见外面人的表情,见他没有说话,便默认是想法达成一致。她将跑偏的话题重新拉回:“所以,王爷日后有什么事还是差人递信吧!”

      自己的孟贵人还不能随意见了,皇上当即不同意:“孟贵人莫不是想借此赖账吧。”

      屋内穿鞋的孟一禾一个脚软坐地,这确实是她要离傅行止远些的另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怎么可能,我答应过的事情,便不会食言。”孟一禾强行挣扎。

      傅寅长长“哦”了声,听不出到底信没信。就在孟一禾挖空脑子想词力证之时,只听傅寅又说:“你衣服换好了没?换好了我进来了。”

      孟一禾:“……”他们隔屋对喊了这么久,就喊出这么一个走向来?

      “王爷还是请在屋外稍等,我这就将画稿递出给你。”孟一禾决定坚守立场。

      不好意思,他是皇上不是王爷!

      有了不要脸第一在这,傅寅觉得他排个第二也不丢人。他听着屋内动静差不多的样子,直接推门而入:“二木先生不必客气,还是我亲自进来取吧。”

      孟一禾抱着一卷画看着笑得无害的人,气息不稳,看走眼了,看走眼,还地主家的傻儿子,地主都没他难搞!

      厚着脸皮进屋的皇上,顶着孟一禾难以置信的目光半点不虚,生生走出登基的架势:“画不急,确实有事要和你说。”

      孟一禾有小情绪了,她将怀里的画稿放到他手中,转身出门,不想理人。

      “孟府刚刚差人传了个口信,不想听听?”傅寅在她身后出声。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赶在12点前更新,小千嚣张路过顺便求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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