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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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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淇自诩演技不错,没道理这么容易被人看出来啊。
面对葛俊探究的眼神,他心里有点慌。
难道是刚才转身时太得意?还是离开得太干脆?
不应该呀。
都重活了一次,演技应该更卓越才是。
郑淇搞不清了,不过这会还是装傻比较好,“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你刚刚转身时,我看到你笑了。”
“还有前天在班车上,你动手夹你爸手指时的表情,我也捕捉到一些。”
“小兄弟,哥们我以前也曾道上混过,你就别跟我装了,没用。”
葛俊两手环抱在胸前,昨天他还不能确定郑淇是演的,但方才那一出,他确认郑淇就是他要找的人——脸皮够厚,手段够贱。
郑淇是越听越心惊,没想到会遇上一个行家,而且对面的人,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大好的未来在等他,他可不做犯法的事。
葛俊看出郑淇眼中的疑惑,笑着朝郑淇走过去,见郑淇要转身时,抢先勾住郑淇的脖子,“你放心,哥们干的是正经行业。”
“对了,我叫葛俊,估计比你大个三四岁,你可以叫我哥,也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郑淇被葛俊搂住脖子,是分毫都挣脱不开。
“哥,俊哥,不管您干的是啥,都和我这种小人物没关系呀。”
“您还是放了我,另寻高人去,成吗?”
“不成。”葛俊十几岁开始混厂子,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却是头一回看到能把眼泪收放自如的人,“都跟你说了别担心,我只是想让你帮忙要债而已,合情合法的活。”
郑淇讪讪说,“俊哥,你真的高估我了。”
“没高估。”
葛俊挑眉笑了下,这笔债他磨了大半年,一直要不回来,愁得他整宿整宿睡不好,导致严重掉发,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胆量好,又脸皮厚的,怎么说也得把人留住。
“你的本事啊,我都知道。供销社那个毛哥可不是啥好鸟,你能做他生意,用的还是边角料,说明你有头脑。把你那个傻大哥拐到警局门口,这就更聪明了。”
葛俊拍了下郑淇的胸膛,“我跟了你两天,你那点事,我都知道。”
郑淇完全没发现被跟踪。
他知道这是遇到高手了,打是打不过,只能智取,“俊哥,我就一点点小聪明,对付一点愚昧无知的人可以。但要债这事,您瞧瞧我这细胳膊细腿,随便就被人轰走了。”
“打架的事你不用怕。”葛俊拍着胸脯,自信说,“我们冶铁厂的工人,个个都能扛上百斤的铁水,打架从没输过。”
张开巴掌,在郑淇面前晃了晃,“只要你帮我们把债要回来,给你五十块辛苦费。”
五十块,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够郑淇交半年房租,还有几块钱多。
要债这事,郑淇以前也干过,行动前讲究一个知己知彼,才能拿捏到对方的痛点,把钱要回来。
“俊哥,你先说说,怎么回事?”郑淇舔了下舌头,想到五十块钱,瞬间来了动力。
葛俊听郑淇有想法了,松开郑淇,指着路边的石墩说,“我们坐那儿说。”
事情其实挺常见。
葛俊是附近镇上冶铁厂的工人,他们的工厂规模一般,工人只有一百来个。
去年老厂长退休,来了个新厂长。
新厂长刚到几天,就说工厂账目亏钱,需要先扣下工人们一半的工资,等下一季卖铁的钱到账,再把工人的工钱给补上。
结果这一扣,就是一年。
工人们一个月前开始闹,新厂长一开始还忽悠两句,后来直接放狠话,说不干就直接走人,之前被扣的工资也别想要了。
“有点人脉的,早就调走了。”葛俊叹气说,“剩下像我这种,不是只会卖力气,就是家里有好几口人等着吃饭,离不开这份活。”
“一开始我们还真信了厂长的话,后来一次意外,我才知道厂长私吞了我们的钱,和上头的人一起分了。”
“他么的狗儿子,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去养小老婆,害我们连饭都吃不饱!”
郑淇听得气愤,“你们没去检举过他吗?”
“举报好几次了。”葛俊再次叹气,“写举报信,结果每次都会莫名消失,想找市领导反应,可我们一群没人脉的工人,哪里见得到领导。”
“刚开始我们还找到他情妇那堵人。”葛俊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结果他破罐子破摔,说要么把他打死,要么放他走,就算把他送到监狱,也没钱。”
打死人是要坐牢的,葛俊以前混的时候经常蹲局子,知道蹲局子的滋味不好受,也正是因为他们怕蹲局子,给了厂长有恃无恐的念头。
听到这里,郑淇觉得那个厂长真不是个东西。
眼下葛俊他们的诉求是保住工作的同时,拿回属于自己的钱。
只不过葛俊他们有点太正义,以至于放不开手脚,才没拿回钱。这事要摊郑淇手上,不把厂长扒层皮,他就不信郑。
“俊哥,你那厂长敢那么和你们说,他八成是做了跑路的打算。”郑淇觉得事不宜迟,“你要现在没事,带我去他家附近转转?”
“成!”葛俊自己没主意,找上郑淇有点病急乱投医,看郑淇有想法的样子,顿时来了希望,“兄弟,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想法是有一点,咱们路上说。”郑淇想到五十块,就想快点把事情解决了。
他跟着葛俊到了一处二层小楼外面,小楼被围墙围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附近有处公园,郑淇说先去公园待着,等天黑了再来。
天刚摸黑,郑淇就翻围墙进到院子。
小楼里亮着灯,郑淇靠近后,没看到葛俊说的情妇,只看到一个胖男人,和葛俊说的胖厂长云文华差不多形象。
云文华拎着两个黑色塑料袋,弓着身子地往楼上走。
凭郑淇多年的经验,贪钱的厂长取了现金,就是准备跑路。
不过啊,云文华运气不好,碰到了他。
绕到小楼的后门,听到云文华关门离开的声音,郑淇撬锁进去,摸黑到二楼,在书房的书柜后头,找到一个保险柜。
这个年代的保险柜比较简单,郑淇试了几次,就撬开了,把里头的两大袋钱,还有珠宝金银都拿出来,全摆在地上。
最后从正门大咧咧地走出来。
藏在附近的葛俊,一直没看到郑淇出来,急得他都快翻进去找人。
可看到郑淇直接开了门出来,吓得心都快跳出来。
“你不怕死吗?”葛俊跑过去拉住郑淇往边上拽。
郑淇没动,甩开葛俊的手,“你怕什么,你那个厂长钱都准备好,马上要跑路了,再不把钱拿回来,你们那些工人都得哭死。”
“房子里有钱?”葛俊问完,看到郑淇点头,立马要冲进去拿钱,但被郑淇拦住。
“你那么冲动做什么?”郑淇用尽全力,才拽住葛俊,“你现在拿了钱就是偷,得让警察来处理。”
“报警?”葛俊不明白郑淇的意思。
“你去打电话报警,说有个抢劫犯抢了你的东西,躲进这栋房子里。”郑淇说。
“那不是报假警吗?”葛俊看着不像好人,骨子里却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怎么会是报假警?”郑淇有些气,“屋子里的钱,难道不是厂长偷了你们的吗?你就快点去吧,记得和我说好的,别把我供出去。”
郑淇做这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毕竟他如果去警局录口供,就会被叶晓晓认出来。
小可怜人设,绝不能崩!
等警察到了后,葛俊说出云文华的事,连着他和钱,都被警察给带走了。
郑淇知道这事不算完,云文华敢这么做,肯定背后有人。
他去报亭,把每份报纸都买了一份,给每个报社都打了电话,但只约出一个新人记者何峰。
“你真没骗我吧?”
何峰第三次问郑淇这个问题,他进入报社两个月,但一直只有杂活能干,主编不肯带他出采访,完全接触不到新闻工作。
“真的,真的,是真的!”
郑淇本来没指望找个多有经验的记者,毕竟有经验的也不会因为一个举报电话,就兴致冲冲地出来,但也没想到会是一个刚进社会的愣头青。
他停在一家迪厅门口,叮嘱何峰说,“把你的相机藏好,别让人看到,挺胸抬头地进去,脸别太僵硬。电影里的风流公子,知道什么样吗?”
“知道。”何峰点头,紧张到牙齿打颤,“但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郑淇没耐心和何峰解释,敷衍说,“知道就行,跟紧我。”
打电话的时候,郑淇让何峰带了件像样点的外套。
穿上新衣服,郑淇顿时来了精神,听到迪厅里动感的音乐,跟着跳了几下。
不过他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从葛俊那得知云文华喜欢泡迪厅,便找了过来。
如果没找到云文华也没关系,云文华不是在家就是在工厂,总能让他堵到。
他要挣的,可不仅仅是五十块钱,放着云文华这样的败类不揩油,他哪里有机会发财。
显然上天有在眷顾郑淇,他在一间包厢看到了左拥右抱的云文华。
朝何峰伸手,“把相机给我。”
何峰没动,“那我呢?我做什么?”
郑淇看到何峰在发抖的手,拍了下何峰的肩膀,“你在门口守着,给哥支援就行哈。”
说着,郑淇把何峰藏在外套里的相机拿过来,转身推门进了包厢,瞬间换上奉承的笑脸,“哟,是李厂长啊,我可算是找到您了。您不不记得我了吧,我是小王,云峰钢厂的王秘书。”拿起一杯酒,“啥都不用说了,这杯酒我敬您,今晚您的酒水,我来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