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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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紫仪与小刀两人保持零交流，直至出发前夕，秦小刀知道梅君木讷，便亲自打包行李，生怕梅君有所遗漏。
梅君小尾巴似的跟在秦小刀身后忙活，见秦小刀打包了一个枕头，便道：“不用这个罢。”
“要的，他择床。”秦小刀低声道。
“可是家里人已经替爷包了船，船上的一应用度都在杭州装好了，都是爷在家里就用惯了的。”梅君平平道。
秦小刀手一顿，“要走水路？”
“是的呀。”梅君不常与外人打交道，官话一直说的不好，时不时便有些吴侬软语冒出来，“伊不晓得呀。”
秦小刀将枕头拿出来，一言不发。
“最近不常见你，怪不得你不知道。”梅君分明没有怪罪的意思，秦小刀闻言却一阵难受。
“还是我来罢。”梅君接过秦小刀正打包的包袱，收拾起来。
秦小刀得了闲，便走出内间，到秦紫仪面前，言道：“水路是比陆路好走些，走水路好。”
见秦紫仪没有接话，他踟蹰片刻，道：“何不早与我说，做些准备。”
“不必，你与其他人一道即可。”秦紫仪道。
秦小刀忽然有些猜不透秦紫仪的用意，本来不是图他身子吗？怎么又不一道走。
多日不见秦紫仪，秦小刀发觉眼前人憔悴了一些，唇色不及以前饱满鲜艳，甚至还有些轻微的干裂。
于是，秦小刀靠近他，轻声道：“让我陪着你罢，梅君不会照顾人的。”他对自己委身人下依然是屈辱的，不甘的，但对秦紫仪的忧心又压过了一切，实在害怕这位娇滴滴的少爷，吃不消一路辛苦。
所以忍不住，要关心接近。他本是自矜自傲之人，但是面对秦紫仪时，不禁把姿态放的极低，即便认清了秦紫仪冷心冷情，下定了决心要放下痴妄。
仍然忍不住，那一腔满溢的爱慕。
“不要。”秦紫仪直接干脆地拒绝了，“你们白鹿六君，难道就只是单纯行路吗？不会商量对敌之策吗？随行老师不会开小灶为你们讲解功课吗？”
秦小刀闻言一窒，是这样的。薰无遗等人还与他约定好，路上一齐研究往年的考题。张院长也说另有一支教师队伍，一方面保障学生安全，另一方面也会针对以前的大比传授经验。
他不能弃朋友而去，也不能舍责任而去。
见状，秦紫仪又道：“难不成，你以为，前几日要我自己走，只是你的气话吗？”
秦紫仪知道家中为自己租船之事，原本心想可以像之前那样，与小刀一起骑马，一路上总不会太难过，准备回绝。然而，秦小刀既然要他自己走，不要管他，他委屈恼恨之下，恨极了舍不得几个月见不到秦小刀的自己，果真是米青虫上了脑，馋极了他身子不成？！
便答应了坐船去遥京。
秦紫仪伸手，绕到秦小刀身后，抚摸他的腰椎，“你翅膀硬了，要飞走，但又想要我，没有这样兼得的好事。”他一只沁凉的手沿着椎骨，摸到秦小刀的肩胛上。
秦小刀只觉那丝凉气，透过衣衫，到了他心头。
“我、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不会贪心旁的。”他话说的战战兢兢，神色惊慌，令秦紫仪生出一丝怜惜之情。
看来，秦紫仪那日的那句贪心，确实伤了他的心，令他记挂至今。
“小刀，选了路，就要走。诚然你想出风头去做好男儿，我也不曾为难你，说过甚么不是？我耽爱你的身体，不想与你分离，也不曾使甚么手段，打压你，不让你去做甚么六君子，比甚么赛不是？甚至，我托信给家中，要来一个名额随你北上。即便，你气我，令我恼恨，我既然决定要北上，那就不会却步。”
秦紫仪继而抬手摸了摸小刀的脸颊，“是我同你说的话，对你做的事，令你都不像你了吗？”
秦小刀低下头，他曾答应秦紫仪，不会贪心，敬重他逾这世间的一切。无论秦紫仪如何折腾他，他却无法抑制自己那颗爱慕之心。
秦紫仪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他还是想吻他。
在那人眼中，应当是很卑微了。秦小刀这样想着，一把捉住了秦紫仪的手指，嘴唇贴上去，“梅君把你照顾得不好，桌上的茶都是凉的，你不喜凉茶，但也懒得同他说。”
秦紫仪任由眼前英俊的男人唐突自己的手指，饶有兴趣的望着他。
“真的不要我吗？去遥京要坐大半个月的船，我们可以每天晚上都呆在一起。”秦小刀轻声道。
“你不要同学老师了吗？”秦紫仪问道。
“船不够大吗？不够大的话，就换艘大的。我会让他们改走水路的。”秦小刀笃定道。
秦紫仪慢慢抽回手，“可是，都在船上，他们也许会知道。”
秦小刀目光灼灼地望着秦紫仪，“我爱慕你，并非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秦紫仪蜷起手指，竟然感到了一丝害怕，并非是害怕他与秦小刀的事会被旁人知道，而是因为秦小刀一反常态。
这样赤诚袒露的爱意，即便秦小刀把自己放的很低，但他眼中神光湛然，光彩夺目，见者无不心折。
就连秦紫仪，也因此情不自禁，为那无惧无畏的目光生出一丝折服。
令秦紫仪不禁回想起，那个晌午，秦小刀缓缓拔出了那柄玉雪嘉行刀，天光很亮，刀身雪白，秦小刀宛若镀金的神兵，眼神坚定而无畏，英俊绝伦。
秦紫仪并不知道，那是令他情窦初开的一幕，是他坠入红尘的第一步。他因此，开始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变成懂得七情六欲的凡人。
他只是想起了，那时的秦小刀如同会发光一样，就像如今这样。令他怦然心动了一下，就像春天的一只燕子，在他心檐上做巢，忽而叩响了他的心扉。
这从未体会过的陌生却又令人着迷的感觉，使他生出畏惧，唯恐自己不敌，就要丢盔卸甲。
秦紫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说了一番话，便令秦小刀重拾了一贯的锋锐犀利。
他又哪里知道，爱会使人畏手畏脚，也会使人无畏无惧。
他一心要刻薄秦小刀，要小刀愧疚后悔，要小刀知道他是一个手段果决不肯回头的人，要小刀不再生出逆反他的思想。
他只想战胜小刀，但小刀却只想爱惜他。
就像是，他用利器去刺伤小刀，而小刀袒胸露腹用自己的肉心裹住了他的刀刃。
这样一个至真至爱、坦诚相待的人，他又并非真的对人家毫无感情，自然也会畏惧真的伤害到小刀。
“那……”秦紫仪干巴巴道，“那好罢。”他忽然丧失了自己的伶牙俐齿，捉过小刀的手来，端详了一下，手指长而有力，指节粗砺，手掌宽大，骨骼分明，手心一层厚茧。
一口咬上去，令小刀吃了一惊，但并不疼痛。
“以后，不准让我不高兴。”秦紫仪收回一口洁白编贝，先拿了凉茶漱口，掏了掏袖口没摸到帕子，便用自己的手指在秦小刀手上的齿痕上抹了一圈。
那清凉的手指，使秦小刀感到熨帖，暗笑秦紫仪的幼稚无赖，却又觉得可爱极了。
只见秦小刀大着胆子，一把抱住秦紫仪，将嘴唇贴在秦紫仪耳畔，轻声问：“先前，我惹你生气了吗？”
“气。”秦紫仪竟然点点头，指着自己右眼下一道几乎已经看不见的伤痕，道：“连破茶壶也要气我，是你害我受伤，却不见来赔罪。”
秦小刀轻笑了一声，“我知道啊，是我收拾了破茶壶，给你上的药啊。”
“……”还以为是梅君，梅君确实不是会照顾人的性子。
秦小刀抬头，去吻那道看不见的伤口，“你不待见我，我才每天早出晚归，生怕碍了你的眼睛。想我了吗？”
他第一次这样主动，将心尖上的人满抱在怀，完全想不起一开始自己如何不情愿，如何屈辱。秦紫仪说的果然不错，他确实越来越贪心了，只要尝到一点甜头，明知是毒药却还是甘之如饴。
秦紫仪手指摁在小刀胸前，眼睛微微眯起，“是你想我了吧。”随后又小声说了三个字，说完他自己耳垂和眼尾都羞赧得红了，偏他还不自知，眼神既挑衅又害羞地望着秦小刀。
如此生动的美人，就靠在他怀中。
秦小刀长叹一声，“想。不管你怎么待我，我眼里心里就是放不下你。”
秦紫仪闻言便只是得意的笑，却并不告诉秦小刀自己的想法。
所幸，秦小刀也并不在意了。
这是他之前构想的，最理想的状态，他得到了秦小刀，秦小刀不再尖锐抗拒而是仍然同以前那样，爱慕他、爱惜他。
但他不必回以爱慕与爱惜，或者，他想疼惜小刀的时候便疼惜，他不想了，也不必给予，小刀也不会要求。
那只燕子叩响了门，门却没有打开。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