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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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你说鸣鹿郎会想到甚么主意。”方真雪见表哥和薰无遗走远了，便揪住秦小刀的袖子，仰头问道，“能管用吗？”
秦小刀瞥了他一眼，“你知道秦紫仪为甚高看鸣鹿郎吗？”
方真雪冥思苦想半天，皱眉道：“我也很纳闷，明明我也很可爱，为什么紫仪总对我这么凶！”
秦小刀呵了一声，“自然因为你皮实。倘若你矜持一点，没有那么多废话，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也会待你更好。”
“哼。你们就都喜欢鸣鹿郎！”
“鸣鹿郎待人以诚，守礼守信，不喜欢他才奇怪。”说到此，秦小刀心头一动，“你知道为什么杜陵那么不喜欢鸣鹿郎吗？”
“不晓得欸，杜陵一向放浪不羁，纵情红尘，是个真正的性情中人。他与鸣鹿郎交恶确实很奇怪。”方真雪绞尽脑汁，想到一处，“但我听说，鸣鹿郎救过杜陵性命这个说法。”
“……”秦小刀无语看他，“若是如此，怎么也不会交情差罢。”
两人正说着鸣鹿郎的坏话，便见鸣鹿郎穿林而过，一身粗衣叫霜露打湿了。他手牵一鹿，棕黄色的皮子上点缀了几朵白梅花，四肢矫健有力，鹿颈修而长，头上两只短小毛绒的鹿角。
“我天……”方真雪一惊一乍跑过去，“鹿鸣，你从哪淘换来的鹿？”
鸣鹿郎不好意思笑了，“从山门前捉来的。我想，紫仪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他定会喜欢这只鹿的。”
“……有爱心？”方真雪疑窦丛生，“你说他有爱心？”
“对啊，我之前送他那只乌龟，他也养得好好的，并未像你说的那样杀了取壳。”鸣鹿郎转头看了秦小刀一眼，又道，“我之前见紫仪常将你编的那只草鹿拿来把玩，不胜欢喜的样子，我想，他定然很喜欢小动物罢，便想捉来一只鹿送他。”
“小动物？”方真雪手在虚空中比划了半天这只梅花鹿的轮廓，“好小的一只动物哦。”
“既然你胸中已有章程，那不妨去试试。”秦小刀面色如常，似无所动。
方真雪便与闻鹿鸣两个合力将鹿牵到明镜院中，这鹿在方真雪手中不怎么听话，更愿意与鸣鹿郎亲近。说是二人合力，其实还是闻鹿鸣出了大部分力气。
“我不敢喊他，你去。”方真雪悄悄戳了戳鸣鹿郎，示意他去叫人。
鸣鹿郎思索片刻，并未去敲门，先将鹿牵到远处，却走过去叩了窗扉，“紫仪在吗，我是闻鹿鸣。”
不多时，那窗户松动了一条缝，秦紫仪缓缓推开窗户，立在窗内。
他今次穿了一身紫袍，外罩一件滚了金边的白纱衣，未束冠，长身玉立，像是一段挺秀的芝兰玉树，又清贵，又骄傲。
“今日我与阿雪两个唐突了你，实在抱歉，特来想你赔不是，望你大人大量，宽恕我们的无礼。”鸣鹿郎倒是有担当，分明只有方真雪一个无礼犯人，他却因朋友情谊，一起将罪责承担了，把方真雪感动得眼泪汪汪。
秦紫仪素手搭在窗扉上，哦了一声，并未置词。
方真雪沉不住气，指了指身后，“鸣鹿郎捉来的，你喜欢吗？”
秦紫仪顺着他指的方向，眼神先是在秦小刀身上荡了一圈，又落在那只鹿上。
那只可爱娇俏的梅花鹿，穿梭在郁明台布置的四时花与微波亭之间，偶尔跃过溪桥，灵活极了，令原本静谧的明镜画卷灵动起来，雅致的景色中多了几分野趣。
好个心机的鸣鹿郎。
鸣鹿郎叹了口气，道，“原本以为，你打开这扇窗，看到这样的野趣，应该会快乐起来。我本想，用这只鹿装饰你的窗子，但你立在这里，却要美更多。”
鸣鹿郎！你的小嘴是恰了蜜吗！方真雪在心里尖叫，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闻鹿鸣，平时真是小觑了！
秦紫仪捏了捏收在袖中的草鹿，他一直将这只鹿放在窗边。
睡起时，想看天色，会看到；读书时，抬头静思，也会看到；像这样站在窗边，看看风景的时候，还会看到。
鸣鹿郎心细如发，一定关注到了自己对这只鹿的喜爱。
秦紫仪暗自懊恼，他不该将这只鹿收起来，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很喜欢。”
“那能原谅我们了吗？”鸣鹿郎微笑道。
秦紫仪关上窗户，从屋内走出来。
原来别人觉得他站在窗边就是一道风景，现在，他走到了身边，更加赏心悦目起来。
“好罢。”秦紫仪望着鸣鹿郎，点了点头。
秦小刀远远望着，他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秦紫仪，周身所有尖锐的戾气都被抚平，平和，沉静。
那股高高在上的感觉也失去了，好像一下子有了烟火气。
只是因为鸣鹿郎送了一只鹿吗？
秦小刀正神游着，便见那道风景款款向自己走来，小声问自己：“你跑去哪里了？不累吗？腰不酸吗？”
秦小刀目光垂下去，恰能看清秦紫仪一只粉色透光的耳朵，血管很分明，有细小的绒毛。
这个人坏的时候坏透了，可爱的时候却又可爱得不得了。
秦小刀感觉自己稀碎的心，因这一问，隐隐作痛起来。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秦紫仪，正纠结的时候，便听见秦濯缨爽朗的声音。
“你们都在啊，明台让我来此处，说一准都能找见，果然不错。”
秦女君走过来，先是向秦小刀与方真雪贺喜，“阿雪入了万学苑，小刀也做了飞花楼大师兄，真是可喜可贺。”
飞花楼那最后一比，虽然秦小刀认输，但秦紫仪自动放弃了成绩。飞花楼总不能没有大师兄，于是还是定下了秦小刀。
说完，又转头对鸣鹿郎道，“明年争取把小刀赶下去。”
“我过几日就要启程去国都了，今晚上若无事，就来我处聚一聚罢，也正好贺一贺你们的成绩。”秦濯缨这才将此行目的道来，原是让他们来赴宴。
方真雪与闻鹿鸣点头应了，几人一齐望向秦紫仪。
秦濯缨这才发现秦紫仪未束发，不禁皱了皱眉，“小弟先去梳梳头，我带阿雪与鸣鹿郎先行一步。”
“行吧，阿姐。”秦紫仪懒懒应了一声，又对小刀说，“你来帮我梳头发。”
说实话，秦小刀没怎么近身伺候过秦紫仪，这些活在家里的时候是秦紫仪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做，在外头是诗墨伺候。
但，听过诗墨说的那些话，秦小刀又觉得让诗墨来做这些过于别扭了，谁知道他试探自己的那些话里有没有真心？有几分真心？
握住秦紫仪又凉又滑的长发时，秦小刀心无旁骛起来，这个人头发都生得这样细致，发丝又软又细。
就这么帮秦紫仪梳着头发，好像回到了甚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那时候，秦小刀还把那些痴念都藏在心底，以为这个人不曾发现。他以为这个人只是凉薄些，人还是慈悲的。
反而现在有了肌肤之亲，心的距离却远了，秦岭横断，天堑绝途。
秦紫仪忽然发声了，“你走神儿了。”
练刀的手，日挥三千剑，即便走了神，手还是稳的，动作还是准的。
秦小刀也不会甚么复杂的发型，简单束了只紫玉冠，将秦紫仪的发丝都拢到背后。仔仔细细的，没遗留一根头发丝儿。
“好了。”秦小刀说道。
秦紫仪在铜镜中望着他，心想，他待自己确实不一样了，是少了什么吗？
“小刀，给你个机会，有甚么话可以同我说。”秦紫仪随手拉开梳妆台上的盒子，一看是一罐雪花膏，立刻又塞了回去。
“不曾有。”秦小刀心里有千言万语，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实际上他现在也乱得很，明知道自己应该割舍掉，却偏偏无法全舍弃，不知该如何是好。
理智是一回事，心却是另一回事。
“那好罢。”秦紫仪干巴巴的回了，“走吧，去阿姐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