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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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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行吗?”秦紫仪征求秦小刀的意见,问他。
这是秦紫仪第一次这样问他,秦小刀点点头。他今天大动喜悲,感觉整个人都空了,只觉得好累,便是家破人亡之时,也未曾像现在这样空茫的。
秦小刀头一次生出活着好难的想法,真的太难了。
“你知道男人之间怎么做吗?”秦紫仪再次向他确认。
“略懂。”秦小刀嘶声道。
“那你去洗洗。”
秦紫仪将诗墨唤进来,让他准备热水。
诗墨愣了一下,“现在吗?水放到晚上就凉了。”
“废话多。”秦紫仪嘀咕了一句,没再理会。
秦小刀便将诗墨带下去,两人一起烧水。
“爷今天怪怪的,发生什么了?”诗墨蹲在锅灶旁,一面盯着火,一面问小刀。
秦小刀发着呆,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刀。
“唉!手!”诗墨将小刀的手扒拉开,“想啥呢?不要手指头了?”
秦小刀低头一看,食指已经割开一道口子,几滴血珠子一样淌出来。
“不是,到底怎么了,值得你这样失魂落魄?”诗墨一劲追问,简直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没什么。”秦小刀随手将血擦在袖口上,指挥诗墨,“水开了,去倒水。”
“真要这时辰洗澡啊?”诗墨看着秦小刀将浴桶搬到秦紫仪房内,自己没了说话对象,只得去兑洗澡水。
秦紫仪先将诗墨赶出去,看了秦小刀片刻,道:“你也出去。”
秦小刀抬头,看了秦紫仪一眼。
诗墨一见秦小刀也被赶出来了,纳闷:“这是怎么话说的,爷沐浴不要人伺候吗?”
秦小刀见热水所剩无几,叮嘱诗墨再烧一锅,自己打了桶井水,提着一个恭桶进了耳房。
“怎么你也要洗啊?”诗墨追上去,吃了一门子灰,听见门栓的响动,“……锁门什么意思啊,又没人偷看。”
诗墨干巴巴守在院中,先是见秦小刀湿着头发鬼鬼祟祟开了门,便喊住他:“热水富裕,来取。”
秦小刀面色尴尬地快步走来,提了水就要进门。
“……哥,那是纯热水,不兑凉的吗?”诗墨喊住人。
“闭嘴。”秦小刀憋红脸,又取了个桶打了井水。
“什么毛病。”
秦紫仪听见外面的喊声,把诗墨叫进来,“怎么了?”
“没事儿啊。”诗墨隔着屏风又问,“爷要伺候吗?”
“不要!”秦紫仪话说得斩钉截铁。
“那添点水?”
“可。”
诗墨本就提着热水来的,立刻走进倒水。
秦紫仪整个人缩在沐桶里,只露了一双眼和一只鼻。
“放那。”秦紫仪见诗墨走近,一开口,水面咕噜咕噜冒出一串气泡。他本就教水蒸得浑身热烫,这一下更是整个人红得快滴血,不得已把整张脸露出来,“快滚!”
诗墨本想献殷勤,结果吃了一肚子气,撅着嘴跑了。怎么所有人今天都怪怪的?爷平时也没这么羞于见人啊。
“紫仪!小刀!”方真雪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入门考完了放一天假呢,今晚上下山去耍叭!”
还没等诗墨反应过来,方真雪就推开秦紫仪的屋门,兴冲冲地跑进去,“鸣鹿郎他们也来了!”
“……”方真雪见房中雾蒙蒙的,隐隐约约看见了秦紫仪,讷讷:“沐、沐浴啊……”
秦紫仪气得要命,让他立刻滚出去!
幸亏闻鹿鸣稳重守礼,没有这样冒失。
秦紫仪想起小刀应该也在洗,便立刻跨出浴桶,也顾不上擦干,裹上外衫,头发湿哒哒地追出去,“方真雪,你给我滚出去!”
他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生过这样大的气。整个人气得发抖,一身细皮嫩肉,关节处粉得发红,颊若飞霞,丹唇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
诗墨连忙跑进内间找出件披风,披在秦紫仪身上。秦紫仪一脚踢开他,“跪下!”
诗墨扑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求饶。
“明天你就滚回家,换别人来!”秦紫仪发落完诗墨,瞪着方真雪,“我明日就搬走!你好自为之!”
方真雪没想到他气性这样大,就看了一眼,还没看真切。是他无礼在先,但也不值得这样生气罢。他哪里知道,秦紫仪原打算让秦小刀伺候他沐浴,成就好事,若是教他直接撞进来,简直不堪设想。
“紫仪,我……”
“不要这样喊我,不熟!”秦紫仪发了一通脾气,感觉肺里的空气都挤出来了,头晕得不行,身子一歪,扶了一把门框。
这么大动静,秦小刀早听到了,他早已洗好,原在天井里晾着头发,原本冷眼看着,见秦紫仪要晕,心中叹息自己不争气,冲过去借了他一臂之力。
几人反应过来,又被吓得不敢相扶。
“不要见他们。”秦紫仪窝在小刀怀里,气哼哼道。
秦小刀叹了口气,将秦紫仪用力裹进怀中,对众人道:“我们爷身体不适,就不留客了,有话改日再说吧。”
方真雪深悔闯祸,不敢离去。
“你这样也无济于事,明日再来赔礼道歉吧。”鸣鹿郎低声劝道。
秦紫仪已经教秦小刀扶到里间了,方真雪才敢小声同闻鹿鸣诉苦:“我、我,他怎么发那样大的火,跟姑娘似的不经看。”
“……”鸣鹿郎教这话一噎,“要是个姑娘,那还得了?!”
诗墨幽幽的声音传来,“方公子,你害得我好惨啊,呜呜呜……”
方真雪真是后悔极了,连忙和闻鹿鸣一起将诗墨扶起来,“我明日去同你家公子求情,这事是我的错。”
“不,我不要起!我要等爷原谅我,呜呜呜……”
秦紫仪气过了,才发觉自己怎么竟然还滴着水?头也教风吹得痛。
“去让诗墨煮姜汤,抓副防风药来。”秦紫仪从来不和自己身体过不去,赶紧将风寒掐灭在萌芽。
秦小刀取来一套内衫,用干巾擦拭秦紫仪的头发,“赶紧换上。”
秦紫仪捉住衣带,折弄了几下。他之前无论是在小刀还是诗墨面前都很自在,让他们伺候沐浴更衣也没有妨碍。
不知怎么,晓得人事之后,便别扭得要命。
秦小刀嗤笑一声,“怎么,不是大言不惭要我伺候你吗?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秦紫仪慢慢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从来不敢看我,怎么变得这样大胆了?”
“看自己的男人,不行吗?”秦小刀嘲讽了一句,却见秦紫仪耳尖渐渐染上一层丹霞色。
“哦。”秦紫仪却毫无所觉,好似不再扭捏,当着秦小刀的面,缓缓褪下半湿的衣裳来。
这实在是一具美极了的rou体,细皮嫩肉,白得炫目,似乎泛着一层珍珠光泽。
秦紫仪衣服脱到一半,还是转过身去,只将玉板一样的背对着小刀。带着水汽的头发铺陈在肌理细腻的美玉,黑与白都十分分明。
“你去让诗墨抓药。”秦紫仪背对着小刀,说道。
秦小刀嗯了一声,半晌才站起来,去吩咐诗墨。
诗墨哀哀求他,“别让爷把我赶回去,帮我求求情啊,小刀。”
小刀心不在焉,眼神发飘,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那我抓药去了,记得帮我求情。”诗墨爬起来,飞快去学府中的药堂抓药。
秦小刀关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将门栓拨了一下。
回去的时候,秦紫仪已经将衣服穿好了。经此一事,他本来失去了兴致,预备再找个时间行事。
但是,此刻他突然意识到,院中无人,诗墨也被赶去抓药了,正是天时地利。
秦小刀走过来,秦紫仪盯着他的腿,觉得实在很长,也很直。
“你洗干净了吗?”秦紫仪问道。
“嗯。”秦小刀仍然显得漫不经心的。
“那让我看看。”
秦小刀先是应了一声,继而抬头看了秦紫仪一眼,他袍子穿得松,一扯就掉了。
秦小刀边脱衣,边向秦紫仪走来,“我从里到外都洗得干净得很。”
这回倒是换了秦紫仪不敢看他,低垂着双目,长睫微微扑簌,像春风中的一只玉蝴蝶,一不小心就惊飞了。
“不是要看吗?怎低着头?”
秦紫仪一抬头,便看见秦小刀精悍的肉ti赤裎在他面前。他胆子大起来,伸手摸了一下,温热、有力、生机勃勃。
这具男性的luo体与他自己的截然相反,充满着力量,肌肉块垒分明,紧致得凑在一起,肌肤光滑而富有弹性,色泽和手感都像是糖浆,流畅光泽。秦紫仪唯恐自己的手指要陷在这块缠人的糖浆里,便迅速抽回了手。
不想,秦小刀一把握住秦紫仪的手腕,只觉手下伶仃不满一握,可怜可爱。
“你亲手斩断咱们之间的那点情分,不就是为了如今吗?怕什么?还要我给你立座牌坊么?”秦小刀眼仁黑黢黢的,“怕你也回不去了。”
秦紫仪只觉得秦小刀的手掌粗糙有力,自己的手臂被他握在手中,好像轻易就能折断。
他从不曾告诉过秦小刀,他是如此羡慕他,羡慕他与自己截然相反的所有部分。
但现在,这些都属于他了。
“你怨我。”秦紫仪陈述道,“你放不下,你怨我。你输了,小刀。”这一声小刀,悠长而餍足,令秦紫仪绽出使秦小刀目眩神迷的笑容。
是的,一败涂地。秦小刀心道。
【……以下省略……1430字……】
秦紫仪一面喘气回神,一面在虚空中翘着手,小声道:“沾上了。”
秦小刀体力还成,翻身下床,找手帕去给秦紫仪抹手。
“以后不许你出米青。”秦紫仪一面将手上的液体蹭在帕子上,一面无情道。
“呵。”秦小刀并未放在心上。
“怪不得楚灵修说这件事舒服极了,确实让人食髓知味。”
“……”秦小刀冷冷一笑,“不要再提他。我杀不了你,杀区区一个世子并非难事。”
“听说端王重金聘请了许多江湖人物保他平安,恐怕没那么容易。杀我才是易如反掌。”
秦小刀声音变得更冷,“你故意提他招惹我,不就是有恃无恐?过去我怕你看穿我的心事,让着你,现在,你既然不稀罕,我倒也不必强求自己对你毕恭毕敬。”说着,他将手帕摔在榻上,自去拿了块帕子擦拭自己的腿间。
秦紫仪出米青那会,觉得爽,飘飘然,现在一下子被拽回到现实,便觉得懒洋洋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偏偏秦小刀任他躺在腌臜的床上,还摔了东西。
“不过上过一回床,你果然就更贪心了。”秦紫仪慢悠悠坐起来,蹭着身子离开那块污迹,“不过我从来都很讲道理,我用金珠买你,隐瞒消息保你,乃至冒着大不韪,隐瞒定远侯旧部偷天换日的事情,你回报过我什么?”
秦小刀动作一僵。
“我说过我没将你的事告诉过旁人,就真的没有。你以为我是仗着你喜欢我,对你肆意妄为。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知道你是不会杀我,是因为,我不过就是取你一副身体。我对你做的这些事,够不够取你的身体?”
“回答我,小刀。”
秦小刀声音艰涩,“绰绰有余。”
“那好,能做到像以前那样待我吗?”秦紫仪又问他。
“请恕我不能。”秦小刀深深望着眼前殊丽的男人,“我不能。但我保证,敬你重你,逾这世间的一切。”
“那也行。”秦紫仪说罢叹了一口气,“我本也不想这样,但你太过分了!”竟然就把他放在这样皱巴巴的地方,还冲他摔东西!从来没人敢这样放肆!
秦小刀低下头,扯了扯嘴角,“我一介肉ti凡胎,也是凡夫俗子,以为你也对我有些喜爱,生出了妄想,起了贪念。是我的错。”
他竟然妄图用一颗肉心,去捂一颗石头心。
大错特错!大误特误!
他一向知道秦紫仪玩世不恭,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却不成想,原来自己也并不特殊,也不在秦紫仪的眼里。
这可真是,太他妈的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