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一百零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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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大的胆子，就这么擅离职守，北疆怎么办？”秦紫仪嘀咕了一声。
陆铮鸣十分不满，“怎么？小秦大人要治我的罪吗？还是，要把我撵回去？”
秦紫仪沉默不语。人一旦放纵了自己，欲望便如洪水决堤，势要冲垮沿途一切。
他的心脏随着陆铮鸣的呼吸声翕张搏动，他分明忍住过的。可是当他不再在乎世间的一切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愿望，他只要陆铮鸣。
不管多少次，陆铮鸣都会固执地向他走过来。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除了秦紫仪。
可是，如今，连秦紫仪都无法阻挡了。
陆铮鸣明白秦紫仪的顾忌，“你担心北疆？”
秦紫仪当然忧心，当他不用死去，责任便又回到他的肩膀之上，他在此位便要谋此政。
“这话，当年我在兰陵城外同李黛说过。今次，我再同你说一遍，在我心中，一城、一国哪怕一天下，都没有你珍贵。”
陆铮鸣用两只手臂环绕过秦紫仪，令怀中的躯体只能紧紧贴向自己，“我本就是乱臣贼子之后，他们楚家的天下与我又有甚么关系？不过是因为你，我便顺手替他们守一守好了。”
“这些年，我没事做，你不给我折腾，我就只好折腾军中那些部下了。他们别的不行，打仗守城这点小事再不成，这些年也白白被折腾了。”
此前，陆铮鸣在居关停留，并未听从万里的谏言返回北疆，而是继续暗中尾随秦紫仪。
万里说的对，他们两人就这样天南地北，一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秦紫仪放不下家国，但他可以放下，他本就没有家，他父亲本就是叛臣，秦紫仪就是他的家、他的国。
陆铮鸣最开始离开秦紫仪，便是为了能够配得上他。可是，即便登临至高之处，没有秦紫仪在侧，俯瞰而去，尽是一片空茫。
因此，他令陈沛然暂代北疆事务，放下一切，奔着他的月亮而来。
“有人苦苦求索不得，有人得之轻易却不珍惜。我不是君子，你本该就是我的，连你都不珍惜自己，我就只好拿回来。不许你不许！”
秦紫仪小声接道，“没有不许。”
陆铮鸣闻言，语气得意，“好，那就是许了。从今以后，你归我管了。”
“可是……”甘州的粮草空缺还未补上，端王余孽还隐在暗处伺机而动……好罢，秦紫仪闭上嘴巴，他不该在这时候说煞风景的话。
秦紫仪微一停顿，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看到你，我很欢喜。”巨大的，空前的，不能自己的那种欢喜。
他栖息在陆铮鸣身旁，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这是只有陆铮鸣一人才能给他的归宿感。
陆铮鸣自也不胜欢喜，他待要说点甚么，却低头瞧见秦紫仪在他怀中浅浅睡去了。
陆铮鸣沉默地矗立原地。世界的中心又重回他怀中了，这就很好，他们两人原就该如此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
等秦紫仪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宫殿之中，宫室内烛火煌煌，原来已是夜晚了。
他忽然想起甚么似地猛地坐起来，张皇地四下张望。
“哎呦，爷，你刚醒，不要起得这么急！”梅君急切的声音传来。
秦紫仪的目光定定落到他脸上，“是你啊。”
“自然是我，不然是谁？”梅君奇怪道，忽然他动作一顿，这段对话似曾相识，那时他没听懂，如今才明白原来当时秦紫仪的言语中是掩不住的失望。
“不，只是方才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美好得他不敢想象的瑰丽梦境。
秦紫仪缓缓躺回去，目光垂落，却忽然一凝，那一向在他胸口藏得严严实实的红绳掉了出来，只见一角明晃晃的金锭安安稳稳地坠在红绳上。
梅君连忙解释，“不是我，是那个坏人干的！”他刚想控诉一下那坏人是如何解开秦紫仪的衣襟，又是不顾他强烈反对亲自替秦紫仪换下衣衫。
此时，坏人本人一手拂开珠帘，一手端着一只小瓷碗，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来。
他身后还缀了个小尾巴，兰香子本是十来岁的孩童模样，但因站在高大峻拔的陆铮鸣身侧，被衬得矮小了许多，好似一颗茴香豆。
陆铮鸣十分自然地坐到秦紫仪身边，搁下药碗，要把秦紫仪再扶起来。
然而，秦紫仪却悄悄转过身去，背对陆铮鸣，有些抗拒。
陆铮鸣静静盯着秦紫仪逐渐变红的耳尖，他自是知道秦紫仪忽然害羞的原因。
“师兄说这药有时辰，若是再凉些，药效就要减了。你若不愿喝药，我也没有旁的好办法，只好亲自喂你，你知我会如何喂的罢！”
秦紫仪强忍羞意，从锦被中钻出来，他视线低垂，刻意不去看陆铮鸣，只是那轻微抖动的睫毛暴露了他的心意。
啧，磨磨蹭蹭。陆铮鸣心中不满，“晚了，我要喂你了。”
秦紫仪惊慌失措地抬目，小声说：“都在呢！”
这样一副怕羞又娇怯的模样，陆铮鸣其实很爱看，可旁边戳着的两根人形大蜡烛也都看到了，反而不美。
“哄你的。”陆铮鸣端过药碗，舀起一汤匙来碰了碰秦紫仪的唇瓣，“这样喂。”
秦紫仪略一犹豫，低头将这一匙药汤啄饮尽，抬手接过药碗来，“还是这样一气都喝光比较不苦。”
陆铮鸣看着秦紫仪干脆地一饮而尽，他不在的时光里错过了多少秦紫仪呢？他的少爷要经历多少病痛，才会饮水一样吃药？
陆铮鸣贴上去，吻走沾染在秦紫仪唇上的药汁。
“嗯，不苦，甜的。”
秦紫仪呆了一呆，这人好没有礼貌！他、他没问过就又亲了！
见秦紫仪耳朵红得要滴血了，陆铮鸣忍不住伸出手揉捏了一下，又烫又软。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秦紫仪胸前，那颗小小的金角在烛光之下，仿佛蒙着一层光晕，令他目眩神迷。
擅自拂开秦紫仪柔软垂坠的头发，陆铮鸣用手背轻触着秦紫仪的下颌，用两根手指捻起秦紫仪颈间那根红绳子。
他们都没有说话，但都知道那是甚么。
当年他们决裂时，秦紫仪请哑嫂还他十两金珠之钱，哑嫂给了他这一块金角并其他碎银子。
而这块金角，秦紫仪一直贴身佩戴至今，足见用情，亦足见思念。
陆铮鸣不敢深想，秦紫仪会有多痛。
“病儿，我好后悔。”陆铮鸣叫着秦紫仪昔日的小字，“当年我竟能放你独自面对这一切，只是我悟得太晚，今日看到这个，我才知道你待自己这样狠心。”
陆铮鸣不说秦紫仪待他狠心，却说他待自己狠心。
“我只顾自己痛苦，你却比我更痛百倍。”陆铮鸣枕到秦紫仪颈窝，“即便当时，我没有想明白。后来千百次梦回，我竟然还没有得悟。”
“我是块木头，罪该万死，仙子能赐我一个赎我百罪的机会吗？”
秦紫仪先是一怔，而后连忙道，“你哪里有罪？做坏事的明明是我，我待你这样不好，你却……你却……”百折不回，屡屡为我而来。
“有罪的明明是我……”秦紫仪声音逐渐低落，“当也是我赎……”
不，是我有罪。陆铮鸣笃定。
放你离开，让你孤身，害你病痛……桩桩件件都是我的错，从今以后，我当寸步不离，至死不渝。
但这一切不必说与秦紫仪听了。他已向天地起誓，神魔共鉴。
他们又旁若无人地厮磨起来，但其实宫殿之内也只剩他们两人了，兰香子和梅君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了。
此刻，兰香子和梅君确实正在门外喂蚊子。
兰香子摸摸下巴，“怎么说呢，陆师弟说自己是木头，我寻思，我才是木头呢！不，我是顽石！”
梅君瞥了他一眼，“你确实是顽石，但他也不是木头。他该姓苏，苏妲己都得喊他一声姐姐！一套一套的，给我们爷魅惑得五迷三道！”
兰香子没在意梅君说自己是石头，而是十分郑重道，“我错了，男人和男人确实也不一样，此前曾同师弟妄言找男宠之事，是我太天真了！”
“嗯？！”梅君瞪大双眼，“等等，你在说甚么？甚么男宠？又给我们爷说什么昏话了，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就找陆妲己告状了！”
“……”好罢，不该一时口快说给梅老妈子！
兰香子一脸正义，“咱们俩当是一伙的，你怎能与陆妲己同流合污。”
梅君嘀咕道：“有甚么用？爷是站他那边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一百零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