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短篇合集》如有所备

21、人间世

　　绍兴十二年元月，岳武穆将军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杀害于风波亭，终年三十九岁。

　　绍兴十二年二月，烟紫阁掌门智离疏单人独骑杀入后金百万军队之中，在连续斩杀数百敌军之后，终于万箭穿心，力竭而死。

　　绍兴十二年三月，烟紫阁长老淳于符宣布掌门之位空悬，旗下一切子弟披麻戴孝，所有事务等到三年守孝期满后再行讨论。

　　绍兴十三年，鬼门寨撕毁与大金的合约，以巴山为基石，与大金抗争到底。他们不接受大金的示好，也不归顺于大宋的招安，以一个独立势力的姿态，傲立于天地之间。

　　他们活得很艰难，好几次几乎一无所有，但他们到底还是在首领山鬼的带领之下，坚持了下来。

　　绍兴十五年，淳于符继任掌门。

　　如是，又是一年。

　　……

　　密林中。

　　山鬼端坐于空地之中，拿着一本《庄子》，仍旧在细细地翻看。

　　所有的鬼门寨子弟都已经伤亡殆尽，周围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她身中数箭，眼看也是活不成了。

　　山鬼却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看着《人间世》一文，甚至还喃喃念出：

　　“支离疏者，颐隐于脐，肩高于顶，会撮指天，五管在上，两髀为胁。挫针治繲，足以糊口；鼓策播精，足以食十人。上征武士，则支离攘臂而游于其间；上有大役，则支离以有常疾不受功；上与病者粟，则受三钟与十束薪。夫支离其形者，犹足以养其身，终其天年，又况支离其德者乎？”

　　无用之用，是为大用。支离疏以无用保全了自己，然而这种无用，又何不是一种懦弱的行为？
　　人间世，终究不能靠无用来支撑。

　　山鬼闭上了眼睛。

　　她死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