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谋》疯狂蝴蝶

9、第 9 章

　　那人随手甩上门，因为回弹留有一丝缝隙，萧穆隐约可见似乎是前院起了什么乱子。

　　顾不上许多，幸好那人着急把他带回来，也没搜身，还把他绑在椅子上。萧穆艰难的从后腰处慢慢摸索出一把极细的铁片，反过手一点一点的磨绳子。也不知道那人系了几个扣，萧穆感觉自己已经磨了挺久了，可就是不见绳子段。前面的声音愈演愈烈，好像院子里的人反而落了下风，萧穆就更着急了。这里毕竟是他们经营许久的据点，再加上刚才那人的有恃无恐，恐怕他还有后招。

　　这里毕竟是京都，这些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探子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过是浮萍孤舟，早晚是要翻船的，万一他们狗急跳墙顺手过来把他解决，那才糟糕呢。

　　‘刺啦’绳子断裂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格外的响，萧穆高高吊起的心算是下来一半，忙把手上的绳子甩掉站起来，挪到门侧。

　　之间原本在前院的战斗不知不觉竟然已经移到了这个院子里，外面倒了一地的人，眼看着这些人就要守不住了。萧穆在靠近房间的院子角落看见了刚才的那对男女，他们被几个人护在身后，移动的方向正是这里。

　　来不及想太多，萧穆蹿向房顶，好在这里是用作柴房仓库用的，上面仅用油毡铺了一层防雨，外面就是瓦片了，用铁片尖角划过油毡，推开瓦片，跳了出去，还不忘把瓦又给压了回去。

　　萧穆头也不回，直接仗着轻功翻墙而出。这里极为僻静，白日里竟也没人。即使萧穆经常出来，这片也还真不怎么熟悉。

　　没等他想好从哪边走，从旁边跑出十几个人，看见他似乎把他当成了院子里跑出来的歹徒，刀尖立刻抬起，下一秒就要砍过来似的。这可真冤。

　　“ 住手。”熟悉的声音从这几人身后传来，他们让出位置，果然是二舅舅。

　　“二舅舅！”萧穆这一瞬间，总算能松口气。

　　温杭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看到他手腕的红痕的时候眉头皱到一起，直到确认他没有什么其他伤痕。

　　松开萧穆，温杭看了眼逐渐响起声音的后院“包围这里，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二舅舅，里面有一男一女似乎是主事的，这院子里怕是有古怪，也许有地道。”萧穆觉得其他人都是小卒，死了倒无妨，但是这一男一女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死了就什么都无法得知了，尤其让他介意的就是那个女人的那句话，仿佛就像是根刺扎进他心里，动一动就难受。

　　可眼下他也知道并不是说这件事的时机，他相信二舅舅。

　　温杭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地面，萧穆的大脑疯狂转动，前段时间京都周边翻地龙，京都也有震感，虽然伤亡并不大，只是城西有些房子倒塌，波及并不广。

　　对啊，翻地龙就是地震，京都虽然不是震中，但是能有震感，这级数多半也不低，听说很多年久失修的房子，即使没有垮塌的，也受损不少，很多人家的地窖都塌陷了。

　　地窖如此，地道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即使是没有垮塌，没准也不结实了，如果不结实，人从里面走，很可能被压里面。怪不得那一对男女刚才从前院退到后院却并不进房间。感情刚才在他面前的那段是装的自信满满。

　　也是，估计他们根本没想到会被人这么快的找上门，还以为可以从容离开，要不然刚才也不会还想从自己口里掏消息。

　　仅留下两人，温杭让剩下的人破门而入和前院攻过来的人首尾夹击。

　　“二舅舅，你怎么查到这里的？”看出他并想就这么回去，如果是以前，温杭一定会沉下脸训他，让他离开。可这次却没再赶他。

　　“一室的人在盯着一个知法犯法的侍郎，赶巧他那个时候正好在那附近吃饭，盯着的人看到你被绑走，但是他不认识你，而且又不敢擅离职守，只以为是绑架求财，便让人拿着你掉落的玉佩回去找人，正好我经过，认出是你的，就带人出来找你了。”只字没提他刚看到玉佩的时候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萧穆有些愧疚，当时他之所以被绑走，大半的原因确实是因为不确定周围到底有几个他们的人，而且人挤人的地方，确实不好躲刀子，着了他们道，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想要顺藤摸瓜。只是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犯罪团伙，没想到居然是他国间谍，说起来他是有些托大了。

　　“舅舅，我在里面的时候，他们想要问我你的信息，只是还没来得及对我动手，你们的人就到了，不过，他们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在争执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消息。”萧穆看着温杭。

　　温杭有些忧心里面的情况，没注意到“什么。”

　　“他们说我父母的死跟他们有关系，不是劫匪所为。”萧穆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温杭收回视线，有些沉默。

　　“今日回家，我会说与你听。”温杭对萧穆保证道。

　　“大人，小心！”一阵惊呼从不远处传来，萧穆抬头一看，院子里的人竟然有人翻上墙脊，发现他们两个被人保护着，看着是重要人物，早就被困兽之斗刺激的快要疯掉的人马上就找到了目标，杀了这两个人！

　　自己被发现，这人竟半点不害怕，手上的弩随着手臂抬起，指向他们。

　　这个距离，弩的杀伤力比弓、箭大的多，而且瞄准简单发射容易，几乎难以躲避。

　　萧穆头皮都发麻了，心扑通扑通的跳，下意识的反应是扑倒站在自己旁边的二舅舅。不是他不想击飞这人，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他不能堵轻功和弩箭哪个更快。

　　‘咻’空中传来弩、箭破空的声音，萧穆闭上眼睛，躲不开了，也没法躲，他若是躲了，二舅舅怎么办。

　　只是弩、箭的声音停了，上面的人似乎也被枢密司的人射死，掉了下来，可他的身上并不疼，难道是那人失了准头？

　　萧穆感觉自己的手上渐渐感觉到了某种液体在流淌，猛的睁开眼睛。

　　原来温杭在一瞬间猛的爆发，将自己的身体和萧穆的身体换了个位置，所以弩、箭不是没有射中人，而是射中的是温杭的后背。

　　弩、箭入体极深，有血流沿着箭头和肌肉间的缝隙流出，濡湿了萧穆的衣服。

　　萧穆一瞬间脑子都是空白的，他明明是想要救二舅舅的，怎么却让二舅舅为了救自己而受伤。

　　“二舅舅。”萧穆的声音嘶哑，眼圈泛红，小心翼翼的扶着温杭侧躺“舅舅，我马上送你去医馆，送你去找大夫，你没事，一定不会有事的，算我求您，千万别有事。”

　　温杭已经晕厥过去了，自然无法回答他。这时候里面的战斗也结束了，没有受伤或者轻伤的，压着几个活口从后门一出，看见自家掌令竟然中了弩箭晕倒在一个少年怀里，警惕的看向他。温杭留下的两个下属赶紧解释“这是掌令的外甥，今日被里面这群贼子绑架的，趁着混乱逃出，在后门遇见掌令，结果竟然有贼子跳上墙脊用□□射冷箭，温掌令是为了救人被射中的。”

　　萧穆稍稍冷静“劳烦来个人找个马车，帮我一起把舅舅送到家里，还有，请个大夫来，快啊。”

　　回过神来的众人，赶紧把院子里的马车牵出来，温杭的副手董琰拿出几个瓷瓶递给萧穆“这是司里的应急的金疮药，比普通普通的金疮药好用很多，快给大人止血。”

　　萧穆接过瓶子，整瓶的倒到伤口上，只是血出的很急，冲掉了药粉。萧穆从脖颈处硬生生撕下了一大块里衣，按下箭簇旁，趁着血暂时被堵住，赶紧再倒上药粉。药粉接触皮肤，总算是止住了点血。几个人把温杭抬上马车。

　　董琰一拱手“大人就拜托公子了，我已令人去司里请最好的大夫前往府上，这里还需要我收尾，以免有遗漏，待我将这里与司里的人做个交接便去看望大人。”

　　萧穆一点头进了马车，往府里赶去。

　　温杭的脸色因出血过多而呈现苍白的颜色，眉头紧皱，萧穆的手尚有些颤抖“二舅舅，你答应我的今日告知我父母的真相，你可千万别食言，一定一定要活着，想想外公，想想二舅母，想想表哥，你得活着啊。”

　　一路急行，马车很快就到了温府，门口小厮出来问是哪家拜访，赶车的一掀面子，竟然是表少爷，再一低头，险些魂飞魄散“二老爷！”

　　萧穆喝止“住嘴，过来帮手把二舅舅抬到房间，找人通知外公，别的不准说，就说家里有事让他赶紧回来一趟。”

　　小厮应了一声，过来帮忙抬温杭，让另一个小厮赶紧跑去找人。

　　进了房间，萧穆把人放床上，刚才的里衣早变成了红色，好在有下人机灵，跑去拿了许多白棉布，萧穆一边上药止血一边焦急的等大夫来。还得分神让人去请二舅母和表哥，只是嘱咐他们慢着点说，别让二舅母太受惊吓。

　　枢密司的速度果然快，很快一个山羊胡的大夫就赶到。看着血止住便去把脉，又看了温杭的眼睑舌苔，抬起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