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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逢 ...

  •   “小姐?小姐?”

      耳边渐有焦急声音飘来。

      南雁来慢悠悠睁眼。

      她整个人还有点恍惚,利剑穿透心脏的冰冷剧痛仿佛还留在身体里。

      一声欣喜的抽泣,“小姐,您醒了!”

      ...朱桃?

      她曾经的贴身丫鬟?但她理应四年前就死了。

      直到被七手八脚地扶起来,往喉咙里灌了一碗热热的桂姜汤,南雁来这才幽幽反应过来。

      ...合着她这是重生了?

      南雁来心如死灰。前一秒她正给奄奄一息的皇帝喂着药,内心惬意地肖想着明日册封太后的大典,下一秒心口忽然绞痛,两眼一黑,就下意识地倒下了。

      刚倒下,就心口一凉。

      一剑穿心。

      她该是死了。

      “...朱桃。”南雁来幽幽开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朱桃愣了一下,“小姐,前天是咱们京城的茶宴,您忘了?”

      京城茶宴......

      南雁来合了合眼,是了,她想起来了。看来她一朝惨死,重生回了十三岁。

      六岁那年,她父母双亡,从塞北乘着一顶破烂马车迢迢万里来到京城。从此寄人篱下,入了大伯的府邸。

      南府的当家老爷是当朝吏部尚书南守成,后院一位夫人,两位姨娘。大小姐是夫人李氏所出嫡长女南湘湘,二小姐是姨娘柳氏所出庶次女南念娇。再加上他已故二弟留下的一位孤女南雁来,整个南府皆心怀鬼胎,好生热闹。

      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只能处处受人眼色。
      而前不久的那场茶宴,更是将一切彻底推上顶峰。南念娇竟公然将她推入饮凤池中。

      潭水冰冷,南雁来为此落下了病根,体寒性虚,一生膝下无子。

      上辈子她一生悲苦,大半便是因为无子嗣。想来这深宫里的女人,莫不都是为了点露水恩宠就抢破了头,没有孩子,就意味着无依无靠。不过这次,她倒也不稀罕什么子嗣,毕竟家里又没有什么皇位要继承。

      要她说,上辈子机关算尽,却还落得那般惨死。这辈子就应当轻轻松松过日子,舒舒服服把钱花。

      南雁来想到这里,心里总算不那么堵了。

      于是懒洋洋低头抿了一口汤药,微微蹙眉,“朱桃,可有糖?”

      朱桃愣了一下,连连点头,“有,有。”

      足足两匙子饴糖,桂姜汤却还苦得咂舌,但也抱得手暖,多少还算有点用处。

      庭院外忽有人经过,尖细嗓音故意抬高。“嘿呦,那位三姑娘还真把自个当成将军府大小姐了?亏得还是什么将门虎女,身娇体弱成这样?”

      “...肯定又是王嬷嬷。”朱桃咬牙切齿。

      “要我说,我们家小姐比那几个泼妇主子好多了。我们家老爷是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他们却成天嚼舌根。”朱桃气得浑身发抖。

      “朱桃,过来。”病榻上的少女却轻轻一挥手。

      朱桃看得心疼,眼睛登时就红了。自家小姐父亲乃南府二郎,戍守塞北,母亲乃胡人楚氏,是关北塞外寻常人家的女儿。可谁料南慎行战死沙场,胡氏也伤心过度跟着去了。只可怜了小姐,整日在这京城深闺受气。

      “朱桃,我们回漠北,好不好?”

      朱桃大惊:“...小姐!”

      少女歪了歪头,忽笑,这一笑像极慵懒娇嗔,竟把朱桃一瞬间看呆了,自家小姐很少露出这种表情的。

      “帮我传个大夫来。”南雁来却荡开话题,扶额作头痛状,“记着,切勿声张。”

      郎中赵大夫很快便被请来府上。

      隔着一道帘子把脉,赵大夫频频皱眉。

      “三小姐,眼下您脉弱气虚,此乃极寒之状。”御医犹豫片刻,“日后可能还......”

      “知道了,大人请回吧。勿忘临走前把我的病情公示府上。”从帘子后伸出一只纤纤细手来,托着一两银锭,语调淡漠。“不过,极寒之后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大夫竟被她震了一下。平心而论,他也算江湖名医,更师承御前太医,见过大世面。然而,此女刚刚一声“请回吧”,竟让他有一瞬想双膝跪下,就像...就像面对当今皇后一般。

      南家三小姐的严重病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南府,隔壁胡同,以及满京城。

      南念娇被罚跪在大堂。

      一连数日,南雁来虚弱躺在闺房。

      南雁来知道,那御医估计是想说她日后难生育,这一点她自己倒是不在意,但若真传出去,满京城还有哪位好少年郎敢娶她。

      没人娶她,那她还怎么实现躺着混吃等死的此生大业。

      南念娇跪了数天后,有人终于坐不住了。

      南府厅堂。

      “雁来啊,你姐姐也是不懂事,不小心碰了你一下。”柳姨娘叹气,“你也是的,当时站哪不好,偏偏站在她后面。”

      朱桃咬牙:“该是如何的不小心,才会一个不小心踩了我家小姐的脚,又一个不小心伸手扯破小姐的袖子?”

      “大胆贱婢!”柳姨娘细眉倒竖,“王嬷嬷,给我拖下去掌嘴!”

      王嬷嬷狞笑着走过去,忽然身前多出一个人来。

      “我的丫鬟多有不敬,还请嬷嬷多担待。若是姐姐无心之过,那雁来自然愿让步。”少女语调平静,“然我袖口确有二小姐扯拽下的线头,前天才刚补了针脚,这一点,又该做何解释?”

      “这...”王嬷嬷咬牙切齿。

      继而南雁来抬起脸来,转身看向南守成。

      “大伯,想我父亲南慎行多年来,戍守大漠边疆,为国捐躯。更于十年之前,替您从军。家父走后,念及旧情,将我托付于您。”她一张脸依然没什么表情,只低眉做默哀状,“可您竟如此克扣家产,我落雪斋现已烧不起炭火。家父尸骨未寒。不知大伯为何竟如此待我。”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南守成一僵,几乎落下冷汗。这话说得极其刁钻,直接就戳上了他的脊梁骨。

      偏巧今日府上还有宾客,一众人等都厚着脸皮赖在厅堂里不走,幸灾乐祸看热闹。

      “...侍妾柳氏,管好你的女儿。”南守成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咬牙拍桌,“王嬷嬷,冲犯了南府三小姐,掌嘴!”

      “你,你——”王嬷嬷的惨叫中,柳姨娘拍桌站起,一双美目喷火。但在少女再次抬脸的刹那,柳姨娘却忽然心里一骇。

      这南雁来,样貌随了她母亲,天生一副清冷性,生性木讷,但是如今怎忽淡笑了起来,神色竟有几分狠厉。
      阳春三月,柳姨娘竟打了个哆嗦。

      南雁来不紧不慢地喝完那盅茶,西湖碧螺春,正符眼下暮春。虽然比起宫里头的差得远了。

      “尚书府上怎如此热闹?”忽响起一个清冷少年音。

      “太,太子殿下...”南守成抖了一下。

      南守成强自堆笑,“都怪老臣教女无方,今天倒叫殿下看了笑话去。”

      南雁来眼皮一跳,心说,可算来了。

      只见来人,着一身玄色蟒袍,细腰束绶带,足蹬明珠履,头戴紫玉冠,乌发穿金簪。

      不是别人,正是北昭太子谢长庚。上辈子她兢兢业业把这落魄太子扶持称帝,他却临死也要拉她一个垫背的。

      其实,她嫁入东宫本就是一场意外。
      彼时南雁来另有一桩婚约,而被太子相中的人则是南湘湘,尚书府病弱西施的嫡长女。
      然而京城谁不知傀儡太子无权无势,父皇尚在邻国做质子,嫡母长孙皇后又外戚持政。此时此刻,谁进了太子府,无异于掉入火坑。

      南湘湘不愿跳这个火坑,于是就伙同爹娘把她给踹了下去。

      从此她一辈子就再没能出来。

      就是在今天,堂堂太子大驾光临南府,对她堂姐一见钟情,并对日后她代替堂姐嫁入东宫这一行径铺垫了十足的厌恶。

      满堂诸人皆起身行礼。虽说傀儡太子,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南雁来也一道起身,敷衍行礼。

      想她刚刚重生,就赶上与他初见这一幕,着实晦气。

      “爹爹...”一阵香风飘来,女子痴嗔忽转为惊呼,“啊!恕小女子无礼,冲撞了太子殿下!”

      嫡女南湘湘终于姗姗来迟,弱柳扶风,掩唇轻咳,“湘湘参见太子殿下。”

      南雁来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上辈子她还没觉出来,这南湘湘究竟按了怎样的心眼。
      南湘湘抢了她的好婚事后,如愿以偿嫁进了塞北淮安府,可谁料夫君却是个短命的,才一年便战死沙场。守寡数年,南湘湘甚感寂寞,而那昔日的落魄太子却否极泰来,君临天下;同时她素来瞧不起的堂妹,也翻身一变成了皇后。南湘湘眼红得很,便借进宫探望堂妹为名,爬上了皇帝妹夫的床。估计是念及旧情,谢长庚还封了她为妃,一时风光无两。

      正房李氏也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地恭维太子,顺便狠狠剜了南雁来一眼。

      南雁来安静如鸡。

      眼下她只需要静等片刻,见证谢长庚再次对南湘湘一见钟情,并发表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肉麻赞美。她就能回去重新躺着睡觉了。

      众人就这么寒暄了一会。南湘湘一对眼珠再没从谢长庚身上离开过。南雁来心里叹气,别的不说,这个狗男人还是极其俊美的。

      面如冠玉,龙章凤姿,俊美贯天下。

      但,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反正这一辈子,谁爱嫁谁嫁吧。她只求此生与他再无瓜葛。

      她誓要死守住原婚事,风光嫁入漠北淮安府,一年之后成为少夫人新寡,躺着撒钱混日子。

      夫君逝后,长夜漫漫,寒风冷衾,每每想起过往种种,她都不禁蒙在被子里笑出了声。

      也许是她脸上的笑容太和蔼,以至于她感到谢长庚似乎在看她。但每当她抬起眼来,少年又明明目不斜视,背手而立,一脸端正。

      南雁来越坐越无聊,心里已开始思忖着晚上找小厨房炖点什么。

      上辈子最后几年,皇帝俭政,她作为皇后,自然也要作六宫表率,即使谢长庚的宠妃个个吃香喝辣,她却还是只能清淡粥食......

      一个字,惨。

      她就这么神游着,忽然听见自己被点名了。

      “不知,这位是...”
      少年微微侧过脸来,薄唇微抿,一双漆黑凤目盯着她。

      “回殿下的话,此女名南雁来,是老臣的侄女。”南守成装模作样地擦眼角,“臣的胞弟多年前战死沙场,只留一个孤女。老臣看她可怜,就将她从塞北接来了京城。”

      话毕,见少女仍一脸无动于衷,南守成低声呵斥,“愣着干什么。快回殿下的话。”

      南雁来眼皮一跳,不情不愿弯腰,“雁来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谢长庚平声道。

      寂静。

      “听说南姑娘前天不慎落水,大病一场。”

      “...已好多了。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再度寂静。

      “南姑娘袖口怎破了。”

      “...殿下好眼力。”

      南雁来终于不耐烦了,心说这人还有完没完了,上辈子也没见他这么多废话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朕与皇后南氏,话不投机半句多。

      南雁来扶桌起身,捂胸虚弱道,“实在对不住了,臣女身体抱恙,就先退下了。”

      被朱桃扶着离开厅堂,南湘湘便迫不及待地围了上去,扭着细腰给少年斟茶。

      阳春三月,南雁来头一次喜欢上了这般艳阳天。杨柳依依,草长莺飞。

      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朱桃扶着她,心中愣然,好久没见自家小姐这么高兴了。

      重活一次,她也算是想明白了。

      上辈子她为了自己没落世家女的身份,卑躬屈膝曲意逢迎,头破血流也非要争个出人头地。事事忍,诸事忍,忍了一辈子。但或许,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如此,越是斤斤计较,就越是想不开。

      倒不若心直口快,逍遥自在活一遭。

  • 作者有话要说:  * * *新文预收《黑鸽子与白乌鸦》
    公元3070年,世界分为9大区。
    作为犯罪事务司最年轻的女调查员,陆曼容兢兢业业,调查各类案件。
    积极相应上司的要求,她买了一款仿生人。
    银发少年少年清秀俊美,不仅好看,还很体贴。
    为她推掉一切不想去的相亲,陪她加班到深夜,把她的手塞到口袋里捂暖。
    直到那天她喝了点酒,无端端燥热,他贴心帮她脱衣服。
    好像贴心过头了。
    “别的仿生人也这么做吗?”她将信将疑。
    “当然。”诺亚不动声色:“忠诚是仿生人最美好的品德。”
    次日,陆曼容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吻痕,沉默了。
    不正常,这个仿生人绝对不正常。
    傲娇冷漠御姐x温柔忠犬仿生人少年
    4个案件,牵扯出惊天谜团。
    抽丝剥茧,真凶浮出水面。
    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年。
    而岁月知道,他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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