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制》一尺九两

85、CHAPTER 85

　　“他们没发现具体位置......不能在这儿打。”
　　一定要远离民众所在的战舰。
　　柯李哲这样想着，刚准备调转方向，没想到敌方战舰和飞行器忽然向四面八方展开了炮筒！
　　发射前的充能声一齐响了起来。
　　“艹！”
　　根本来不及多想！

　　卡掣双手一横一纵抛出两道玄色的刃！
　　紧接着一串重炮连射，解决掉面前离自己最近的飞行器！
　　随即身型紧跟剑刃其后！黑影于黎明未至的黑暗之中如同鬼魅，远远看过去，能分辨的只是身上耀着的细窄月光。
　　“看你们能不能找得着北！”

　　先袭至大军右侧！一把握住正向前旋转的剑刃，一剑将面前的炮筒连带炮台都削了下来！
　　随后将用过的剑刃甩了出去！与上方紧贴着战舰水平飞行的剑刃撞在一处！
　　一道刺眼的光伴着尖锐的金属嘶鸣，卡掣双手接过两把剑刃，交叠双臂，向外交叉一击！将正对上方的炮筒砍成三截！
　　剑刃顺着砍削的方向继续掠了出去！两道玄色映着月光，一道向着斜上方，一道则是去了大军最后方的位置！

　　只见大军后方剑光轻闪！
　　紧接着卡掣便在大军左前侧现身，顺势接住向下旋去的剑，一剑斜砍了下去！切落那正对着斜上方的几根！
　　其中一根因为在最边缘的位置，还剩下充能完毕的大半截，对发射并没有影响。
　　“门儿都没有！”柯李哲轻蔑道。
　　卡掣闪身至抬手正对上大半截炮筒，一记重炮填了进去！
　　长炮咕咚一声爆开，废了敌舰一角，膨胀出的烈焰撞在卡掣右肩上，当即将卡掣掀翻了出去！

　　“太勉强了，主人，我们本来就除了速度一无是处，这次连速度都有些超负荷了，以后还是好好做支援，这样的战斗对你我来说都不是长久之计。”
　　卡掣翻转过身，向下俯冲，在空中划出长长的一道烟迹，身后则是带着一众飞行器和战舰。
　　柯李哲自然是清楚的——
　　刚刚超远范围下的飞行速度、斩断硅基生物战舰材质所需的力量，每次都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他说话都有些喘：
　　“眼前这节骨眼儿都过不去！还长久个屁！”

　　忽近忽远的枪炮声中，位于舰桥主控室的庞·佩特坐在舰长席上，看着光屏上显示失灵的战舰一角，命令道：
　　“马上沿着刚才的射击方向移动过去！”
　　“是！”
　　于是一架敌舰带着三架飞行器，朝着上方民众所在的两架战舰缓缓移动了过去。
　　看位置，应该会直接与之相撞！

　　赛丝·普琳的无线麦传来士兵的报告：“上尉！检测到敌舰等一共四个单位正向我们靠近！我们一直保持隐蔽状态，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精确位置！”
　　“好”，赛丝·普琳毫不迟疑的回应道：“我会马上脱离战舰，在我离开之后继续保持隐蔽，尽量远离我们的战斗，以及其他几处战场。”
　　“上尉！”
　　无线麦中几个声音重叠着喊了起来。
　　赛丝·普琳把头发散开，重新扎紧，朝战舰出口走去：“赛丝·普琳任务正式移交，士兵们，你们的任务是继续保护民众至最后一分、最后一秒！无论我们在战场上发生了什么，都不允许你们离开战舰！请务必完成任务！”

　　“......是！保证完成任务！”

　　赛丝·普琳听完耳中的声音，放心笑了笑，将无线麦摘下来，在手中整理好，交给的身后的士兵。
　　“小姑娘！”旁边一位阿姨过来拉住赛丝·普琳的手臂，劝道：
　　“我们知道你跟他们一样厉害，但是你在这战舰里面，至少是个据点，有个躲藏的地方。”
　　旁边一个大姐也赞同道：“是啊！出去了谁都是肉做的，怎么跟那些钢铁、跟那些杀不死的黑怪物对抗啊！”

　　战舰出口正缓缓开启——
　　“我们原来不是兰姆斯军团的士兵”，身后的士兵看着身前比自己矮一大截的赛丝·普琳：
　　“我听说，你不能跟少将他们一样用那种大型机甲是不是？待在战舰里吧，我们跟你一起，就用战舰跟他们打！”

　　民众们听了，也一起附和道：
　　“是啊！我们都愿意跟你们一起战斗！”
　　“就是！管他是输还是赢！要是你们都不在了，剩下我们能有什么用！”
　　......
　　“说得对！”

　　赛丝·普琳转过身，视线一一扫过面前大家的脸，出口灌进来的风将两侧鬓角上的碎发朝前吹了起来。
　　她用力拍了拍士兵的膀子：“谢谢大家！战争没有输赢，只有生死。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努力活得更久。”
　　“我也不是什么小姑娘，我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并且要用尽自己的一切去完成。”
　　“将你们置于险境，那是在亵渎我的使命”，赛丝·普琳话音未落便张开双臂，向后坠落了下去。
　　心口处绽开几道粉光，在身体表面蔓延成一层灰粉色的战甲——
　　一改以往每次都被卡掣接住的情形，她远远的从下方移动至敌方战舰后方。
　　向上一个空翻，稳稳跃至战舰尾部。

　　随后站立起身，抬手向上利索的做了一个甩枪上弹的动作！一把信号枪已然成型，枪口朝上握在手中。
　　“还不出来迎接你姑奶奶！”
　　信号弹朝上笔直的划出一道鲜亮的粉色。
　　她朝着远方的深不见底的黑暗看了看，又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密集炮火中穿梭的黑影。
　　砰——
　　信号弹在空中炸开一片公羊形状的焰火。
　　庞·佩特缓缓从下方升了上来，舰首位置一处出口打开。
　　赛丝·普琳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并未松开，而是一口气将信号枪中的弹药打光。
　　敌舰周围三架飞行器齐齐调转过来，远远的将赛丝·普琳围在中间。
　　大片粉光笼罩在上空，映了赛丝·普琳一身，身后飞舞着的红色长发早已缭乱成狂热的红。

　　正在敌方大军中穿梭周旋的柯李哲，看了眼信号弹的颜色，本来还想根据数量解读一下，没成想信号弹一直发射个没完——
　　防御撤离，炮火攻击目标，防御撤离，炮火攻击目标......
　　这踏马跟直接说“向我开炮”有什么区别！
　　“赛丝！”
　　这种距离下，赛丝·普琳已经离开了战舰的屏蔽机制，卡掣正在申请连接对方的远程连接。
　　“你不要命了？当什么活靶子！”刚刚接通，柯李哲便焦急的喊道。
　　只听赛丝·普琳埋怨的回了一句：“你先要一个给我看看，自己别死了就行！”
　　随后柯李哲耳中的几声枪响与迎面扑过来的密集炮火重合。

　　金色机甲于山脊之上且战且退向高处，一发□□把即将覆盖到自己面前的大片硅基生物烧至粉碎！
　　喀斯特地貌之上，几处奔袭的机甲身后，黑色大军如同蚁群肆虐，也似黑浆泻地，渗透般蔓延在无边无际的石林。
　　岩缝沟壑之中早已填上了厚厚一层黑色，践踏与再生循环往复，像是大片煮沸了的黑色水银。
　　其中零星点缀着的金属碎屑上，结着一层薄薄的血色霜晶。
　　数不清的硅基生物撞在参差突露的石峰上，与碎裂溅射的石块一同落地，还未重新发起追击，就被身后数不清的友军严丝合缝的踩进了岩缝之间。

　　死战至此，剩下的士兵不过是寥寥十几个而已。

　　“有幸不辱使命！”
　　皮兹耳中，士兵一声决绝的吼声自耳中传来。
　　远处机甲一个纵跃跳入溶洞入口！

　　“有幸不辱使命！”
　　“有幸不辱使命！”
　　......
　　“有幸不辱使命！”
　　......
　　......
　　不同的声线交叠着，所有快速移动着的机甲，都一个接一个消失在了地面上，跃入洞口进入地下！
　　后面追上来的黑色大军也随着前方机甲的动作，蜂拥着向洞口中填了进去！
　　更远处原本被分流的黑色，此刻失去了先前的目标，全部汇入大军之中！
　　山脚下，一层叠上一层，不停的瓦解零落，也无休止的垒砌翻涌，无边无沿的黑色如波浪般起伏着铺了上来——
　　机甲一口动作稍稍顿了一瞬，便一剑甩开身边堆过来的硅基生物！奋力掠向峰顶！

　　临至峰顶，一口几乎是坠落向下，砸在了山体上，细看之下身型有些不规律的闪烁。
　　机甲内，皮兹二人被汗水浸透的金发散了几绺下来垂在鬓角处，还有几根贴在脸颊两侧。
　　“这样下去一会儿可用不上了。”
　　两人竭力压制着急促的喘息，互相看了一眼，问道：“怕不怕？”
　　随后又一起回答道：“有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走！”
　　一口向前、向上一个空翻！躲过身后一堆扑过来的硅基生物，落地瞬间已转化为双人的战甲形态！
　　从出发那一刻开始，一路边逃边战到此，不管是精神力还是体力，都已所剩无几！
　　要不是肉身根本无法与对方这样的生物对抗，他俩甚至连战甲都不想用，只想将仅剩的精神力尽可能的留存下来，待会儿能让一口顺利现形。

　　皮兹二人右手持战甲剑刃，左手将对方的佩剑拔了出来！
　　双人双剑向上杀了过去！
　　密不透风的黑色大军中间，两道穿刺而过的金色锋芒毫无二致！

　　可实在是太多了.....
　　硅基生物太多了，四面八方射击过来子弹也已是密不透风、无处可躲的程度。
　　黑色子弹如千万个高压水枪齐齐喷射，从身体周围不停的冲刷了过来！
　　虽未穿透入体，冲击力也足以让人感觉到皮开肉绽、五脏俱裂的疼痛！
　　两人互相扶了一下，还是体力不支的跪在了地上。脸颊上皲裂开几道极细的伤口，嘴角也缓缓流出一道鲜红。

　　黑色霎时淹没了他们。
　　高墙，牢笼，暗无天日，无数个一模一样的敌人......
　　此刻两人脑中闪过的，都是当年的生存战斗实验，还有他那无数对与他们一模一样的复制体。

　　嗯，跟当年一样，保持战斗，保持呼吸......
　　活下来，杀光所有人。
　　活下来！杀光他们！
　　铿——
　　铿——
　　......
　　金属撞击切削的声音缓慢而有力，自黑色覆盖之下传了出来。
　　开始还是闷闷的，之后声音越来越亮，也渐渐密集了起来！
　　啊————
　　两声癫狂般的嘶喊叠在一起！
　　金色剑光缭乱，黑色碎块飞溅！
　　两人一左一右从硅基生物覆盖之下冲了出来。
　　金光膨胀着向外甩出两道耀眼的弧线！恰好是一圈完好的圆！

　　两人将面前的黑色头部掰向一侧，反手一剑切过对方的脖颈！便分别朝着峰顶的溶洞奔了过去！
　　正准备跃入洞口的瞬间，弟弟忽然几步冲到哥哥面前，揽住对方的腰部！
　　一口现形，将两人包裹在内，金色机甲全速朝上空冲去！

　　“弟弟你在做什么！没看到越来越多的硅基生物正在离开吗！”
　　皮兹哥哥不解的看向旁边的弟弟，顺手用手臂擦了一把嘴边的血痕，“别胡闹！真的没时间了！”
　　随即他便动作定格，呆愣的望着正端坐在驾驶位上的、沉默着的弟弟。
　　“你......”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抬起的手臂，和手臂上抹开的血痕，又看了看对方的......
　　“你怎么......”

　　弟弟全身颤抖着禁止自己跟哥哥同时动作！
　　死死的咬着牙，才把要跟哥哥一起说的话挡在口中，唇上的口水和鲜血流向下巴，低落在身前。
　　这是第一次,两人的动作和语言没有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