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制》一尺九两

46、CHAPTER 46

　　洛阵打量了一下卫刻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很好，你要是能永远无情，永远客观冷静，就最好了。
　　他艰难的挑起一个笑容，埋怨的调侃道:“不是吧，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守寡都守得这么毫不犹豫啊？”
　　卫刻抬眼看着他。
　　洛阵脸凑到卫刻面前，盯着卫刻的眼睛，感觉跟卫刻这样的人在一块儿，早晚都得练就一手读心之术。
　　盯了一会儿，还真让他看出来了，没忍住在卫刻嘴上啵唧亲了一下：“你看你，鰥居~鰥居还不行嘛~”

　　虽然听起来轻松，但洛阵像说个既定事实一样的口气，让卫刻表情有些凝重。

　　“我嫁你，满意了吧？啧，你这大男子主义也太严重了”，洛阵一脸嫌弃：
　　“我跟你说，也就我能受得了你，要是个姑娘，跟你过一天就被你吓跑了。”
　　“以后别这样，啊”，洛阵在卫刻头上揉了两把，叮嘱般说道:
　　“像我一样，温柔一点，不然谁愿意跟你过日子啊。”

　　“你喜欢温柔的？”卫刻阴森森的问。
　　洛阵昧着良心，说的理直气壮:“那当然了!哪有人不喜欢温柔的？”只有我不喜欢，因为我不是人。
　　“那你去找个温柔的!”卫刻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洛阵。
　　此刻的醋意应是回甜的，却溢出了原原本本的酸苦味。

　　“生气啦？别啊……”洛阵边哄着，边把他身体掰回来：“不找不找……”
　　给他盖好被子，顺手拍了两下：“你好好睡觉。”
　　“你不睡？”卫刻奇怪的看着他。

　　洛阵:“嗯，我先去收拾一下那些玻璃”，再不收拾天都亮了，桌子上的血该怎么解释。

　　卫刻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放着早上收拾，先睡觉。”
　　“那不行，早上……”，洛阵深深的望着卫刻的眼睛，像是把对方的眸子当做转瞬即逝的流星一般，许了个无法实现的愿望，笑得虔诚：“早上……我还想跟你赖床呢。”
　　说完，他逃一般的，迅速起身去了卫生间。

　　他很确定，只要卫刻再邀请他一次……就一次，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接受，然后暖被窝作温柔冢，俩人心满意足的死在这儿，这正是他想要的啊，别无所求……

　　拿来垃圾桶和毛巾，洛阵走到桌边把桌面上的狼藉都擦到了垃圾桶里。
　　已经凝固的血渍，味道并不明显，现在抹开表面的凝固层，毛巾在桌面上狼狈的踉跄了一下，像重新揭开伤口的结痂一样，血液混着冷水向四周散开一股铁锈味。

　　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卫刻被凉哇哇的血腥气刺激得一机灵，他睁开眼问道：“为什么有血的味道？”
　　洛阵被他问得背影一怔：“……嗯……玻璃太多了，刚刚不小心划到手了。”
　　他忙不迭把桌子上的血迹擦过一遍，去卫生间冲洗过毛巾，回来又仔仔细细的擦了第二遍。

　　卫刻疑惑的视线跟在他身上转了一个来回。
　　确定桌面已经干净，洛阵才蹲下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玻璃。
　　既然被发现了，干脆弄假成真，洛阵自虐般的用力抓起地上的玻璃往垃圾桶里扔，一把又一把的锋利碎片刺进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汇在一处，滴落在地。
　　身体内的多巴胺和内啡肽缓解伤口疼痛的同时，也很好的安抚了心里的。

　　不论身体和心底，疼过之后都有些麻痹的温热感。
　　他有点上瘾……

　　房间里湿冷的血腥气一角，开始升起一股新鲜的热气，越来越浓……
　　“你会不会收拾！”卫刻起身掀开被子：“我来！”

　　“你别起来!别起来……这割得还没有我伤口愈合的快呢……”，洛阵有些失望的说着，三两下收拾完，把垃圾桶放回卫生间：
　　“已经好了，你躺着就好!”

　　洗完手赶紧钻到被窝里，把卫刻搂进怀里揉了揉：“快睡吧，你看你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最好一觉睡到第二天，明天你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嘿嘿。”
　　“不行，洛阵”，卫刻挣了挣：“明天……”
　　洛阵打断了他：“明天什么明天!那怎样才行？干到你起不来行不行？”
　　“……”
　　卫刻还没反应过来，洛阵就翻身压在了他身上!
　　“你疯了!你不知道累吗！”卫刻双手推着洛阵的脑袋，他偏头躲开洛阵的亲吻：“起来……你起来!……”

　　“我爱你!”
　　“！”
　　“我爱你......我爱你……”
　　“……”

　　卫刻双手停止半空中，依然保持着偏着脑袋的动作。
　　侧脸刷的泛上一片红……

　　“我爱你……”，洛阵深吻在他的脸颊上。
　　卫刻双手慢慢放了下去，没再制止洛阵的动作。

　　“不用回应，听着就好”，洛阵在他耳边呢喃：“留着……”

　　卫刻听他颤抖的声音，以为洛阵哭了，转过头看着洛阵的脸，对方却平静的像什么情绪都没有:“留着以后......说吧。”

　　洛阵的“我爱你”像是溢出来的，卫刻不知道听了多少句“我爱你”之后，终于累得睡了过去。
　　在即将睡去的那一刻，他还在想：真腻歪……
　　一辈子都说不了几次的三个字，洛阵一口气说的数量，都够他活三回了……

　　洛阵穿好衣服，站在床前看着熟睡的卫刻——
　　做什么狗屁英雄，他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上床认识卫刻，下床认识鞋!
　　“走了啊……”，他轻声说了一句:“我走了!”
　　走到门前刚要开门，又转身看了一眼窗台，过去把备忘板拿在手上，才出了门，没再看卫刻一眼。
　　卫刻在他关门之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才几点啊......天还没亮呐，怎么了？”靳华根慢吞吞的给洛阵开了门，正揉着眼睛。
　　洛阵故作神秘：“当然是有好玩的，变硅基生物给你看，去不去？”

　　靳华根半眯半睁的眼睛马上瞪得溜圆，而后又偷偷瞅了一眼洛阵身后，发现没有别人：“可是，我们这样做的话，卫少将他......”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就是了”，洛阵收起开玩笑的语气，认真的说：
　　“接下来我说的事会很离谱，但是你最好认真听，不然今天，我们都会死在这儿。”
　　靳华根挠了挠头，嘟囔道：“确实挺离谱的......”
　　隔壁被吵醒后打开门的时序本来有些烦躁的情绪，被洛阵严肃的口气冷却了下来：“你说什么？”
　　洛阵四周看了看，“去医疗室说吧，根博士你的实验室里有专门的充电设备对吧？你接下来需要教我具体怎么做”，洛阵边说边往医疗室的方向走。

　　时序让他说得一阵惊恐：“充电？这能随便充吗？你会暴露，会引来硅基生物。”
　　洛阵继续往前走着：“先别下结论，等我说完。”
　　时序皱了皱眉：“……好。”
　　“我刚刚看到了你手腕上的疤，你是没有连接光脑的对吧？如果有的话......”
　　“没有，你放心好了”，时序确定道：“你见过制定规则的人自己被规则约束吗？”

　　医疗室里听完洛阵一番话，靳华根听得入迷，就差流哈喇子，两眼冒桃心了：“哇~~好神奇啊，着肯定是真哒！肯定是真哒！”
　　而时序这种现实主义者，感觉就像听了个荒谬的神话故事：“硅基生物会进行一次范围性攻击，而你在别处的通感会致使他们以你为目标，从而放弃对空中监狱漫无目的火力覆盖，逻辑上很合理……”

　　洛阵：“对，它们的思维，会选择一个更明确的目标。”

　　时序怀疑道：“可问题是，监狱在屏蔽机制的保护下根本不会暴露位置，即便是你在监狱中充电，由于屏蔽机制的存在，也无法跟外界产生通感。你确定你的梦、梦中人说的话可信？从前有实现过的实例吗？”
　　洛阵坐到手术台上解释道：“我什么时候遇到卫刻，我会跟卫刻在一起，特别是硅基生物的入侵，我都梦到了。”

　　时序抱臂靠在桌子上：“据我所知，这种外星人会来入侵地球的事情，网上应该随处可见，晚上梦到白天浏览过的消息，并加以演绎，这在做梦的时候并不奇怪。”

　　洛阵摇摇头：“不，梦中人是很具体的告诉我：地球会消失，人类会退守空中监狱。并不是模糊的说了一种可能，而是具体的，细节。”
　　时序：“即便如此，按照你的说法，噩耗会如约而至，但是好事却不会，我觉得你接下来要做的，属于好的范畴。”
　　洛阵点点头：“对”。
　　他回忆着梦中的内容：“但他的原话是，‘不，还是要离开，更早的离开，不然大家全都会死’”。
　　“我不知道这个他说的是什么时候，但是听梦中人的语境，我离开，你们安全，这应该是件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所以……”，他顿了顿：“我离开总是没错的。”

　　“你离开这种牺牲，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时序问道：
　　“卫少将是什么看法？”

　　洛阵苦笑：“他当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我还能从房间里出来吗？”
　　“那你走了，我们怎么跟他说？”时序试探的问：“说你……死了？”
　　“我有那么容易死吗？你觉得他会信？他又不傻”，洛阵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背叛。”
　　时序从桌子上直起身：“什么？”
　　“我背叛了你们”，洛阵补充到。
　　时序：“我觉得这比说你死了更不可信。”

　　“可信，只要所有人都看到我背叛，所有目击者都说我背叛，那就是事实”，洛阵抬眼看着时序：“你作为一个政客，应该比我更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