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制》一尺九两

38、CHAPTER 38

　　有一枚白团子，名叫洛小阵——
　　主技能是哭：没有什么是一顿嚎啕大哭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多哭一会儿；
　　副技能是隐藏：身上的肉肉，能将手腕和脚腕上戴的所有东西都藏得天衣无缝，你要是能看到……
　　不，你不能；
　　附加技能没什么好说的，多数都跟屎尿屁不能自理有关；至于这团子为什么这么白，多半是因为，每次看到他，他都像刚从痱子粉缸里爬出来。
　　以上就是卫小刻对洛小阵的基本印象。

　　然而今天，他又发现了洛小阵团子的另一个技能——口吐白沫。
　　在洛家吃过中饭，卫艾莫就跟着洛丰泽进了书房，剩下卫小刻一个人。
　　照顾洛小阵的那个阿姨说了，她要去卫生间给洛小阵的小衣服和小裤子消毒，让卫小刻帮她看一会儿卧室里的洛小阵，别让他从床上掉下来就可以。
　　卫小刻表示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很愿意代劳。
　　结果一开卧室门，就让床上的洛小阵给吓懵了——
　　其实洛小阵啥也没干，就是日常吐奶的瞬间，看了卫小刻一眼，但是，姿势不太对——他是头朝着卫小刻的方向平躺，一口奶正往外吐着，听见有人开门，眼睛向上转，看着卫小刻。
　　可这俩动作放一块儿，在卫小刻眼里，就是面前的肉团子翻白眼儿外加口吐白沫，马上就要厥过去了……

　　卫小刻正懵着，洛小阵看到他，一激动，骨碌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往前爬，眼看就要往地上扎。
　　卫小刻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把他拎了起来！而后发现一个手的力量根本不够，用上双手才堪堪稳住。
　　也就是卫小刻这种天天在军队里训练的小战士，不然随便换个7岁的其他小朋友，没有这反应速度，洛小阵都得变成个折颈的小天使。
　　卫小刻像拎着个手提袋一样，双手抓着洛小阵身后学步带的小背心，实在是没力气了，于是让小团子双脚落地，提在手上。
　　“呀！嘎嘎嘎……嘎嘎……”，小阵觉得特别刺激，乐得手脚一个劲儿扑腾，还嘎嘎直笑！
　　这团子身上除了肉还是肉，不是一般的重，卫小刻坐到床边，费力的把他提到自己身前，让他站在自己腿上，跟自己面对面——

　　“咯～噗……”，洛小阵打了个嗝，小嘴一秃噜，又吐了一口奶，不偏不歪，一点儿没浪费，全喷在了卫小刻的脸上。
　　可把卫小刻给嫌弃坏了，一边抹脸，一边朝着卫生间喊：“阿姨！他吐了怎么办！”
　　卫生间里传来阿姨的声音：“没关系的！不用管他！让他吐！他顿顿都吐！”

　　卫小刻：“……”
　　顿顿都吐？这谁扛得住啊？他跟看个小怪物似的盯着面前的团子。
　　阿姨在卫生间里接着解释：“这孩子跟别人不一样！人家吃饭啊，是填饱肚子就完事！他不是，他非得一口气灌到脖子，不让吃就哭！一旦躺下就跟个小饭桶似的，自动倒奶！”
　　卫小刻听完这话，打量着面前的团子：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你是不是傻啊？”卫小刻问道。
　　洛小阵盯着卫小刻的嘴巴，学了一句：“达？”
　　卫小刻更正到：“傻。”
　　“达……”，洛小阵整个团子往前倒，一口嘬在卫小刻的下巴上，小舌头垫在自己下唇上，跟吃奶一样吸了起来，吸得啧啧作响，那叫一个香！
　　卫小刻双手抓着他的腋下，好不容易才把他拽起来，奶凶奶凶的瞪着他：“我又不是吃的！不准吸我下巴！”
　　洛小阵吃得心满意足，拍拍小手，跺跺脚，在卫小刻腿上扑腾：“爸！”
　　卫小刻脸都黑了：“你应该叫我哥哥，不是爸爸！”
　　洛小阵更清脆的喊了一句：“爸爸！”
　　卫小刻：“……”
　　“叫哥哥”，卫小刻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哥……哥……”
　　洛小阵歪头看着他，腮上的肉都跟着歪到了一边，大眼睛眨巴眨巴，不说话。
　　“真笨……”，卫小刻实在是抱不动他了，把洛小阵放到自己腿上坐着，顺手给他扯了扯身上的白色小T恤，用手臂环着他。
　　洛小阵抬起莲藕一样胖嘟嘟的小胳膊，指着床上：“拿！”
　　卫小刻往床上看了看：“拿？拿什么？”
　　洛小阵往前倾身，又指了一次：“拿！”

　　卫小刻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拿了一个小画本过来，递给洛小阵：“要这个吗？”
　　洛小阵拿过小本子，揭开封面，卫小刻看了一眼——小画本上全是对家庭成员的称呼。原来是不会叫，所以要拿过小本本来学，这肉团子倒也没那么笨嘛。
　　“这上面的，你都会说吗？”卫小刻问道。
　　洛小阵抬起肉团子脸，迷茫的看着他：人话我暂时听不懂，请跟我说团子语。
　　卫小刻又简洁的问了一遍：“会，还是，不会？”
　　洛小阵这一身团子肉不是白长的，力气可真不小，这么硬的卡片，小手扯住第一张，刺啦一下就给撕下来了！举到卫小刻面前：“会！”
　　哦……这意思是只会第一张上的，那你也不能直接撕了吧！卫小刻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拿过卡片放在洛小阵面前，指着第一格里的两个字：“这个”。
　　洛小阵低头看着，读得超级认真：“爸、爸。”
　　第二个格子里贴了一个小太阳贴纸，把下面的妈妈给盖住了，卫小刻确实没见过洛小阵的妈妈，手指划过第二格，指着第三个格子里的字：“这个呢？”

　　“……”，洛小阵嘴巴嚅动了几下，抬头看着卫小刻，不出声。
　　卫小刻看了看洛小阵脑袋上支棱着的几根呆毛，继续往下指：“这个？”
　　洛小阵重新低下脑袋：“姐、姐！”

　　……
　　第一张上所有的称呼都读了一遍，就是不说第三个格子里的“哥哥”。
　　卫小刻一脸的不乐意，谁都可以叫，就是不叫我，这是明摆着针对本宝宝，“你刚刚说第一张上的全会的！为什么不叫哥哥！”
　　卫小刻双手抓着洛小阵的肩膀晃了晃：“你叫哥哥！”
　　洛小阵噘着嘴不说话。
　　“快点！叫哥哥！”卫小刻把卡片举到洛小阵面前。
　　洛小阵夺过卫小刻手里的卡片，使上吃奶的劲儿，一下扔到了地上！
　　“你！哼……”，卫小刻啪的一声拍了洛小阵的屁股一下：“打你！”
　　洛小阵被打得抖了一抖，小嘴开始瘪了起来……
　　小脸越皱越紧，慢慢的张开嘴巴，露出上下各两颗小乳牙……卫小刻想起这个团子的哭声就头疼：“不让你叫啦！你不准哭！”
　　洛小阵脸上的表情猛地收了回去，哆嗦着抽了两口气，只剩一滴酝酿好的眼泪，吧嗒滴到了自己的小T恤上。
　　……这团子的情绪变换得也太快了吧？卫小刻握着洛小阵的小胳膊，轻轻扒开他手腕上的肉——
　　果然，里面藏着一个智能手环。
　　“哈！你看看你胖哒，这么粗的手环都能藏进肉里，还吃那么多……”，卫小刻碰了碰洛小阵的小脚丫：“你现在还是笨得不会走路吗？”

　　洛小阵把一只小短腿抬了起来：“走！”
　　卫小刻把他放到了地上：“那你走一下我看看！”
　　洛小阵小胖手扶在床沿上，站着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走啊？”卫小刻侧身倒在床上看着洛小阵的脸。
　　“嗯……嗯！”洛小阵嘴里哼哼唧唧，拽着自己肩膀上的带子给卫小刻看。
　　卫小刻看了半天才明白：“我拉着你，你才能走吗？”
　　“拉！”洛小阵又拽了一下自己的学步小背心。
　　卫小刻想了想：“嗯……我才不要拉你呢”。
　　他走到床对面的另一边：“你自己走过来！”
　　洛小阵慢悠悠的转过身，身型微微有些晃动。
　　“快点啊，走过来”，卫小刻拍了拍手，朝着洛小阵伸出双臂。
　　洛小阵依然站在原地打晃，为难的抿着嘴，一步也不敢走——
　　“你看我”，卫小刻往前迈了一步：“就这样往前走哦”，说着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洛小阵双手抓在纸尿裤上，呆呆的看着卫小刻脚下——
　　“勇敢一点哦，我会接住你哒！过来吧！”卫小刻直接跪到了地毯上。
　　洛小阵的小肉腿终于向前迈了第一步……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像个肉球一颠一颠的冲了过去，一下扑进卫小刻的怀里！
　　“很棒哦～”卫小刻赶紧把他抱进怀里。
　　“棒！”洛小阵使劲搂着卫小刻的脖子不撒手，很明显第一次自己走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卫小刻突然觉得这个肉团子学会了说话和走路之后还是有点可爱的，没忍住又夸了他一句：“嗯，我就走了两步呢，你走了那么多。”

　　“卫刻？”外面传来卫艾莫的声音。
　　是父亲在叫自己，卫小刻赶紧答应：“父亲！我在洛阵的房间里。”
　　阿姨过来把洛小阵拉到自己身边，卫小刻起身刚要出去，洛小阵就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坚决不让走!
　　卫艾莫打开房门对卫小刻说道：“我们该走了，晚上还要训练。”
　　自己从来都没有晚上训练过，卫小刻觉得很奇怪：“父亲，为什么是晚上训练？”
　　卫艾莫：“不是跟你说了？要开发精神力。”
　　卫小刻依然很疑惑：“父亲，开发精神力一定要在晚上吗？”
　　卫艾莫关上门走了，没再多说。

　　见父亲已经出去等自己，卫小刻想赶紧跟上去，可腿上还挂着一个肉团子……
　　别说走路了，就洛团子这个吨位，卫小刻挪都挪不动，“你快放开我呀……我该走啦”，卫小刻低头轻拍了几下洛团子的小手臂。
　　洛团子死死的搂着卫小刻的大腿。
　　满打满算一共长了四颗半牙，说话漏风，拒绝起来口齿不清：“噗！噗……”，喷了卫小刻一裤子的口水。
　　“小阵乖啊，快放开你卫刻哥哥！哥哥要去有事的”，阿姨直接把他从卫小刻身上扒了下来。
　　这下可不得了了，洛团子嘴巴一咧，整个房子里连空气都是刺耳的，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钻！
　　“呜……哇～～～坏！”
　　一边哭还一边指着卫艾莫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深仇大恨，气得直跺脚：
　　“哇～～～坏！打！呜……啊～～～”

　　“小阵！不要那么没礼貌，不然下次哥哥不来啦！”阿姨把他身子转过来，对着卫小刻使了个手势，让他快点走。
　　洛团子哭得嘴巴直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得卫小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你……你别哭啦，我走啦！”说完一狠心，拔腿就往外跑。
　　“坏！呜……哇～～～”，这下洛团子倒是不害怕走路了，两只小短腿紧着倒腾，歪歪扭扭的就颠出去了。
　　“哇～～啊啊啊……”，连哭声都颠得一颤一颤的。

　　身后的阿姨被他惊得目瞪口呆：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自己走路的？我怎么不知道！赶紧追上去从后面拽住他！
　　洛团子劲头太足，使足了力气往前挣，拽着他感觉跟拽了头小驴差不多，真是累得够呛。
　　后来阿姨干脆双手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哇～～～～”，洛团子悬在空中边哭边狗刨，流了一地的眼泪和口水。
　　卫小刻在洛团子的哭声中上了车，一直到了军队还没回过神，脑袋里全是洛团子刺耳的声线，这团子的哭功果然还是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