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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打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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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男人很高大,比顾恩知足足高出一个头,肩膀和手臂硬邦邦的,大山一样宽阔。
他穿了一件米色苏格兰风呢绒大衣,三件式深黑色西装,直挺的鼻梁上端端正正地架着一面无边框眼镜。
他回过头,看了顾恩知一眼。
越过纤薄的透明玻璃镜架,顾恩知看见的是一双精描细刻的桃花眼,扇形眼尾向上扬起,末端落了一颗小小的痣。
他的目光有些冷,蒙了一层雾。
一瞬里,顾恩知微微失神。
顾恩知的失神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过于英俊,而是这人身上竟有那个人的影子。
主神似乎也是这般副模样,一板一眼,淡漠疏远,像千山白雪,不好打交道。
像顾恩知这样还没修道成仙的凡人,是很难有机会见到主神的。
在顾恩知的记忆里,她也只见过主神一次。
那时他与师尊在一片桃花林中清谈,他在台上,她在台下。她遥遥望了主神一眼,主神一身银袍,坐于树下,正值春暖花开,一树桃花落英缤纷。他的肩上也落了一朵桃花,他抬了抬手,将那花瓣轻轻捻下,在手指间转了一圈,淡淡一笑声,笑起时肃肃如松风下树,朗朗如明月入怀。
顾恩知忍不住好好打量起这男人。
修仙时,顾恩知仙阶太小,不能盯着主神细看,此时这个男人出现在面前,得多看几眼回个本儿。
“恩知。”
“哥哥?”顾恩知回过神。
原主的记忆再次涌上,顾恩知认出了这个男人。
顾家和贺家是世交。贺家做实业,靠房地产发家,泼天富贵,在W市寸土寸金,极致繁华的中心地段,坐拥一整街的百货商城。眼前这个男人便是贺家独子,唯一继承人——贺希成。
正因为从一出生便肩负着延续整个家族的辉煌的使命,贺希成早慧早熟,不苟言笑,做事极其严谨,在商场上亦是冷血无情,手腕了得。对手足够敬他,因为他手段够狠;对手也足够怕他,因为他心够黑。
原主对他也是恐惧,她听闻太多贺希成做的坏事,甚至不敢跟他独处一室。
顾恩知却嘴角上扬,饶有兴趣地微笑起来。她压根不害怕这人,而且,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因为这是一个很粗、很粗的大腿。
叶凯之没有想到突然有人冲了出来,诧异地站在原地。
他指着贺希成:“恩知,他是谁?你不会给我戴绿帽子了吧!”
顾恩知懒得跟叶凯之废话。她翻了个白眼,狡黠地看向贺希成,顿时有了主意。
“哥哥……”顾恩知故意怯怯地对贺希成说,“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有一个合作项目在片,”贺希成垂眸扫了顾恩知一眼,淡淡地回答,“路过。”
看着顾恩知,贺希成目光闪烁。
他比顾恩知年长将近六岁,在他眼里,顾恩知永远是他要保护一辈子的小妹妹。
他还记得顾恩知出生那年,顾伯父和李阿姨抱着小顾恩知来他家里做客。
摇篮里,小恩知穿着粉红色的小棉袄,脸颊红扑扑的,有一双黑葡萄一样黑亮的大眼睛。
他惊讶于婴儿的幼小,只有一点点,肉团团的,没有骨头,像一只可怜兮兮的鼻涕虫。
他忍不住趴在摇篮前,一根想戳戳婴儿脸蛋的手指要伸不伸,颤颤巍巍地凝固在半空。
贺母好笑地摸了摸他头顶,说:“这是你妹妹,等她长大了,她就可以陪你一起玩儿,而你要好好保护她,知道么?”
“知道。”
贺希成从不轻易许诺别人,因此只要得到他的诺言,他定会言出不行。
那时的童言无忌,也是如此。
只是贺希成不曾想过,那个鼻涕虫一样黏糊糊的婴儿,在岁月的流逝里,竟不知不觉地,成长得这么美好,像一朵玫瑰花一样娇艳动人。
他收回目光,冷峻地瞥向叶凯之,言语不善,说:“我刚刚在窗外看见他在纠缠你,他是什么人?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
“我是什么人?”听到贺希成的质问,叶凯之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打断顾恩知的话。
这究竟是从哪儿来的鬼男人?尽坏他的好事!叶凯之大吼大叫,指着顾恩知的鼻子说:“我是什么人?我是顾恩知的男朋友!你问我是什么人?我还要问问你是什么人呢?”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贺希成眉心不动声色地微微一蹙。
他似乎隐隐听说顾恩知在谈恋爱,但那时他心中并无多大波动,顾恩知毕竟只是自己的妹妹,她收获爱情,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然而当看到妹妹竟因为一个这样的男人受了欺负,委屈巴巴得像一只迷了路的小猫,心中像哽进了一口气,欲吐不快。
“恩知,”他尽量压着自己的声线,不轻不重地问:“这个人就是你男朋友吗?”
顾恩知垂下眼,狡黠的眼神藏在卷曲的睫毛后。
呸!
“我和他分手了,”顾恩知装出惊恐的样子,害怕地往贺希成身后躲。
她朝贺希成伸出手,又在碰到贺希成镀金袖口的时候,畏惧地蜷缩回去。
“哥哥,”她低低地说,“我,我都说我要跟他分手了……可他还硬抓着我不放。”
顾恩知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贺希成心头一紧,又想到刚刚在玻璃窗外看见叶凯之对个顾恩知拉拉扯扯,他身上顿时浮出一层冰寒刺骨的戾气,那是他常年在商场谈判桌上练出的血腥味,像鲨鱼嗅到了猎物。
“听清楚了吗?她让你滚。”他冷酷地说。
“好好好……”叶凯之冷笑着往后退了一步,鄙陋目光在贺希成和顾恩知之间来来回回。
他突然恍然大悟,点着头,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老子是说你这妞儿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铁了心要跟老子分手,敢情是早就找好下家了!我草你他妈的!”
他猛地抓上藏匿在贺希成身后的,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拖了出来,“贱婊子,给老子戴绿帽子!”
“哐当!”三面桌子被撞翻。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上他的领口,拖着他往地上一撞,只听“哐当”两声,他膝盖着地,半跪在地上。
黑色布洛克皮鞋踏在地上,一步一步走到半跪在地上的叶凯之面前。
这样的姿势,让贺希成足足比自己高出了大半个身子,只有拼命仰着头,像瞻仰太阳一样才能和他的目光相对。他的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性磁场,他天生适合站在高台上发号施令,似乎只要他开口,万神都要听从他的差遣。
“啪。”贺希成给了叶凯之一巴掌,将叶凯之的头打得偏转过去。
他俯下身,手掌按在叶凯之的肩膀上,五指透过外衣和皮肉,准确地抓上那根尖峰骨。
“恩知已经不喜欢你了。”贺希成冷若玄铁地说,“她也不想再看到你。所以你最好听话,再也不要出现在恩知面前,也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知道了吗?我不喜欢把话重复第二次。”
“贺总……”按贺希成要求在屋外规矩等候的秘书章程见屋里竟然打了起来,慌忙赶进来,“贺总您没受伤吧,要不要报警联系律师?”
服务员也拉架,“都别打,都别打,有话好好说,把东西打坏了可要赔钱的。
咖啡店里有客人认出了贺希成,拿出手机偷拍。
“这个人好像是贺希成。”
“真的假的?贺希成为女人跟猥琐男打架?”
“这个女的到底是什么人啊?好漂亮,是不是女朋友?”
“好像不是吧,说是哥哥妹妹呢……”
“诶……原来是妹妹啊……”
贺希成直起身,从上衣胸袋中掏出一块白色丝麻帕子,冷冷地地擦过指缝。
他对秘书章程说:“给店员一张名片,由我个人承担因我刚刚冲动造成的所有财务损失。”
他顿了顿,将帕子扔在了桌上。“还有这杯咖啡。”他从店员手中托盘上取走那杯咖啡,放进顾恩知手里。
“嗯?”顾恩知下意识接过咖啡,捧在手里,有些发愣,摸不清贺希成想干什么。
贺希成看着她,淡淡地说:“谁打你,你就要打回去;谁欺负你,你就要欺负回去,知道了么?”
他轻抬下颌,单薄的嘴唇吐出两个字:“泼他。”
顾恩知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叶凯之。
叶凯之布满血丝地眼睛等瞪着她,到现在他依然没觉得自己错了。他认为错的是顾恩知,错的是原主。你怎么能突然不爱他了?不可以,你顾恩知不能不爱他。
顾恩知突然感觉到一股化不开的酸涩,原主要命的情绪沿着后背涌了上来。那么多的痛苦,那么深的伤口,那么多的遗憾,这些苦难,连时间都抹不平整,又怎么可能是一杯温凉的咖啡能填满的?
顾恩知缓缓走到叶凯之面前,举着咖啡地手腕弯曲,一整杯咖啡浇在了叶凯之头顶。
“顾恩知,你……你……”叶凯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瞪圆了的眼睛似乎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能伤害我?只有我可以伤害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顾恩知将空的咖啡杯放回桌上,似笑非笑,对叶凯之说:“还没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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