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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师兄的作为 ...

  •   第二日清晨,沈愁经堂危坐。

      昨晚想了一夜的心事,终于整出一篇宛转的措辞,就等见了凌云好与他分说。谁知平日里都是早早到来的凌云,今日竟然迟到了。

      这是不好意思了?沈愁候了半晌,还是放心不下,便去敲凌云的房门。

      听到门响,屋内一阵杂乱声。过了片刻凌云才应门出来。沈愁见他衣衫略有些凌乱,双目也是微微发红。倒象是熬夜或哭过的样子。一时心下怜惜,轻声道:“昨夜可是没休息好么?那今日便休养一天罢。”说罢转身要走。

      刚迈两步,背后传来凌云的声音:“站住!”

      沈愁微愕,师弟口气怎么这么冲?从前可没见过如此的模样。这般想着,还是停下转身:“师弟还有什么事?”

      凌云抬起头来,直直望着他,却不开口。

      沈愁见他神情烦躁不安,目光中羞涩怨怼混杂。心中一阵慌乱,只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了。急忙开口道:“既然你已通晓文字,法诀经书等就不用我口传身授了。你自行去读,日后若有什么不明的,再来问我就是。”

      凌云不答,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你、你……那字迹……”这样犹豫了两声,又似不好开口,烦躁地跺了跺脚,就要回屋。

      沈愁见他苦恼,柔声劝道:“不管是字还是别的甚么,只消你不去想,过些时日便会没痕迹的。不必这般放在心上。”

      凌云停下动作,将信将疑:“真的?”

      沈愁点头,微笑道:“凌云师弟……”

      凌云本来神情一松,听他唤自己,却象被马蜂蛰了下,腾的一下蹦了起来:“不许你叫我凌云!”

      沈愁一楞:“那唤你什么?”

      凌云顿了下,烦躁的挥舞着手:“叫我松树,或者笨蛋。随便什么都好,就是不许你叫我凌云!”

      沈愁有点恍惚,还要分出不同来么?也罢,不过是这一点执念,依他便是。于是重新微笑开口:“松树师弟。”

      凌云瞪了他一眼,狠狠地哼了声,转身进屋,呯的一声关上屋门。

      沈愁被摔了个冷脸,微微一呆,摸着鼻子苦笑起来。要当个温和体贴识大体的大师兄,真的很难啊……

      打那时起,凌云就开始别扭起来。

      偌大个顶山上,就只有他二人居住。沈愁放心不下凌云一人修行,不肯离开,只在旁边看护着。本来这样的情景下,不说和乐融融,兄友弟恭还是该有的。谁知凌云的脾气反倒是一天大似一天,见到沈愁便要暴躁。

      沈愁自忖其中缘由,凌云必是身不由己的,也就不计较他的无端,只是尽量顺着他。如此相处下去,待到凌云艺成,沈愁已经养成了纵容这个师弟的习惯。

      眼看凌云也学成可以下山了,沈愁有些释然有些惆怅。只怕这一去再回时,师弟看尽了大千世界,便再也不会计较前事了罢。

      送了凌云下山,沈愁自己反而不愿意再履红尘了。何况在世间混迹了这许多年,也没甚么意思,不如清修静心来的正经。

      是以待到五年期满,师门再聚时,沈愁怎么都没有想到,凌云师弟依旧对自己不假辞色,甚至还变本加厉起来。最让人无奈的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装模作样,当着师傅同门的面,总是老实木讷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当年的淳朴少年长成稳重青年。而两人独处时,则换上一副阴冷的面容,仿佛自己欠了他多少债一般。

      按说这时候,就该摆出大师兄的样子来,才不会失了体统。奈何一是这前十几年里,自己顺他成了习惯,一时改不了。二来扪心自问,总觉得有些发虚,或许自己,真欠他什么罢。何况他入世这几年,心思居然没变,也算是难得。

      如此一想,便偃旗息鼓,任他欺凌了。

      本来想着,这样忍忍,待到凌云收了徒弟,自己离的远远的,两厢里不再相见,也各得安心就是。谁知这个松树师弟,阴了几年又变出花来。每每聚会时候,鱼真人问他为何不收徒,他总能把借口扯到自己身上,引得师傅大怒,不好得罪要收徒的这个,便来揍他。

      被师傅揍的精疲力竭深夜在床上啃被角时,沈愁就忍不住恨恨的想,这般不可爱的师弟!不如施点手段,诱他吐露心声,然后好好折磨他一番才是。待到明日见了凌云,那些怒气便如同见着阳光的露水,悄无声息的便没了。

      即使现在的凌云阴的像潭水,硬的像块砖。用手敲上去,也会砰砰做响,再无半点当初的可爱天真。但终究还是那个跟了自己来,又看了十几载的小松树精啊。

      这般忍与不忍中晃荡着,又过了几十年,距离当初相识的时候,已有百年之久了。

      这些年凌云陷害人的本领愈加炉火纯青,只需一个眼神,师傅便能暴走,下手也愈来愈重。亏得他修行不辍,才没在众师弟前丢过面子。

      沈愁深夜呼疼之余,也忍不住要想,若是自己当年换个想法应对,会不会这些年就不受这些罪过,小松树精依旧是原来那付模样?若是现在自己肯放下身段哄他,两人会不会重拾旧日的亲密?

      每每这个念头一动,便觉得耳边有雷声轰轰,当日里差点劈到他的那个雷就现了出来。沈愁一个激灵,便不敢再想下去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又何时才是个头?师傅违抗不得,只能任他打。师弟不能责骂,舍不得。凌云又僵持着不肯收徒,这样拖拖拉拉的过了近百年,眼看还要继续下去,总这样下去,又怎么是个办法?沈愁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不若自己收徒罢!

      沈愁灵机一动,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仔细一想,觉得很是合适,自己收徒,师傅必然是巴不得,众位师弟想来也无异议。凌云也无法再用这个借口来害他。三全其美的事,只奇怪自己之前为何没有想到过。

      凌云那次拜师后,自己便再没起收徒的念头。想是这些年来没遇见过一般可爱的精怪。这个倒也无妨,着意寻找,总有入眼的。只是此事还要知会凌云一声,让他有个准备才是。

      想到这里,沈愁有些待不住,索性撑起身来,披衣出屋。今晚便同凌云说了,也好看看他吃闷气是什么模样。

      沈愁来到凌云房前,见里面依然有光亮,想来此刻尚未歇息。敲门进屋。凌云见是他,只管冷着脸不做声,任他进来坐下,也不招呼。

      沈愁见他不理,便自己先开口道:“师弟还未歇息么?”

      凌云不看他,冷哼道:“若不是师兄来访,自然是要歇息了。”

      沈愁早对他的这般态度习以为常,哈哈干笑:“我深夜打扰,是突然起了一个主意,便想来知会师弟一声。”

      凌云听他如此说法,也起了好奇之心,便转过头来望向沈愁。

      沈愁道:“咱们玄门一脉,传到如今也有千年渊源,如今诸位师弟都爱着自由逍遥不肯收徒,师弟你似乎也有难处,愚兄不忍见师傅忧心,便想分担一些。”

      说到此处瞄了凌云一眼,见他听的认真,心中大乐:“待明日我便禀明师傅,我来代替师弟你收徒接下掌门的位置,你看如何?”

      凌云一楞,旋即沉下脸来:“此事不妥。”

      沈愁见他拒绝,更是得意:“有何不妥?师弟屡次在师傅面前说道是愚兄的缘故才不得收徒,现在愚兄顶替你,你又不肯,这样师傅面前如何交代?”

      凌云脸色更沉,手指紧握:“缘由你自然清楚,何必我说。你休想这样轻松脱开。”

      沈愁见他说的如此直白,有丝意料之外的慌张,但心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明知道不该接口,却有些管不住口舌:“你不说,我又怎么清楚?”

      凌云神色微动,脸上掠过一阵微红,旋即又沉了下来:“那好,今日便说个清楚!”

      袍袖一拂,门扇哗啦一声合上,门闩自行飞起插牢了。跟着凌云又捏了个法诀,将整个房间封住。

      沈愁见他这一番动作,已是非同寻常了,自知就该马上制止并离开才是。奈何灵智虽然清醒着,却管辖不了心意手脚。眼睁睁瞅着凌云设好了结界,内外声息神识间隔。

      待到终于寻回自己的手足时,却发现凌云已在低头解腰带衣衫了。

      沈愁心跳如鼓,不敢多看,上前一把拥住凌云:“师弟,你莫要……”话未说完,便被凌云伸手推开。

      凌云面色更红,恼道:“你做甚么!不许过来,老实呆着!”

      沈愁被推了一个踉跄,有些狼狈,听着师弟如此说法,便不敢再动。

      只是师弟手中不停,转眼已经将衣衫剥去一半,腰腹俱都露了出来。惊慌失措之下,转身向壁,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若是那雷真劈下来,这次会是劈谁?我该怎样才能护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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