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无疾而终后》安忘

5、第四章

　　#师门第一次大型聚餐·修罗场

　　如果夏韵婕知道，今天晚上的师门聚餐会让她如此社死，她宁愿谎称自己生病不去。
　　可是，没有如果。她眼看着俞樊之走进包厢大门，坐在大boss冯建业老师的身旁。冯老师的另一边是郁随老师，再之后，就是她的座位。
　　这个距离，对夏韵婕来说，已经超乎极限了。

　　——

　　【沉鱼落雁】
　　这算是楚皇鱼肆饭店里最大的包厢之一。带有转盘的木质大圆桌在包厢的中心，大概能坐下20-25人不等的食客。圆桌东边有一张电动麻将桌，西边是沙发和茶几。南面飘窗的位置摆了几盆盆栽，地下弄成了中空状，一个机器吱吱呀呀的运转着，飘出些许的“仙气”。
　　单看这个布局和大小，夏韵婕就感觉这顿饭价格不菲。

　　点菜是老师们的事情。学生们陆陆续续到场，分散在包厢的各个角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冯老师的CCEE课题组共有三位老师：冯建业、郁随和窦翠芬。冯教授现年51岁，是院内大牛级别的人物，在国际上也是叫得上名字的专家。课题组乃至院里的很多国际和国家项目都是由他牵头或是参与完成，日理万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冯教授还会每天抽出时间和自己的博士生交流聊天；至于硕士生，平常是没有机会的。
　　郁随老师，先前介绍过。留美博士，在加州做过两年博后。师兄师姐们戏称他为“文章工厂”，因为郁老师每年至少产出三篇以上一区SCI文章（包括所带学生所写）。照这个速度，35岁前他能凭借自身优秀的科研能力评上教授。
　　最后一位窦翠芬教授，女性。看样子40岁上下，也是博导。但研究的领域与郁随带的团队差别很大，夏韵婕也就不怎么了解了。

　　这三位老师组成了现有20人的研究生团队。

　　下午4点55分。
　　夏韵婕、戚芮梓和鲁暨三个人乖巧地站在靠窗的位置，尬聊着天。但参与人也只有后两位，夏韵婕一直没插话，等戚芮梓说到情绪激动处对她露出强烈想要认同的眼神时，她才会微笑着点点头。
　　俞樊之迟迟没有出现在包厢里，夏韵婕悬着的心也没有放下，也根本提不起精神来融入这样社交性质的聊天。
　　“韵婕、芮梓，”郁随终于对她们招手道，“快来坐。”
　　夏韵婕深晦“最危险地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道理。她很快拉着戚芮梓坐到郁随老师的座位边上。左右两边都是她在课题组里最熟悉的人，给自己形成了一层完美的“保护障”。
　　可她万万没想到，冯大老板随手拉开郁随另一边空着的椅子，坐了下来。
　　又一座大山随之压在了夏韵婕心上。

　　但毕竟是第一次直面大boss，夏韵婕马上堆起笑脸：“冯老师好。”
　　冯建业一脸慈爱的看着夏韵婕，还重重地点头说：“你好呀，今年刚来的是吧。”
　　郁随见状，开始给冯大boss介绍他手下的这三位学生。
　　简单说了几句，冯老师好像谁也没记住。他手指着夏韵婕，刚准备开口，夏韵婕紧张得屏住呼吸，却听见一阵手机铃声。好像，就是冯老师的手机……
　　夏韵婕松口气，看着大boss接过电话，对着手机说道：“樊之啊？怎么还没来？”

　　樊之？
　　刚消去的紧张感又卷土重来。

　　俞樊之还在办公室弄数据，这是夏韵婕隐隐约约听到的电话内容。
　　冯老师挂断电话，让服务员先上菜。随后又和大家说，有个学生太拼了，不处理完数据就不来。所以不等他了，大家先吃。
　　话里像是在责备他不守规矩和过于拼命，但语气上又明显带着赏识和喜爱的意味。看着冯老师喜笑颜开的吃着菜，夏韵婕觉得，他好像没有丁点儿担心俞樊之的意思。
　　大家开始动筷，整个场面也瞬间活跃起来。

　　这个包厢里，好像只有夏韵婕在担心俞樊之会不会饿着、什么时候能做完过来吃饭。

　　5点27分。
　　终于，包厢门开了。夏韵婕很快抬起头看向门口，没想到是服务员。
　　失望地低下头。她扒了两口饭，没想到又听见冯老师的声音：
　　“樊之来来来，坐老师旁边。”

　　他来了……
　　夏韵婕心虚地想，还好自己刚低头了，不然更尴尬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已经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视线……已经在盯着她了。

　　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她只好佯装自己很喜欢很享受碗里的“美食”，更加胡乱的扒拉着。可是，碗里早就没有了菜。
　　她又只好夹碗边所剩无几的饭粒……

　　他在看着我吗？还是……
　　夏韵婕简直无法想象，为什么这么尴尬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欲哭无泪……

　　“这样吧，毕竟这些新生也都没见过，我们全部来自我介绍一下，彼此了解了解。”郁随不愧是有社交经验的新老师，“各位单身的帅哥美女们也要抓紧看看组里有没有可以成的啊！”
　　大家哄堂大笑，郁随看气氛起来了，也乐了。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就从自己开始。然后自己的学生夏韵婕是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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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韵婕此时真的想瞪自己这位亲爱的导师一眼。
　　但她没办法，把快埋进碗里的脸抬起来，堆砌着难以言状的笑容，开始介绍自己：
　　“老师还有各位师兄师姐好，我叫夏韵婕，是郁老师今年招的硕士生，今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场面大概沉寂了两秒。郁随“哦”了声，还啧啧嘴，说她介绍的内容太少了，让夏韵婕再说说自己是哪的人和就读的本科学校。

　　夏韵婕心想，老师您搁这查户口呢？但她不敢反驳，又乖乖的说了自己的信息。
　　“湖南人，本科在H大读的。”
　　“诶，俞樊之不也是湖南的吗？”一位夏韵婕不认识的师兄突然打断道，“师妹你湖南哪的啊？说不定和俞樊之是老乡呢。”

　　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夏韵婕本来准备打哈哈过去。没想到师兄又加了一句：“咱们俞樊之可是黄金单身汉，说不定可以师门内部消化，冯老师你说是吧！”
　　听到如此不正经的言论，还是有关自己和俞樊之，夏韵婕瞬间脸红到说不出话来。
　　更没想到，冯老师也任由他们胡闹，还煞有其事的说，“的确可以考虑考虑，两个人都是优秀的孩子。”
　　这顿饭彻底离了大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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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老乡，也是高中同学。”俞樊之，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必然是引起了大家一阵阵惊呼。
　　“居然是高中同学！有故事啊师弟。”那位师兄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俞樊之，又看了看夏韵婕。
　　夏韵婕尴尬地扯着嘴皮，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她很快撇清关系：“是高中同学！但是以前不熟，完全不熟。”她似乎在找合适的句子来解释，“俞樊之高中是我们班前几名，我当时成绩就很一般，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几乎没说过话……”
　　“是吗──”那位师兄像是很震惊地看了俞樊之一眼，俞樊之笑而不语。他们的眼神交流，夏韵婕看不懂。

　　她低下头，假装这个话题已经过去。手却在桌底下拼命拽了拽戚芮梓，让她赶紧开始介绍，帮自己圆过去。

　　“哦……老师和各位师兄师姐们好，我是戚芮梓……”
　　夏韵婕终于松口气，等到气氛缓和得差不多，她慢慢抬起头，尝试转了转圆桌，夹她想吃的牛肉。

　　没有想要偷偷去看俞樊之。夏韵婕其实很好奇，也很想认认真真瞧瞧他现在的样子。但如果太明显，刚才的回答就显得欲盖弥彰；如果太坦荡，“没说过话”这一设定又完全不成立了。
　　但令夏韵婕没想到的是，她就瞥一眼，可这一眼，她和俞樊之眼神对视了。电光火石间，他们两又都装作自己是在夹菜，移开了视线。
　　她的脸好像又烫起来了。

　　──

　　这顿饭吃到将近八点。这顿饭，也让夏韵婕学习到学术圈“应酬局”的诸多知识。
　　她第一次在除亲朋好友外的饭局上喝了酒。而餐桌上的每个人，几乎都喝了至少半个高脚杯量的红酒。
　　没人敢拒绝，没人想打破这种明面上维持得好好的气氛。也没人想做个不识趣的研究生。

　　郁随和几位师兄陪着冯大老板开了瓶白的，喝得满脸通红。冯老师像是喝高了，真高兴了，一直拉着身边的俞樊之讲他这些年做过的研究、吃过的苦和得到的成就。
　　而俞樊之一直听着，似笑非笑，也不插话。但也不接受师兄们给他倒白酒，哪怕是一丁点。

　　八点半的时候，这场“茶话会”终于正式进入了尾声，原因是冯老板的女儿外孙近日回国，他想早点回去看看外孙。
　　冯大老板一走，剩下的两位老师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很快，包厢里只剩下了师兄师姐和他们。
　　除了要在包厢里打麻将的两师兄两师姐、在一旁又看麻将又看电视的两位师姐、还有躺在沙发上开黑的三位师兄。剩下的人都打算回去。
　　大家陆陆续续地说再见，各自打开手机边走边看着离开包厢。这样的送别仪式不算难堪，起码没有人尴尬。这就是常态。

　　夏韵婕很想第一个就走。但戚芮梓闹肚子，去厕所待了快十分钟还没回来。她又只好坐在沙发上等着，假装好奇地看着师兄们打王者荣耀，但其实她一点也看不懂。她希望俞樊之可以当她是透明的，她实在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她还希望他可以赶快离开，免得双方都尴尬。

　　但俞樊之就像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对手，并不旗鼓相当，却难以捉摸。
　　他装作老相识的样子站在夏韵婕面前，语气轻快却不带太多情绪的说：“夏韵婕，回去吗？一起。”
　　震惊之余，夏韵婕瞪大眼睛看着俞樊之。眼神中满满是不理解和难以置信。

　　俞樊之：其实我心里紧张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