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乱鸯

50、【番外⑤】刹那间的梦

　　你难道还想给他配个对还是怎么的？
　　罗晴忍住吐槽的冲动，问“那之前怎么不找？”
　　“用不着啊，我这个咖位，走哪都有人上赶着伺候，用不上那么多助理，人太多坐车里还挤。”江小姐轻描淡写的摇了摇手。
　　“那你还让我当你助理？”罗晴反问。
　　“你这小身板又占不了多少地方。”江小姐笑了一声“怎么样？来不来？月薪姐姐给你这个数。”她说着，抬手比划了一下，大有一副挥金如土的壕气。
　　罗晴盯着她的手眉头忽然一皱，只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这世界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昨晚赵烈的话来，在联系其熬夜看的那些娱乐圈小说，她表情微滞，看着对方颇有些势在必得意味的神情，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不会是要潜规则我吧？”
　　江小姐叉了一小块巧克力慕斯送到嘴里，正打算再尝尝内味，一听这话差点没喷出去，这次她没忍住，一扬脖子直接yue~的一声呕了出来，手忙脚乱的从桌上拿餐巾纸擦了嘴巴，才转过头错愕的盯着罗晴的脸，好一会儿才确定对方没在开玩笑，江小姐抬手捋了一把头发，表情惊疑不定。
　　江小姐用专业眼光打量了罗晴一圈，逐渐面露嫌弃，就这小个头，牵出去还以为是个小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示好，潜规则，真亏这人好意思问出来。
　　不过她是什么意思？这个闷骚对自己喜欢藏得那么深，难道是在暗示自己什么？江小姐眼中闪过几缕深思。
　　不行，作为一个体贴又宠粉的爱豆，怎么能伤害自己小迷妹的自尊呢？向来无所顾忌的江小姐破天荒的在心里反问自己，于是她指尖轻叩了几下敲桌面，斟酌着开口道“不用你干别的，每天帮我送一份巧克力慕斯过来就行。”
　　罗晴“。。。。”草，左右还是逃不过送外卖这行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更何况江小姐是个人傻钱多的，于是罗晴一连几天给往江小姐家里送巧克力慕斯，然而每次见她吃一口就面露厌恶，却还是继续往嘴里送的模样，实在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一次，在看见江小姐不得不喝果汁压下恶心感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为什么？”江小姐挑了挑眉，呵了一声“你是觉得我神经病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味道有点让人怀念而已。”她说着，又慢悠悠的抬着叉子往嘴里送了一口，动作优雅的像是西方贵族，然而没过两秒，果然她又预料之中的呕了出来“yue~”
　　罗晴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又给她倒了杯果汁。
　　时间一晃到了杀青宴那天。
　　他们剧组的导演虽然脾气差，但是在犒劳员工方面也从不差事，是出了名的豪气大方，这次也不例外，导演自掏腰包请大家去了当地知名的山庄大酒店，罗晴本来不想去，但导演当时特意点了她的名，更何况她现在还算得上是江小姐的半个助理，怎么都不好再推辞了。
　　下午五点，罗晴坐着江小姐的车，和她一起到了杀青宴会场，临近门之前，精神小伙对罗晴一顿嘱咐，让她多照顾江小姐，自己就在外面等着，让罗晴有什么事直接打他电话。
　　罗晴心说这么大个人了还需要照顾？只是进去吃个饭，又不是上战场。但这话要是说出来，免不得又是一番口舌之争，她怕麻烦，到底没有吐槽出来。
　　罗晴裝似乖顺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江小姐进了会场，刚一进门，罗晴就察觉到周围刷刷刷十几道视线射了过来。
　　导演似乎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还没到场，会场里的人们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此时一见到江小姐，顿时把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虽然江小姐总是自恋的跟她说自己有多火多牛逼，但罗晴毕竟不关注娱乐圈，所以一直都没什么直观感受，此刻可真是确切的体会到了。
　　很快，罗晴就被过来搭讪的人不着痕迹的不挤到了一边，她索性转头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远远地看着看着他们寒暄。
　　人群中被众星捧月的江小姐矜傲冷淡，对于旁人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即便这样也浇不灭周围人的热情，江小姐对此或许早就司空见惯，此刻神情浮现出些许的厌倦，她目光越过众人漫不经心的一扫，捕捉到了躲到角落里偷闲的某人，眉梢不禁微挑。
　　江小姐纤手抬了抬，示意挡在面前的人让路，开口道“抱歉，我有点事，你们先聊。”
　　周围人再怎么热情也不会傻到挡着江小姐的路不让她走，十分殷勤的给她让开了，目光却仍然恋恋不舍的黏在她背上，江小姐知道，但也不理会。
　　江小姐不高兴的看着她，抱起胳膊道“你这助理当的也太不称职了，把老板撇到一边，自己坐这偷懒？”
　　“现在应该不需要我做什么吧？”罗晴觉得她这脾气来的好没道理，别人过来找江小姐说话，难道她还要把人赶走吗？
　　“怎么不需要？”江小姐就是不满她离自己那么远“你现在是我的助理，就要做好助理的职责，这还用得着老板提醒？”她转过身没好气道“跟紧我。”
　　罗晴撇撇嘴，起身做起了江小姐的跟屁虫。
　　罗晴跟着江小姐在会场里游荡了两圈，差不多跟这些人混了个脸熟，是这些人熟跟她熟。
　　那天罗晴在片场一鸣惊人的时候没有多少人在场，但架不住导演事后总念叨，一提起那场戏就说自己拍的汗毛直立。后来一有演员卡戏，导演骂完一顿末了还来了句都没一个替身演得好，一来二去剧组里的人都想见见这位让导演汗毛直立的替身是何方神圣。此时见到她被江小姐带在身边，再一想导演对她的赞赏，心思活络的人已经想着过去搭讪了。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有行动，姗姗来迟的导演到场，杀青宴正式开始了，众人也只能暂时收起心思。
　　导演先自罚了三杯，然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在场的都是人精，气氛很快就被炒热了。
　　导演是个惜才的人，逮着个没人来敬酒的空档，端着酒杯亲自走到罗晴身边，罗晴见状有些受宠若惊，导演乐呵呵的问她“丫头，来喝一个！”
　　罗晴有些受宠若惊，跟导演喝了一杯，随后就听导演道“我看你挺有天赋的，我下部戏里有个角色特别适合你，要不要来试试？”
　　词话一落，周围人顿时投来羡慕的眼神，这位导演可是圈里著名的神作大手，专门拍电影，上他戏的演员，就算是糊咖也能红一波。
　　“我。。。”罗晴并不想答应，因为她确实对演戏一窍不通，那天在片场她根本就不是演的，可要说不是演的，那又该怎么解释？
　　一时间，罗晴有点有口难言的感觉。
　　导演见她犹豫，也不急，拿了一张名片给她，道“不急，丫头你好好考虑一下，想好了随时打电话联系我。”他说完，又端着酒杯离开了。
　　导演一走，坐在罗晴身边目睹了一切的人们顿时端起酒杯开始恭维起来“小姑娘厉害呀，马上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对啊，这么好的机会可千万别错过了。”
　　罗晴顿时成了这一片的主角，分去了不少聚集在江小姐这里的注意力，江小姐乐得清闲，慢悠悠的夹菜吃。
　　酒已过三巡，然而现场的氛围仍就热火朝天，罗晴不间断的被人抓着敬酒，没有什么经验的她只能被动的一杯杯往肚子里灌，清醒的眸子逐渐染上微醺的湿意，灯光刺的人眼晕，觥筹交错间，视野中人影晃来晃去，已经有些不真切了。
　　罗晴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没有炫目的灯光，更没有酒气升腾，原本围坐在桌前欢声笑语的人们变成了一具具僵硬的腐烂尸体。
　　罗晴僵着身体坐在椅子上，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了上来，她瞳孔骤缩，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一只手忽然牵起罗晴的手腕，颇有些强势的将她从椅子上扯起，一瞬间，将她从那个阴冷绝望的世界给拉了回来，周围温度回升，眼前再次变成了人声沸腾的热闹场景。
　　“闷死了，陪我去那边透透气。”江小姐啧了一声，直接撂下筷子牵着人直接离了席，招呼都没打一声，不过毕竟咖位在那，也没人说什么。
　　他们这个包厢有一个露天阳台，江小姐直接带着人溜了进来，此刻那些人都在忙着应酬，即便有人注意到，知道她是去躲清闲的，也不会不长眼的跑过来讨人嫌。
　　罗晴弯腰伏在栏杆上，一言不发的望着远处，阳台正对着的是一片人工湖，此刻天色早就黑透了，放眼望只有一片静谧而浓郁的暗色。
　　她的安静有些让人在意，江小姐站在她身边已经偷偷看了罗晴好几次，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第一次来这样的饭局吗？”
　　“不是。”罗晴淡淡的说。
　　“是吗？”江小姐对她这个回答倒是有些诧异了，但也没深究下去，她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说“今晚会有烟火表演，导演特意定的这个包厢，现在时间应该快到了。”
　　罗晴没有说话。
　　江小姐有些烦躁，她压下自己的情绪，佯装轻松的挑起话题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总不能一直叫你送外卖的吧？”
　　罗晴这才有了动作，她站直了身体，转身看着江小姐。
　　罗晴的眼神比任何一次看她的时候都要认真，仿佛要把江小姐的样子深深刻在自己的眼睛里。
　　江小姐被她这样灼灼的盯着，心里不由跳楼了一拍，她抬手理了理被夜风拂乱的发丝掩饰自己的紧张，裝似从容的抬起下巴问道“怎么这么看我？”
　　罗晴笑了起来，她的双肩微微颤着，弯成月牙的双眸望着江小姐的脸，由衷的叹道“真好。”
　　江小姐被她搞得一头雾水，纳闷的问道“什么真好？”
　　罗晴走上前一步，仰起头踮脚吻上了江小姐的唇，一触及离的克制，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像是害怕碰碎了眼前的人。
　　江小姐怔住，她微微低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似乎从她认识罗晴起，她就总是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厌世脸，江小姐看着不爽，就总喜欢逗她气她折腾她，想看看这张脸摆出别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而此刻，胸膛里加速的心跳告诉江小姐，她似乎终于在这张脸上找到了想要的神情。
　　她专注的盯着罗晴，抬起手想要触摸这张脸，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正在渐渐消失。
　　“江翎，谢谢你。”罗晴的眼中流露出眷恋和不舍，她叹息一声，低语中透着让人难过的遗憾“可惜，时间已经到了。”
　　“什么？”江翎茫然的看着她，心脏却莫名一痛。
　　“我。。”罗晴张开嘴，最后两个字却被淹没在烟花声中。
　　原本漆黑一片的湖面倒影出五彩斑斓的绚烂烟火，然而依旧漆黑的夜空却随着烟火接连爆开的声音中龟裂破碎，直至彻底分崩离析。
　　罗晴和江翎面对面站在阳台上，彼此对视这，谁都没用去看周围的异象。
　　罗晴伸出手，想要抱抱她，却终究是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翎消失在自己面前，她微微颤抖着嘴角，缓缓放下握紧拳的手。
　　她扬起腐烂干枯的脸，仰望着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那片暗淡而浑浊的天空。
　　一道寒光闪过，雪亮的利刃刺穿了她的头颅。
　　罗晴愣了愣，有些迟钝的感觉到一滴水砸进了她的眼睛。
　　啊，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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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个番外，不了解娱乐圈，随便写写，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