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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又是酒楼最好的雅间,又一桌酒菜,又一次对面而坐。

      待送菜的小伙计退下,洛章晟道:“不过今天,请姑娘不要再喝那么多了。”

      他这般直接点破少女的身份,少女也未露出异样神态,只哼了一声道:“你放心,我昨天是因为太伤心了,才多喝了两杯,今天已经想通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洛章晟跟着点头:“正是正是,想通了便好。对了,不知可否冒昧请教姑娘的尊姓芳名。”

      少女极其爽快地回答:“姓什么我不方便说,我叫若月。你也叫我若月就行。”眼角的余光瞄见洛章晟放在桌角的扇子,双眼一亮,“你这把折扇看起来有趣,我能否看看?”

      洛章晟自然双手奉上。

      若月接过扇子展开,顿时惊奇道:“咦?你这把扇子竟是染香扇,从哪里弄到的?”

      洛章晟却没听说过这个名称,疑惑道:“染香扇?”

      若月诧异地挑眉:“怎么,你不知道吗?染香扇是十几年前时兴的一种折扇。此类扇须用上好的沉香木做扇骨,天然有香气。扇面的绫绢皆得是江南扬州产的。书画的墨也定要徽州香墨。另外你看,此扇的扇骨扇面式样都与一般的折扇略有不同。骨秀面清。那时连宫里也多用染香扇,可惜后来很少有人用了,我也只见过几把而已。没想到今日能见着。”

      洛章晟道:“这把扇子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乃是我一位新结识的朋友所画。扇面还没有画完。”

      他再次敬佩地打量若月:“姑娘当真渊博,在下佩服。”

      若月开心地道:“当然啊,昔年我六叔极喜欢染香扇,听说他题了很多扇面来着。可惜……可惜他过世得早。我三哥曾得了六叔不少教诲,后来三哥又教了我。对了,砍价的本事也是六叔先教给三哥,三哥带我出来玩的时候又教给我的。当年六叔喜欢亲自制扇,常到市集上买材料,久而久之就懂得如何将兵家之术用于砍价之中。”

      若月提起她的叔父和兄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洛章晟仰慕聆听,原来这姑娘的一家都是高人。宋韵知真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酒足饭饱后,若月看了看窗外:“哎呀,时辰不早,我要回去了。如果被发现我又溜出来玩就惨了。”

      她噌地站起身,向洛章晟说了声告辞,匆匆离去。走了几步,她忽而停下,回转过身,粲然一笑:“喂,洛章晟,和你说话还挺有意思的,等我下次出来玩时,再来找你。”。

      洛章晟忽然觉得手足有些无措,期期艾艾道:“好。”

      若月笑着回身离去。

      洛章晟慢慢在椅子上坐下,摸摸胸口,咕咚咕咚的,似乎比平时跳得快了些。

      傍晚,太阳刚落山,洛章晟便迫不及待地带着新买的画笔宣纸颜料出城,赶到秋韶的小院。

      院门依然轻轻一推就开了,洛章晟跨进门槛,见秋韶正站在那棵桃花树下,两只没回巢的蜜蜂在他身边追逐盘绕,他侧身向洛章晟微微一笑:“你过来了。”一刹那间,洛章晟竟有了种眼前的人随时会化成一道青烟随风而去的错觉。

      进了昨天饮茶的厅堂,洛章晟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取出那方古砚捧与秋韶。秋韶接砚赏看,一笑道:“替你挑这块砚台的,是位姑娘吧。”

      洛章晟诧异:“秋兄如何知道这块砚台不是我挑的?”

      秋韶端着古砚斜望他一眼:“此砚颜色明艳,乃女子喜欢的颜色,且形状如云。男子挑砚,多爱沉色,花纹也多选苍松翠柏之类,这方砚旖旎明丽,故而我猜是位姑娘帮你选的。”

      洛章晟惊叹:“秋兄真是神了,居然这也能猜中!昨日我屡有奇遇,今天又总遇高人。”

      秋韶噙着笑,又看看那方砚台:“能与你一同选砚,难道那位姑娘是你的心上人?”

      洛章晟连忙道:“不是不是,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秋韶悠然道:“萍水相逢,亦是一种缘分。正是三生已定,方才蓦然相逢。”

      洛章晟郑重地道:“当真不是,偶尔遇到而已。”

      秋韶扬眉望了望他,没再说什么。

      在临窗的一张案几上铺好画纸,备好笔砚墨与颜料,洛章晟挽袖提笔,开始学画。秋韶从着墨调色开始一点点相授,洛章晟虚心聆听。如此这般他每天傍晚过来,天黑透才走,秋韶日日耐心教导,五六天之后,秋韶终于忍不住抛笔长叹:“我以前总以为世上没有六色不分的傻子,如今总算见识到了!”

      洛章晟从画纸上抬头来嘿嘿一笑:“我早说了,我从小到大气死过无数个教画先生这话不是吹牛的。那什么桃红和粉红,松绿和祖母绿,月白和浅蓝我总分不清。唉,可能我没有学画的命。”

      秋韶按住额头,良久之后道:“无妨,六色不分,亦不必过分勉强……先习形取意,单绘水墨山水,其后慢慢磨练……”

      洛章晟每天学画学的手腕酸痛,天黑透才回家。他爹左相大人每每暴跳如雷,质问他到哪里鬼混了,洛章晟只装聋作哑。左相大人被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叹烂泥扶不上墙。

      这天上午,洛章晟又踱步在某条街上,昨日他在秋韶那里学画,居然画了一枝还算有模有样的梨花,十分欣喜。秋韶也不禁悦然一笑,淡淡道:“即便是块朽木,细细雕琢也能成一美器,何况人之向学?诚心苦练,必有所得。”

      洛章晟回想起自己画的梨花与秋韶的笑意,觉得轻飘飘的,浑身有种莫名的惬意。他沿街看卖字画的摊上悬挂的画幅,揣摩画技,正忘我时,身边又传来清脆的一声:“洛章晟。”

      洛章晟猛地回神,见若月正站在身边,对他灿烂地笑:“怎么,这阵子没见,你迷上作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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