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装乖[重生]》小脏包

5、005

　　温行在对方的拳头落下来之前放开了他，无比确信自己要是再晚松开一秒，今天这顿揍可能就免不了了。

　　外面又敲了第二遍门。

　　江黎靠着墙壁，声音已经哑了：“去开门。”

　　他当时大概是疯了，想也没想地就把人推了回去算账，完全忘了外面还有人在等着温行手里的u盘救命。

　　温行看着江黎半天都没直起身，视线落在对方蒸得微微发红的眼尾，勾了勾唇角：“腿软了？”

　　江黎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一言不发。
　　没有别的，就是想揍。

　　偏偏温行像是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似的，还在一个劲儿地拱火。
　　“体力不行啊，哥哥。”

　　江黎第一次被比自己小七八岁的男孩说体力不行。
　　腿软真不至于。
　　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名副其实的小疯子，又野又欲，还会装乖，对自己的杀伤力有些过大了。

　　在江黎快要杀人的目光中，温行愉悦地笑起来，漆黑的眼睛满是藏不住的兴奋疯狂劲儿。
　　“我还没怎么样你就受不住了，以后真想做点什么，你要怎么办？”

　　“……”
　　江黎想了三秒是该把他的嘴缝上，还是直接从窗户丢出去一了百了，吐出一口气，咬了咬牙：“自己滚。”

　　门外。
　　季酩捂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对着电话那端赔笑：“没忘没忘，路上有点堵车，马上就到了。”
　　在对方说了什么以后，又连连“嗯嗯啊啊”了几声，保证道：“我们绝对不会迟到的，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挂了电话，又做了一会心理建设，季酩准备敲第三次门，就听到一声“叮——”

　　他先看到了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然后眼前一花，一个黑色不明物体飞了过来，季酩条件反射地一把接住，是u盘。

　　温行走出来，身后的门正在自动滑移，江黎没有出现。

　　季酩迟钝地朝房间里看了一眼。
　　深黑色系的沙发间，对方微微低着头，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凌厉的攻击性，偏偏藏在发丝之间的耳垂红得扎眼。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温行眯起眼睛，语气冷淡下来：“不急了？”

　　“急啊，急死了！”
　　季酩一想起还在学校等着他们的导师就头大，抓了椅子上的外套就走：“那温师兄，我们就先走了！”

　　外面很快安静下来，温行中途下楼取了一趟外卖，都是根据附近的美食推荐随便点的。

　　江黎不大赞同地皱起了眉，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我让Bean把午餐送过来。”

　　温行的肠胃很不好，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孩子，能活着已是不易，江黎花了两年时间给人调养，身体才勉强养好。
　　不过日常饮食还是有诸多忌讳。
　　生的冷的不能碰，过酸过辣也不行。

　　温行正在拆包装，闻言抬了抬眸：“他不是去出差了吗？”

　　江黎：“……”
　　江黎不相信他真看不出来那时候就是随口扯的理由，现在也是故意用他的话堵他的嘴。

　　温行低笑了声，拆了一双筷子塞他手里，撤走的时候，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蹭了下他的手心，面上装得很是乖巧。

　　江黎闭了闭眼。
　　忍了。

　　饭吃到一半，温行突然开口：“下午还去公司吗？”

　　“不去。”
　　说完就想起那个邀约，江黎改口：“不过六点还有一个合同要签。”

　　温行嗯了声，看了一眼他眼底的青灰：“时间还早，回去记得补个觉。”

　　江黎有点高兴，从那一次矛盾爆发之后，他们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如此平静地相处过了。

　　“我就直接在补觉吧。”
　　江黎：“如果先回家再去公司，路上会很耽误时间。”

　　温行夹菜的动作停了，看着他神情复杂。

　　他大概真不知道单独跟他在一起会有多危险。
　　一个人，一个疯子。
　　能干的事太多了。

　　“哥哥，”温行歪着头看他，喉咙里溢出几声轻微而愉悦的笑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跟我单独在一起，我会把你怎么样？”

　　“……”
　　江黎撩起眼皮，夹了一块生姜塞进他嘴里：“闭嘴。”
　　温馨都是假的，感动也没有了。

　　温行笑了声，面不改色地嚼了咽了。

　　半晌，他突然凑近了，拖着懒而长的尾音笑，“看样子是知道的？”

　　“……”
　　江黎伸了伸腿，连人带椅子一脚踹远了。
　　太烦人了。

　　吃完饭，江黎把外卖盒扔在门外的垃圾桶里，温行拿了一个毯子放在沙发上，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

　　走到门口，温行突然顿住，回头，喉结动了动。
　　“不能动那扇门哦，哥哥。”

　　温行哑着嗓子笑起来，沉沉的嗓音就像落在他的耳边。
　　“那里面有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

　　很难说这句话这句话到底是威胁还是诱哄。

　　但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门内是潘多拉的魔盒还是丰饶之角，只需要打开看一看。

　　不过江黎不太想赌。

　　江黎用温行的电脑处理了几封邮件，躺在沙发上补了一觉。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开了无数个房间，甚至到最后他都忘了自己在找什么，直到推开最后一个房间。

　　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爬到门口，扯着他的裤腿拼命喊救命。

　　借着走廊的灯光，江黎认出来了，是那场连环车祸的始作俑者。

　　他的脸至今仍被刊登在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
　　在那一场事故中，四死三伤，江黎伤了脑袋，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江黎在出院之后就问过助理那个案子的调查进度。
　　还没想通一个原本已经逃过国外的亡命之徒为什么会突然回国，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另一个人已经走了过来。

　　在江黎面前永远君子如兰自持端方的温行，缓缓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他说。

　　视线里一片黑。
　　江黎努力睁大眼睛，有什么东西流进他的眼睛里，他眨了眨眼，才突然意识到，温行的手上都是血。

　　温行是怎么将他带出房间的江黎已经忘了，他只知道，温行一进房间就从里面反锁上了门。

　　江黎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从惊恐的尖叫变成微弱的呼救，到最后完全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可能是过了几分钟，也可能过了半个小时。
　　温行终于开门走了出来。
　　走廊凌乱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扭曲成了一个怪物。

　　温行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又面色平静地打了电话报警，才一步一步走向江黎。

　　他的身后，他刚，司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任谁只要看一眼，谁都猜到温行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人的两双腿砸得血肉模糊。

　　可温行恍然未觉，站在江黎面前，拽着自己的袖子，动作迟缓地擦掉了他脸上的血。

　　然后，江黎听到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生日快乐啊，江先生。”

　　——

　　江黎先是意识到自己以前其实也是见过温行发疯的样子，然后就醒了。

　　房间十分昏暗，深灰色的遮光帘被人拉上了，周围的环境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模糊的汽车鸣笛声。

　　江黎抱着毯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才从这种不知昼夜的黑白颠倒感里挣脱出来。

　　说来幸运，他比别人多了一次机会。
　　上辈子那些不可避免的意外和人为的变故，对现在的他而言倒更像是一个荒诞又冗长的梦。
　　甚至于他当时站在门外听着房间里面那一声声惨叫的时候想的是什么，江黎现在都快忘了。

　　电话就在此时响了起来。

　　“什么事？”江黎的嗓子因为长时间没说话还有点哑。

　　Bean其实已经给江黎打过两个电话，因为手机静音，一个都没接到。
　　这是第三个。

　　听到对方冷得掉渣的语气，Bean拿下手机重新看了一眼时间，才犹豫地问：“……您让我六点过来接你，现在还需要我过去吗？”

　　江黎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再看时间，七点二十四。

　　按了按太阳穴，江黎几乎是瞬间就做了决定：“你直接联系陆及，替我转告他，他的订婚宴我会出席，下周见。”

　　Bean放下刚拿到手的车钥匙：“好的。”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是那群吵吵闹闹的少年。

　　季酩刚把脱下的大衣挂好，回头就见江黎从阳台走了出来，有些惊喜：“温大哥！”

　　他看实验室灯没亮，还以为人都已经走了。

　　想到这，季酩扫了一眼办公室，有些奇怪地说：“温师兄呢？”

　　江黎冲着某一处抬了抬下巴。

　　被巨大的电脑挡住的阴影里，温行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黑色外套盖住了整个脑袋，微微弓起的脊背线条流畅而漂亮。

　　季酩嘶了一声，与江黎视线撞上的时候比了个口型：“睡着啦？”

　　江黎点点头。

　　其他人可能是以前经历过什么，一听温行还在睡觉立马就苦了脸。
　　江黎笑了笑，他大概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去见导师的时候除了温行以外其他人都去了，完事以后部分人直接回了家，回来的只剩五个人，除此之外还多了一张陌生面孔。

　　江黎从对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还没做出反应，那人已经走过来。

　　向江黎伸出手：“你好，我是贺尧。”
　　贺尧是这个实验室的上一个主人，大温行几届，半年前离开X大，实验室的重担就落到了温行头上。

　　江黎上一世就听温行提过这个名字，次数不多，但就凭当时他是温行身边唯一勉强算得上朋友的人，也足够让他记住了。

　　尽管对方的目光让人不太舒服，江黎还是礼节性地回握了下：“江黎。”

　　季酩小小地啊了一声：“……温大哥原来不姓温啊？”

　　江黎：“……”

　　“温江黎。”
　　带着浓重睡意的嗓音响得十分突兀，透着一股懒劲儿。

　　“？”
　　所有人循声看了过去。

　　温行慢慢坐了起来，一张祸害脸满是被吵醒的不耐，但也没发脾气，苍白的手指指了指江黎。

　　季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温大哥的全名。

　　江黎没反驳，算是默认。

　　温行把翘起的头发往下按了按，边走边看了一下时间，眉头瞬间皱了。
　　“Bean没来接你？”

　　江黎知道他在说什么，随口扯了一个理由：“时间改了，后天。”

　　他们回来的时候就从外面打包好了饭菜，按人头数买的，也算上了江黎和温行。

　　江黎没拒绝。
　　他看着本来就显小，心态也很好，混在一堆十八九岁的少年之间，一点也不突兀。

　　饭罢，温行送江黎上车，季酩就喜欢凑热闹，也跟着一起下来了。

　　江黎把上午开过来的那辆车的车钥匙交到温行手上：“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找人过来帮你搬，早点睡。”

　　温行说好。
　　哪一天他都无所谓，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睡哪不是睡。

　　直到车子的尾灯在黑夜里彻底消失，温行才看向身旁的人：“有烟吗？”

　　他身上的烟从昨天去找江黎之前就扔了。

　　季酩刚从兜里摸出一个烟盒，温行直接把整包烟都拿走了。

　　他点烟的动作很熟练。
　　季酩忍了好一会，没忍住：“……温师兄，你不是打算戒烟了吗？”
　　毕竟今天一整天都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

　　温行没说话。

　　一般除了聊实验的事，温行其实不爱搭理人。
　　季酩都快习惯自说自话了，他猜测：“因为温大哥？”

　　温行侧了侧眸，黑色瞳眸在蒙蒙的烟雾中显得很空，又空又冷。

　　一看温行的反应，季酩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和温大哥感情真好，”季酩有些羡慕，“我如果也有这么好的一个大哥就好了。”

　　温行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来，许久，笑了。

　　是挺好。

　　温行在十八岁之前其实从没有叫过江黎哥哥，尽管所有人都叫他小少爷。

　　兄弟有什么好，不能亲不能抱，更不能操。
　　从他第一次叫着江黎的名字自|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兄友弟恭”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但温行最终还是叫了。

　　江黎给他买了一栋楼当生日礼物，凡事面面俱到有求必应，为他破所有的戒，甚至守着自己的低线一再退让。

　　可怕的是，他对他好。
　　疯子却不知足。

　　哪怕全世界江黎对温行最好。
　　可是江黎并不喜欢温行。

　　季酩下楼的时候没穿外套，等了半天见温行抽完一根又点了一根，实在受不了冷，哆哆嗦嗦地抱着胳膊自己先上去了。

　　一分钟后，贺尧双手插着兜走了过来。

　　因为风，他半张脸都缩在了衣领里，等温行抽完那支烟才开口：“聊聊？”

　　温行一脚把脚下的石子踢到了对面的花坛里，转身上了楼。
　　“不聊，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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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