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031 ...
-
回到酒店,Bean就把其他人都赶回了房间,亲自去了一趟药店,又让酒店送了一份清淡的晚餐。
他摸不准江黎现在想吃什么,就让酒店各式菜肴都准备了一点,但是江黎胃口不好,只喝了一小碗粥。
唯一庆幸的是,江黎没怎么抗拒地就着水把药吃了,才进了房间。
Bean起身将客厅的落地窗关上,乌拉尔曼随处可见的红橡树上缀满了炫丽的彩色灯烛,是一座很漂亮的城市。
这个城市不像新城那样常年下着缠绵多情的雨,却有呼啸不止的风。
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安,可能是风声扰得他心绪不宁,也可能是因为在他心里最强大的那个人却在这场来势汹汹的冬寒中倒下了,Bean打算在这再守一会。
手机忽然“叮咚”了一声,Bean拿出手机一看,备注:小祖宗。
[他想瞒着我什么,连电话都不敢接?]
Bean先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小少爷一年跳三级的智商真不是盖的”,而后,硬着头皮打字:您误会了。
发完,他又觉得不妥,飞快补充了一句:是真的在开会。
温行:哦,他在开会,你倒是挺闲的。
Bean有点自闭,不想说话了。
偏偏温行还不肯放过他。
小祖宗:Bean叔叔。
小祖宗:在你心里,你觉得是哥哥更可怕还是我更可怕一点?
Bean抬头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间,半晌,打字回: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实在混不过去,那就装傻好了。
论他与江黎的可怕程度,Bean其实更偏向于前者。
大魔王再可怕,也比不上那朵黑莲花。
谁让小少爷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绿茶,装得一手好乖,卖得一手好惨,茶艺了得,绝对能哄得大魔王倒戈相向当他的靠山。
不过,Bean是江黎的叔叔一手培养起来的,从小就被教导万事以江黎为准,他在畏惧之前,就先学会了忠诚。
如果温行现在就在这里,Bean会选择毫不隐瞒,可现在,就算一个远在几万公里之外的人知道了,除了徒增担心,他又能做些什么?
新城,实验室。
只听得“啪叽”一声,手机就被倒扣在了桌面上。
温行看完最后一条信息,眼底的轻淡懒散终于缓慢褪去,重新凝结了一层阴翳的白霜。
椅子在地面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温行起身,长腿一迈,径直走了办公室。
季酩吓了一跳,眼见着温行已经要走出实验室了,忙叫了一声:“温师兄,你干什么去?”
温行回头,面色阴沉:“这几天我会让贺尧过来看着,其他事微信上说。”
完全不同于平日的散漫疏懒,侧脸的线条微微紧绷,似一把拉紧弦的弓,拉到了极致就随时有扯断的可能。
季酩跟段含林对视了一眼,看来是出了什么事。
温行一路开车回了南庭公寓。
直飞乌拉尔曼的航班机票早就一售而空,而下一次航班需要等到明天。
温行没有那个时间可以等,也不想等,他径直拨了一个电话出去:“舅舅。”
段宴锦正准备开会,被他这一声“舅舅”喊得身心舒畅,面上仍然没好气地吼了一句:“你还知道给老子打电话。”
温行又叫了一声舅舅:“我想去乌拉尔曼,现在就出发,您帮我想想办法?”
大外甥能屈能伸,凶起来的时候六亲不认,有求于人的时候服软也服得特别快。
偏偏他还就吃他这一套。
段宴锦皱了下眉:“出了什么事了,非要现在就去?”
电话里安静一秒,温行的声音更低了一些:“就现在,可以吗舅舅?”
这个臭小子今天叫的“舅舅”快比前两个月加起来的还多了,段宴锦被他难得的示弱拿捏得死死的:“行吧。”
私人飞国外的航线需要提前申请,段宴锦以前由于工作的原因常从临城飞乌拉尔曼,因而每个月都会预定一条从临城飞乌拉尔曼的航线。
时间还算凑巧,段宴锦二话不说地拍板:“我让人去接你,直接送你过去。”
——
温行是在乌拉尔曼的第二天上午抵达江黎下榻的酒店的,所幸前两天通话的时候,江黎提到过这家酒店的名字
接到温行的电话时,Bean正对着紧锁的房门束手无策。
在听到对方说了什么的时候,Bean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远在几万公里之外的人突然出现了,但此刻,他只庆幸他来了。
Bean以最快的速度直奔电梯下了楼,温行等在一楼大堂,全黑色的长款羽绒服,黑色口罩将眼睛以下的半张脸遮的严严实实,乍一看,特别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
Bean神色凝重:“小少爷……”
没等他把话说完,温行径直越过他,头也不回地进了他刚出的电梯,在电梯将要阖上的时候,Bean总算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温行轻眯起眼,声音发冷:“到底怎么回事?”
Bean慌忙间正好对上温行那双黑沉沉眸子,冰冷又阴郁,让他一瞬间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小孩,也是这种想要杀人的目光,恨不得跟所有人同归于尽。
他心惊肉跳地移开视线:“不确定是从什么时候烧起来的……但从昨天早上就不对劲了,下午又吹了凉风,晚上睡前吃了药……”
温行没耐心地直接打断:“为什么不直接送他去医院?”
Bean低下头:“先生的脾气……”
温行回过头从他手中拿过房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给你时间,你先想好怎么死,能舒服一点。”
Bean:“……”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好似在他身上看到了江黎的影子。
房间门是从温行从外面直接踹开的,江黎很安静地蜷缩在被子里,一眼望过去只有很小的一团。
温行大步走了过去,将他从汗津津的被子里捞了出来,摸了一下他的头就收回了手。
太烫了。
整具身体都像被架在火架子上烤过一样,被冷汗浸透了。
高烧让江黎的反应力降低了一半,普通老虎被磨平了利爪。
江黎半掀开眼皮,很不确定的语气:“温温?”
喉咙像是被砾石滚过了一样。
“是我。”
温行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医院。”
Bean坐在前面开车,一路疾驰而去。
江黎自始至终都很安静地靠着温行的肩,闭着眼睛,眼尾烧得通红,为他过于苍白的脸色平白增添了几分昳丽,漂亮的惊人。
时常有人因为他这张脸,而短暂地忽视他能给人带来的致命伤害,直到被他那一双利爪抓的头破血流面目全非,才痛悟他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弄的人。
这可能是江黎短短一生之中最脆弱、最乖的时刻。
温行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将怀里的人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