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软糖》巡礼

2、002

　　少年的手指纤长清冷，赫卡丝抓住他的四根手指，拉着他沿着公寓有些老旧的楼梯走了下去，之后便前往被魔法学徒们称作“美食街”的某条街道。

　　埃芒纳学院餐厅的口味只能称之为一般。恰好今天起得早，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赫卡丝有些不想去学院的餐厅排队了。

　　深黑长发的少年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风拨动赫卡丝及腰的金发，拂过萨契狄斯长袍的前襟，有几缕还飘到了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上。

　　萨契狄斯面色不变，速度却不着痕迹地加快，很快就反超了赫卡丝。

　　这样看上去，又变成他拉着少女前行了。

　　赫卡丝朝斜前方瞥了一眼。
　　“神啊，您走的太快了。”她快要跟不上了。

　　萨契狄斯骤然停下脚步。

　　赫卡丝一头撞在少年的肩膀上。
　　“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用另一只手捂住了额头，“您为什么要忽然停下来？这样会出人命的。”

　　萨契狄斯微微侧过半张脸，薄唇轻轻翕动，吐出一句话来：
　　“你说我走的太快了。”

　　“但我似乎也没有让您停下？”赫卡丝觉得自己和神有一定的代沟。但她随即想到，在这个世界，“神”似乎有做任何事情的特权。
　　于是她试图把这个事情揭过去：“当然，这没什么。您能关心信徒的想法，真是一位伟大的……”

　　“够了。”萨契狄斯说，“赫卡丝，你再说话，我会忍不住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赐予人类‘嘴’这个器官。”

　　赫卡丝乖乖地闭上了嘴。
　　她用玫瑰色的眼眸注视着身侧的少年，无辜地眨着眼睛。朝阳从远处的群山间升起，将辉芒洒满漂浮在空中的城市，照亮了少女浅金色的长发。

　　萨契狄斯面无表情地说：
　　“我们去吃早餐。”

　　赫卡丝：“……唔。”

　　“你可以说话。”萨契狄斯的唇角微微翘起。

　　“我有一个问题，非常想知道答案那种。”赫卡丝转移了话题，“您又不需要进食，为什么要……催着吃早餐？”

　　少年压下唇角的弧度，边走边说：
　　“……人类需要吃早餐。”

　　赫卡丝：“……哈？”

　　少年眼睫微抬，淡淡瞥了她一眼。

　　“还是你觉得自己不是人类？”过了少顷，他慢悠悠地补充。

　　赫卡丝总算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在催我吃早餐？”

　　“还不算太笨。”萨契狄斯微微颔首，翠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像悄无声息接近猎物的猫。

　　“好吧，”赫卡丝垂下了脑袋，“谢谢你的关心，我今天会多吃点的。”

　　“不，赫卡丝，”萨契狄斯故意顿了顿，“你吃饱了才有力气祈祷。”

　　“我今天早上祈祷过了……”赫卡丝顿时不服。

　　萨契狄斯轻抬眉梢，笑得恶意：
　　“身为神，我有监督信徒吃饭的义务。”

　　“不用你监督我自己也会吃嘛。”赫卡丝嘟囔着。

　　“你可以理解为我心情好。”萨契狄斯懒洋洋地开口。

　　这时，二人经过一个拐弯，来到了美食街。魔法之城中的店铺皆为法师所有，但店里的侍者一般都是炼金生命、异界召唤物、魔法仆役，或者魔法学徒。

　　赫卡丝周末的时候就在这条街上的一家魔法酒馆工作。在普路塔拉，“魔力结晶”代替了金币作为流通的货币。每工作一个白班或者晚班，她可以从酒馆的老板，同时也是一位大法师那里获得20点魔力结晶的点数。
　　她的余额现在只有500多点，离购买晋升正式魔法师的法阵还差一大半。

　　当然，这也不是赫卡丝现在需要发愁的事情，她的精神力强度距离正式法师还差很多。而且，到二年级分班的时候，学院才会组织测试魔法属性亲和度。

　　赫卡丝走到一家全天营业的三明治店的窗口前，对里面的炼金魔偶说：“请给我两份套餐，谢谢。”
　　她把胸前的魔法徽章取下，放在一个小型的法阵上刷了一下。法阵自动扣除了2点余额。
　　过了一会儿，炼金魔偶把两份包好的三明治和魔力果茶递了过来。

　　“谢谢。”赫卡丝弯起眼睛接过。

　　“喏，”少女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萨契狄斯，“不客气。”

　　萨契狄斯并没有表现出抗拒，他用管子吸了一口果茶，才缓缓说道：
　　“……谢谢款待。”

　　赫卡丝怔了一下，这个神难得在她面前这么有礼貌。
　　“不客气。”少女唇瓣微动，勾勒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这时，前方的街角处忽然掠过一个头戴兜帽的身影。一缕白发从兜帽中坠了出来，侧脸线条分明，还带着少年的轮廓，眼眸冰蓝，略薄的唇瓣唇色很浅。

　　有些眼熟。
　　白发蓝眼，让赫卡丝想到了自己的班长——利奥。

　　“那是利奥，”赫卡丝小声说，“怎么感觉他今天鬼鬼祟祟的？”

　　萨契狄斯轻咬了一口三明治，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你想去看看？”

　　赫卡丝被说穿心思，眸光悄悄瞥向利奥消失的街角。如果她没记错，那里应该有一个隐蔽的暗巷。
　　“刺探同学的隐私不好吧，”但她随即又望向萨契狄斯，“不过，利奥平时不戴兜帽。难道他……”

　　赫卡丝还在猜测的时候，手腕已经被萨契狄斯握住了。
　　“不如直接去看看。”少年嗓音冷淡。

　　“身为神的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吧？”少女眨眨眼睛。

　　萨契狄斯唇角动了动，“可是你应该很好奇吧？”

　　赫卡丝只好点了点头。
　　利奥的性格有些冷僻，她其实很担心他会被黑暗生物蒙骗。

　　萨契狄斯在赫卡丝身上施加了“隐匿”的效果，二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利奥刚刚进去的小巷。

　　头戴兜帽的少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递到了与他接头的女人手里。
　　女人同样穿着带兜帽的黑袍，五官分明，肤色比常人略深。

　　接到包裹之后，女人便匆匆离去。

　　利奥则警惕地绕进另一条小巷，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制式的魔法袍，还顺路买了个早餐，神情自若地朝埃芒纳学院的方向走去。

　　“我们也去上课。”萨契狄斯揪着赫卡丝魔法袍的领子，将她拎到一处无人的小巷里，解除了施加在少女身上的“隐匿”效果。

　　——刚才在观看接头的时候，赫卡丝和萨契狄斯已经把手里的三明治吃完了。

　　赫卡丝一边用吸管吸着魔力果茶，一边自言自语着：
　　“总觉得利奥在参与什么奇奇怪怪的勾当……不然没必要这么……算了，我最近多注意一下他。”

　　萨契狄斯淡淡地评价：“……无趣的人类。”

　　赫卡丝与身旁的少年对视着，“……有些人觉得我无趣还要跟着我。”

　　眼前竖起了一根手指。
　　“我不是人。”
　　紧接着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观察无趣的人类让我愉悦。尤其是你这种……”
　　少年微微俯身，薄唇贴近了她的耳朵：“自认为聪明的家伙。”

　　精致如人偶的五官离她很近，赫卡丝立即退得离少年远远的。
　　“我去上课了。”
　　少女把金发撩在肩后，朝学院的方向走去。

　　萨契狄斯一言不发地跟在少女的身后。

　　在浮空城“普路塔拉”中，林立的魔法塔高耸入云。其中，一座银白色的魔法塔离二人越来越近。
　　这就是埃芒纳学院的主魔法塔，其它略矮的魔法塔、各式各样的尖顶建筑簇拥着这座主塔，魔法塔之间以精致的悬廊勾连在一起。

　　学院没有大门，赫卡丝走到主塔的入口，以魔法徽章验证身份后，就朝旁边的魔法升降梯走过去。

　　赫卡丝耐心的等待着升降梯降至底层。这时，她的余光瞥到，西瑞尔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早，西瑞尔。”赫卡丝朝她的这位“同桌”打了个招呼。

　　“早，赫卡丝。”
　　西瑞尔一看就是还没睡醒的样子，少年的褐发上有几根头发不听话的翘起，狭长的蓝眸也有些惺忪。

　　萨契狄斯冷淡的看了褐发少年一眼，忽然走过来站到二人的中间。
　　“升降梯到了。”优美而淡漠的声线响起。

　　黑发少年拉起赫卡丝的手，率先走进了电梯。

　　西瑞尔莫名看这位黑发少年有些不顺眼，他顿住脚步，决定等下一波升降梯。

　　不料这个时候，升降梯里的少女却朝里挪了挪。金发垂落在她的胸前，柔软顺滑如丝绸。那对绯红的眼睛轻轻撩动，落在他的脸颊上。
　　“西瑞尔，这里还有位置……”少女软糯动听的嗓音响起。

　　西瑞尔认命了，他从来无法拒绝她。
　　褐发少年顺从地迈开步伐，走进了升降梯。

　　并不算太宽敞的空间里，三人面对面站着，总显得有些尴尬。
　　西瑞尔找起了话题：“对了，利奥说晚上下课组织大家一起去探望之前受伤的同学。”

　　之前在古堡里的行动，是学院下发的任务，目标是干掉邪恶的吸血鬼男爵。原本赫卡丝他们几个魔法学徒就足够应付，不料吸血鬼在死前却强行开启了禁忌法阵，召唤来了可怖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