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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君殊 ...

  •   是夜,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界之中所有剑器都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清越的嗡鸣声,好似集体狂欢,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消停下来。

      三界差点乱了。

      当时三位上神正在北溟之渊头脑风暴,打算用点非常之法令凶剑动情,尽快帮助主神恢复记忆,赢得赌局。

      伏羲旧事重提:“听人劝吃饱饭,当初主神他老人家要是听我的,把月华仙君找过来牵线,何至于……”

      “何至于只剩下小半截灵香!”女娲抛去一个眼刀,堵住了伏羲的嘴。

      神农怕他们打起来浪费时间,赶紧说:“我看这样吧,既然那凶剑急于进阶,我们就帮她一把好了。”

      “也算帮了主神他老人家吧。”说到最后一句,他有点不自然。

      女娲和伏羲对视一眼,战术性忽略了炉鼎这回事,真心觉得让凶剑求仁得仁是个好主意。

      毕竟有颜又有能力的男人,谁不爱呢?

      只要她心动了,主神就能恢复记忆。

      于是三人齐齐望向乾坤镜,然后被巨大的剑鸣声震得齐齐一个后仰,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各自腰间的本命神剑忽然发疯似的颤抖起来,在清越的剑鸣声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主神的本命神器是剑,他们三个也是。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索性剑鸣只持续了片刻。

      再向乾坤镜望去时,三位上神诧异地发现,凶剑从元婴跨过化神,直抵大乘境。

      现在……与主神同阶。

      三人面面相觑。

      “果然没有他老人家做不好的事。”伏羲甩了甩头上的汗,“做个炉鼎都这么惊世骇俗。”

      女娲白了伏羲一眼,神色凝重地朝神农摇摇头。

      他们本来打算帮凶剑从元婴进阶到化神,比主神低一个大境界,这样主神恢复记忆便可轻易灭杀凶剑。

      如今凶剑与主神同阶,之前的计划宣告失败。

      “再看看吧。”神农叹口气。

      主神的赌局,暗中动动手脚还可以,他们不敢擅自插手。

      而此时连破两境成为大乘修士的林北北还在梦中。

      梦里,她变成了一把剑遨游在天地间,时而穿行云中,时而潜游水底,好不自在。

      飞久了,她有点孤单,想找个人说说话。

      终于在玉山之巅,她看见一个特别特别好看的男人在舞剑。

      “你是谁?”

      她跑过去搭讪,男人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手中的剑没停。

      “你叫什么名字?”好容易遇见个人,她不想放弃。

      男人不理她,她就去挡他的剑绕着他眼花缭乱地飞,男人不耐烦地蹙起眉,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君殊。”

      从此以后,她仍旧自由自在地遨游在天地间,时而在水底,时而在云间,却再没有飞出过玉山。

      她每天都去玉山之巅看君殊舞剑,君殊还是那么冷,比玉山还冷。

      说话也不理,她就自问自答,偶尔捣个乱。

      后来君殊烦了,变出很多小人陪她玩。她嫌小人不会飞,他又变出一些会飞的小人。

      “他们都长一样,不好玩。”玩久了,她有点不满足。

      他随手挽了一个剑花,长角的长鳞片的小动物下雨似的落在地上。

      它们有的会飞,有的会游,有的会跑,有的只会爬。

      谁跟谁长得都不一样。

      可把她高兴坏了。

      很快新的问题又来了。

      “小人吃小动物能活,小动物吃什么呢?”她又跑来烦他。

      他停下手里的剑,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轻一吹,暗褐色的大地瞬间生机盎然,参天大树拔地而起,百花齐放,绿草氤氲。

      她惊呆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能教教我吗?”

      大约怕她没完没了地烦他,君殊同意了,耐着性子教了她一日一夜。

      她都学会了。

      与君殊不同,她生于浊气郁结的北溟之渊,她变出来的小人和小动物长得很丑,性情暴躁,到处干坏事。她变出来的花花草草有毒,小人和小动物吃了痛苦死去。

      她慌了,一下飞出好远,回头再也看不见玉山,看不见君殊。

      她迷路了。

      不知飞了多久,地面有人开始攻击她,她飞得更高了,他们打不着。

      她恶作剧似的喷出一口黑雾,伤不到人却足够恐怖,果然把他们都吓跑了。

      没过多久,那些会飞的小人追上了她,把她打疼了,她就躲。

      那些小人她都认识,是君殊造出来陪她玩的。

      她下不去手。

      直到某日,他们把她驱赶到一个法阵里,那里到处都是灵火和熔岩,碰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天火阵可熔万物,不就是一把凶剑么,看老夫炼了它。”一个会飞的白胡子小人道。

      “炼了它!”

      “炼了它!”

      法阵外许多人高喊。

      她在法阵中左突右撞,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终于发起狠来。

      学着君殊舞剑的动作,她把自己舞成了一座剑山,天火阵在剑山面前支离破碎,花木枯萎,大地龟裂,鲜血流成一条美丽的河,水面上浮尸无数。

      她杀红了眼,舞着剑山漫无目的地游荡,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终于有一日撞上了玉山。

      玉山上好热闹啊,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会飞的不会飞的都来了,山脚下密密麻麻挤满了小动物。

      所有生灵都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她,她则在寻找君殊,怎么给挤没了?

      下一秒,玉山上剑意凛冽,她迎着剑意舞过去,霎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她毁了君殊的剑,也因力竭停下了舞蹈,咸鱼一样搁浅在某处焦土上。

      君殊这时候才出现,他朝她走过来,身后响起震天的哀嚎声和咒骂声。

      “此剑不灭,三界难安!”

      “灭杀凶剑,踏平溟渊!”

      “此剑当诛!”

      君殊站定,居高临下地看向她,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你要杀我吗?”她明知故问。

      话音未落,身体忽然剧痛,仿佛被人抽骨扒皮一般。

      她痛苦地蜷起身子,望着他淡漠的眼睛,心生绝望:“我怕疼,能不能快一点?”

      君殊动也不动,面无表情。

      就在她疼到说不出话的时候,四周刹那寂静,落针可闻。

      君殊仍是一动不动,目光沉凝地看着她。

      “凶剑……凶剑化形了!”

      不知谁嚷了一声,引来排山倒海般的惊呼,惊呼过后众人齐刷刷朝君殊跪下,玉山硬生生矮了一截。

      有人带头道:“请主神速裁!灭凶剑以安三界!”

      众人附和。

      这时君殊好像被惊醒了似的,朝她走近几步,声音冰冷地问:“能走吗?”

      走?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剑了,变成了一个女童,有手有脚。

      “你不杀我了吗?”身上还是疼,别说走了,说句话都疼得发颤。

      君殊走到她身边,弯腰竖着将她抱起来,就像大人抱小孩那样。

      玉山沸腾了。

      “凶剑涂炭三界,万万留不得啊!”

      “凶剑化形,凶性难消,请主神三思!”

      “请主神三思!”

      “请主神三思!”

      窝在君殊怀中,她才感觉自己累极了,也困极了,昏死过去之前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山呼海啸中缥缈道:“没有她,哪有什么三界。”

      他带她回到溟渊,养了好长时间,她才能下床走路。

      于是他舞剑,她在旁边捣乱。

      原以为从前的日子又回来了,直到有一日她发了狂。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醒来后她伏在君殊怀中,看见他雪白的避尘衣脏了,袖口还破了一处,他的头发有些乱,神情疲惫。

      “是我伤了你?”她问。

      君殊没回答,朝她笑了笑。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有点尴尬,有点僵硬,却格外好看。

      之后她又发了几次狂,间隔越来越短,威力越来越大。

      “杀了我吧。”一次发狂之后,她把君殊伤得很重。

      君殊却把她抱得更紧,贴着她的脸说着她听不懂的大道理,什么阴阳相生善恶互化,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中间有几句她听懂了,君殊说她是先天凶器,而且是穷凶极恶那种,化形之后有能力毁天灭地。

      “那怎么办?”她焦急地问。

      君殊淡淡一笑:“三界因你而生,因你而灭,有何不可?”

      是啊,有何不可呢?

      逻辑上说得通,可心里那点不舍是怎么回事,她迟疑地望着他:“三界没了,你还在吗?”

      君殊张嘴就是大道理,听得她云山雾罩半天找不到重点,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好像又要发狂了。

      “就说说你,行吗?”她咬咬牙打断他。

      君殊那八风不动的眉毛似乎挑了挑:“从来出来,向去处去,天地万物重归混沌不分你我。”

      “那不行!”她拧紧眉头。

      君殊似笑非笑:“为何?”

      “因为……”她急红了脸,声音却越来越低,“因为我想见到你,每时每刻都想,见不到你心慌,见到心更慌……我……我……”

      “好,我知道了。”君殊点头。

      她睁大眼睛看他:“你知道什么了?”

      她自己还没想清楚呢。

      脑袋被人按进怀中,离心脏很近,近到能清楚地听见对方擂鼓般的心跳,比自己还快。

      “知道你喜欢我。”君殊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带着笑意。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她“嗯”了一声,声音小小:“我想留在你身边,留在这里,可以吗?”

      自己的心跳更快了,对方也更快了,不过君殊的声音仍是四平八稳:“可以,我会把你放在心上。”

      然后她变成了一把迷你剑,货真价实地被他放在了心上。

      她被囚禁在他身体里,再没发狂,却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地遨游在天地间了。

      某天她没忍住叹了口气,对他说:“我想出去。”

      “不想在我心上了?”他问。

      她蔫巴巴的:“就想出去转转。”

      于是他把她从心尖上取出来,她看见了好多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的。

      “神与人打赌不公平!”有人抗议道。

      “对,不公平!”

      “我等死不瞑目!”

      这时祭台下方一个半蛇半人的男子站出来,恭敬道:“主神不如借助系统,既可封印神力服众,也方便追踪。”

      “好。”

      君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然后拉着她的手走进系统空间。

      “君殊——”林北北惊呼一声,从梦中醒来。

      睁开眼就对上了郁恕审视的目光:“躺我被窝儿里想野男人,林北北你够了。”

      盯着对方眼尾那颗极小的泪痣,林北北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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