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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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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红拂趴在桶沿,半眯着眼乜了梧桐一眼。
“何事?”梧桐坐在矮凳上,泰然自若。
“你看我一眼。”话中满是娇气。
红拂伸手牵起他衣袖一角,故技重施。
梧桐果真如红拂所愿,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眼神露骨而幽深。活像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盯得红拂周身的气势也怂了下来。
那赤裸裸打量的目光叫红拂难得有了女儿家的羞涩,不待梧桐多看上几眼,她却自己先捂着胸口沉进水里。
看着红拂在水面花瓣下的小嘴又吐出一连串的气泡,梧桐挽起袖子摸了摸她的头。
真像只受气的兔子,梧桐心想至此,唇角也漾了笑意。
红拂在出浴时磨蹭了好半天,直到把梧桐完全赶出屋子才肯从凉水里爬出来。浴桶里放了活血化瘀的药草,红拂穿衣还得小心避开伤口,以防再创。
“这呆子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半点也不害臊……”红拂又嘀嘀咕咕好一会儿才和衣上床。
梧桐靠坐在门外,回忆着指尖的柔软,好像突然解放了天性,肆无忌惮地表现着自己对屋中人的渴望。
指尖轻抿,很润。
绕指香犹在,如佳人入怀。
许是沐浴受了冷风,红拂半夜里发起热来。昏昏沉沉中呓语不断,声微言轻,如蚕啮新桑,隔着一扇房门还能搔动入定的梧桐。
“别……别打我……”
红拂的声音带着哭腔,本就瘦小的身躯在被下缩成一团,犹如一只作茧的蚕,以柔软紧护着更为柔软的内里。
红拂睡时喜爱开窗,这时窗户还支开着,月光泻了满室。
梧桐闯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番光景:镀了层银辉的红拂没了锐利如刀锋的美艳,只有柔和的眼尾眉梢,像极了寻常路上所见的被疼爱得甚好的闺中小姐。
“我……我不敢跑了……求求您……”
红拂的梦话多是讨饶和恐惧,无需多想便能猜到她曾经历过何种非人折磨。
毕竟,她是青犴卫,命若浮沉的亡命人。
梧桐垂眸,不想让月光探知自己的心绪。
“呜呜呜……”红拂埋在被中竟哭了出来,可怜兮兮叫人心疼。
梧桐叹了口气,开始宽衣解发。
红拂迷糊中只觉得身侧的软榻一沉,自己好像便被裹进一团火里。
“痛……”红拂不知梦到了什么,瑟缩得厉害。
梧桐以额抵额,怀中小人儿烫得可怕,想来受凉害了热病。退开半息之距,梧桐在滚烫的额头落下一吻,似清风抚花露。
“别怕,我在呢。”
大概连梧桐都未曾想过,这样乱了礼法的孟浪之语会从自己口中说出。
梦中似是寻到了依靠,梦外的红拂也安定下来,贴着梧桐较之冰凉的肩颈以求宽慰。
可越是接触这冰凉,红拂想索取的便越多。昏睡中扒开二人身上最后的隔阂,贴上大片的冰凉,舒解地发出轻哼。
此刻的红拂仿佛一只餍足的小猫,囚于梧桐的臂弯还察觉不到任何的危险,蹭得梧桐满眼欢喜。
一吻,初浅尝辄止,而后风急雨骤,直到牵起千丝万缕才算终止。
漫漫长夜里,有人哑着嗓子轻唤了声“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