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拆迁史》择离

71、番外：死神吓人犯不犯法？

　　这一日，凡间正值寒冬。

　　浮沉之境倒是没有四季之分，终年阴冷。

　　当然，除了沉花殿。

　　毕竟，沉花殿还有生灵，能感受到冷暖，而其余地方，都是死灵，感受不到冷暖。

　　即使感受得到，那也没差别！

　　死神可不会为了他们到处搜寻能自行发热的火玉，更别说把火玉铺满整间房。

　　沉花殿二楼，都是暖融融的，毕竟，几乎三界的火玉都在这儿了。

　　霜纪从睡梦中醒来之时，浮影并未离开，反而在霜纪一睁眼之时，就翻身亲了上去。

　　房间的夜明珠便从远处开始，次第亮了起来。

　　黑夜就此被一点点打散。

　　“跟我去一趟凡间，有好戏可看！”

　　头顶的夜明珠也亮了，看着霜纪慢慢适应了亮光，浮影才把头微微抬起，用唇在他鼻尖点了点。

　　霜纪眼睛本就水汪汪的，此刻刚醒，眼里的泪光更是直接溢出了眼角。

　　浮影习惯性吻了上去，惹得霜纪在他身下笑得一阵战栗。

　　“都说泪又苦又咸，可你的却总是甜的，神尊真是哪哪儿都不一般！”

　　“哪日也让我尝尝你的？”

　　霜纪笑过一阵，却又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神尊这是为难我。和神尊在一起，我哪儿来的泪？”

　　浮影笑得一双眼成了两弯月。

　　“喜极而泣，听过没有？”

　　霜纪笑着顶了浮影一下，浮影佯装受伤，捂着腿嚎叫着躲到了一旁。

　　“神尊谋杀亲夫，有没有人管管……”

　　霜纪见浮影装得认真，便一脸心疼地凑了过去。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需要叫大夫吗？”

　　浮影听到这里，又是一个翻身，把霜纪压到了身下。

　　“药已经在这儿了，哪还需要大夫。”

　　又亲了霜纪一会儿，直到霜纪呼吸困难，浮影才放开了他，用唇珠点了点他的唇珠。

　　“什么好戏？”

　　霜纪这会儿终于彻底醒了，便问了一句。

　　“跟我走就好！”

　　“看戏也不必穿成这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演……等等，不会真是你演给我看吧？”

　　霜纪一脸疑惑。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一日，浮影带着霜纪去了已经很熟悉的人间书屋坐了一下午，又去换了无数个小二的人间酒楼吃了晚饭。

　　霜纪还是不知道好戏是什么。

　　“好戏在哪里？”

　　“第九十九遍！”

　　“有这么多吗？”

　　“我说有就有！”

　　入了夜，浮影带着霜纪去了郊区一户人家。

　　“好戏在这里？”

　　眼前的人家，除了院子大一些以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等着看就是了！”

　　浮影信心满满地说道。

　　于是，两人隐了身坐到了院子里的秋千上。

　　“老爷！夫人！闹……闹鬼啦！”

　　一个路过院子的小婢女，看到院子里的秋千在自己动，惊得连滚带爬朝屋内跑去，边跑边尖叫。

　　“不像话……大晚上的……鬼喊什么……咳……”

　　一声中气并不足的老年男子声音传了出来，隐隐还有咳嗽声。

　　“老爷，真的！闹鬼了！院子里，就在院子里！”

　　小婢女进了屋内，说话终于正常了些。

　　浮影和霜纪环视了院子一圈，浮影甚至还飞起来环视了方圆两公里之地。

　　看完之后，两人心里都在嘀咕，哪里来的鬼？

　　还有鬼能逃过死神的眼睛吗？！

　　真是笑话！！！

　　于是，两人便回到秋千上，继续牵着手优哉游哉地荡秋千。

　　屋内，步履蹒跚、须发皆白的男子戳开了纸糊的窗户，向外看去，就一眼，便向后倒下了。

　　后脑勺着地，直接死了。

　　一旁同样步履蹒跚、须发皆白的女子，看了一眼断气的男子，也断气了。

　　只剩小婢女在屋内又哭又叫，又哭又叫……

　　真是人间惨剧……

　　两只鬼颤颤巍巍地飘了出来，今日特意换了身灰色粗布麻衣的浮影，立马笑着上前。

　　“鹿将军！鹿夫人！”

　　浮影笑着开口了。

　　“你是？”

　　两人面露难色，“你是来抓我们走的？”

　　浮影面色有些难看，“鹿夫人不记得我了？”

　　鹿夫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浮影几遍，最后，摇了摇头。

　　浮影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霜纪已经在秋千上笑得快晕厥了……

　　“你再看看我，好好看看我，真的不记得了？”

　　浮影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妄图引起老夫人的注意。

　　老夫人看了又看，随后，只能求助一般看着他的丈夫。

　　他的丈夫也是一脸不解，只能对着她摇头。

　　浮影一看两人的神情，就知道今天的戏演砸了……

　　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深深吸了口气……

　　“跟我走吧！我确实是来抓你们的……”

　　浮影已经放弃了……

　　霜纪看两人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便想着隔几步再跟上去。免得自己笑得太大声，影响死神的发挥……

　　结果，浮影拼命朝自己招手，一副要自己立马跟上的样子。霜纪不得已，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尽量控制自己的笑声跟了上去。

　　把这两人带到交界处之时，负责带路的鬼使看到浮影和霜纪亲自去接这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惊得连行礼都忘了。

　　“陛……陛……陛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你家……你家陛下……今日心情好……带我去看戏……路上正好……正好……捡了两只鬼……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鬼使结结巴巴是吓的，霜纪结结巴巴是笑的……

　　浮影黑着脸拉走了霜纪，只留了一句话给鬼使。

　　问问他们，想不想再死一次！

　　鬼使想了又想，才想明白，应是陛下捡鬼的时候，忘记和他们说浮沉之境关于“灰飞烟灭”的规则了……

　　“大人……你能再说一次吗？我们方才还是没有听清楚……”

　　老将军又朝鬼使鞠了一躬。

　　鬼使觉得自己遇到了挑战！

　　他的鬼生中，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

　　规则说了三遍，鬼还是没明白……

　　倒不是他不想说清楚，可霜纪的笑声实在是太大，导致一段话，被他说得断断续续，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

　　明明沉花宫离交界处也不算很近，怎么这么久还听得见……

　　鬼使心里很是郁闷……

　　神尊肯定是故意的！

　　可鬼使也没法……

　　连死神陛下都没法，何况他一个小小的鬼使！

　　这一日，略显沉闷的浮沉之境突然热闹了起来。

　　清清朗朗的笑声，一阵又一阵传遍了整个浮沉之境，时不时还夹杂几句含义不明的话。

　　“她都不记得了……”

　　“她竟然都不记得了……”

　　“你的仇，白记了……”

　　“他们还毫不犹豫选择了灰飞烟灭……”

　　“你一点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场好戏！！！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正当众鬼都快习惯魔性笑声之时，笑声戛然而止。

　　万鬼宫的鬼们，终于停止了颤抖……

　　一号殿里，众鬼闲聊。

　　“是……是谁？”

　　“这功力，不是陛下，便是神尊！”

　　“什么事笑成这样？他们以前这样吗？”

　　“也没见过他们几面，不了解……”

　　“我跟的时间久了，可我觉得两位都不是这样的……”

　　吴能端着一盘瓜子进了屋，近日洗怨池旁刚培育出来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但是，有一个好处，鬼能吃。

　　“各位！别妄自揣测圣意！”

　　吴能把乌漆墨黑的瓜子往桌上一摆，便翘着二郎腿说道。

　　“宫主，那依您看，这怎么回事？”

　　吴能近日来负责管理万鬼宫日常，于是，便被封了个“宫主”。

　　“笑声明显是神尊的，你们连这都听不出来吗？”

　　吴能把瓜子壳“呸”地吐到了地上，这才抬眼说道。

　　“我们也没怎么见过神尊……唯一一次还是神尊刚回来的时候，我跪得老远了，根本没看清……只记得远远看去，身姿挺拔，气质出众！”

　　其中一个小鬼一脸向往，吴能一看，重重点了点他的额头。

　　“我做错什么了？”

　　小鬼捂着额头，森白的脸上，努力摆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可看在别人眼里，没有无辜，只有阴森可怖……

　　“是不是想看清楚一点？是不是特别想往神尊跟前凑？”

　　吴能同样森白的脸，笑嘻嘻地问道。

　　小鬼兴奋地点了点头，“是是是！对对对！”

　　吴能这次直接狠狠敲了敲小鬼。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仰慕神尊有错吗？三界谁不仰慕神尊呢？”

　　小鬼再次努力摆出无辜又委屈的表情，当然，别人眼里，依旧是阴森可怖……

　　“你这话要是让陛下听见，你就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吴能又吐了一口瓜子壳！

　　“陛下这么好？那我一会儿就去找神尊、找陛下！”

　　小鬼没听出吴能的言外之意，吴能一脸难色地看向了小鬼。

　　“我记得你是后来的啊！你到底是怎么出的洗怨池？！”

　　吴能一直以来都负责鬼界户籍，对后来的鬼，印象颇深。

　　毕竟，能从洗怨池出来的，万中无一！

　　“我……我运气比较好，刚进去，就出来了！”

　　小鬼说到这里，还有些害羞。

　　吴能瓜子壳吐得“啪啪”的。

　　“去吧！我不阻止你！只是，请大家站起来欢送一下一万六千八百八十九号！毕竟，相识一场……”

　　众鬼不明所以，却在听了宫主的话之后，都站了起来，“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小鬼还真的打算出门，看得吴能脸抽了抽，一把把小鬼扯了回来。

　　小鬼有些委屈，“为何拉我？”

　　想了想又自顾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宫主是不想我打搅神尊的兴致，希望我明日再去，是不是？”

　　吴能：……

　　最终，小鬼还是没去成。

　　因为，吴能给小鬼讲了讲当年的故事。

　　当年的神尊，还不是神尊。

　　当年的死神，还不是死神。

　　只是，当年的醋坛，今日依旧酸……

　　小鬼为了感谢吴能的救命之恩，给吴能剥了三年的鬼瓜子……

　　那一夜，沉花殿二楼的大床上，摇曳的红帐基本就没停下摇摆。

　　那一夜，神尊头一次在床上哭了出来，哭得凶了，死神也掉了不少泪。

　　是了，死神的眼泪，也是甜的。

　　当月底，天界风神府，风神正拿着浮沉之境送来的当月入境名单核对风神府出死亡名单，看运势簿是否正常。

　　“这怎么又有人不按我写的死法死了？！”

　　“说好的病死，怎么变成被吓死？！”

　　“还有这个老头，说好下个月才死的，怎么提前死了？！”

　　“这俩还是一家人！！！”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当风神府把下月死亡名单送来时，还附了本月“死亡失误名单”。

　　浮影看了看名单，啧啧有声，“这风神，太不靠谱了，竟然又有人乱死了！”

　　“我已经习惯了，这次又是怎地？”

　　霜纪之前成功在浮沉之境培育出了瓜子，深受鬼界众鬼好评，于是，他正在尝试培育新品——红莓。

　　他边朝从凡间挖来的红莓枝施灵力，边回头和浮影闲聊。

　　“说是那鹿将军本来是下个月才死的，结果提前吓死了！”

　　“还有那鹿夫人，本来应该是病死，却被吓死了！”

　　浮影说完之后，走到了霜纪身旁蹲了下来。

　　“说起来，那日小婢女说闹鬼了，哪只鬼在那边乱跑，查出来了没？”

　　霜纪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向了浮影。

　　“我仔细查了一遍，那一日，方圆三里地，都没有鬼出现过。鬼使那日捉鬼也没从那边经过……”

　　“那奇了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