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拆迁史》择离

40、两相逢

　　“对了，为何次日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你就走了？我原本还打算感谢你一番。”

　　霜纪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他当日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找了几日都不见人，甚至连竹楼都不见了。

　　“那日是我的成人礼，所以，直接被‘降临’拖回去了。”

　　浮影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我当时还一度以为，那个女子因我吹了她的花就消失了，觉得我始乱终弃，便一直躲着不让我找到……”

　　说到这里，霜纪忍不住笑了起来。

　　“换个人，可能真会这么觉得。而我当时只觉得，这个教书先生虽然儒雅，可很难沟通。”

　　“所以，也就是说，那一夜，就我一个人想了这么多年，而你，只觉得遇到了一个脑子有些问题的教书先生？”浮影哭笑不得地问道。

　　霜纪见状点了点头，“大致就是这样了……对了，竹楼怎么回事？我不是找了你几日嘛，后来竟连竹楼都消失了。灵力化的？”

　　霜纪觉得还是不要继续纠结了，不然浮影可能会想不通。

　　“是灵力化的，我走了，不久后可不得失效了。”

　　浮影也笑着说道，也不知是笑终于找到了人，还是笑当时的错误。

　　两人都笑了一会儿，浮影又抱住了霜纪。

　　“幸好一直是你，不然，我可能会对那个女子始终怀着愧疚。”

　　霜纪闻言，笑着拍了拍浮影的背。

　　随后，两人便下了山，在凡间玩了几日。

　　这一日，浮影终于带着霜纪到了自己之前置办的小院子，就是那栋院前有荷花池的院子，浮影当时还在这里看了一场雪。

　　“这是你置办的？”

　　霜纪上上下下看了一圈之后，很吃惊地问道，他没想到浮影竟然认认真真在凡间生活过。

　　浮影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当时为了找你……好吧……当时不知道在找你。总之，当时为了找人，我还是很认真地在凡间呆了六十来年，只是时不时回一趟天界。”

　　“对不起……这其实……”

　　霜纪听到这里，又有些内疚，却被浮影打断了，“不说这个，你也没有对不起我。对了，我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好啊！我觉得这个小院子很不错，那我们去买一些日常用品吧。”

　　霜纪觉得只要他开心就好。

　　于是，两人并肩上了集市，买了不少用品。

　　“为什么要买床？里面没有吗？”

　　霜纪奇怪地看着正兴致勃勃地和店家讨论到底多大的床比较好睡的浮影问道。

　　浮影想了想说道：“你想想我们多久没来凡间了？”

　　随后，霜纪便懂了，对于凡间那确实又是好些年了。

　　于是，当浮影付了一张床的银子时，霜纪笑着问道：“就一张床，我睡哪里？”

　　浮影瞪了霜纪一眼，似乎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还想睡哪里？！”

　　听了这话，霜纪便默默低下了头，嘴角却一直忍不住往上勾。

　　“还差什么吗？

　　”霜纪看浮影很有生活气息的样子，笑着问道，他其实没想到浮影小小年纪，却这么细致，可后来一想，现在的浮影，不能以他本身的年纪来看，他毕竟在凡间实实在在生活了几十年。

　　“买点菜吧。”浮影想了想说道。

　　“菜？你……你会做饭？”

　　霜纪这回不对浮影刮目相看都不行了。

　　“会啊！我为了找你，在凡间独自生活了几十年。”

　　浮影闻言带笑不笑地看了霜纪一眼，霜纪听了这话，果真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哈哈！霜纪，你现在是不是特听不得这事？好了好了，我以后不说了。”

　　说着便拉了拉霜纪的手，霜纪这才抬起了头。

　　“那就去买菜吧，我给你打下手！我家小七厉害了，还会做饭了，我一定得尝尝你的手艺！”

　　于是，两人不仅买了菜，还买了厨具和餐具才回了小院子。

　　霜纪到房前站了站，突然觉得差了些什么，于是便对浮影说道：“你先进去，我待会再进来。”

　　浮影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还是依言进去了。

　　大约一刻之后，正在屋里打水洗餐具的浮影，就被霜纪叫了出来，“看”！

　　霜纪指着刚挂上去的木匾对浮影说道。

　　“浮霜居，浮霜居！嗯，我喜欢！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浮影笑得十分开心，“大佬有心了，小七感激不尽！”

　　“不敢不敢！小七置办了所有，我不也得表现表现，不然，万一被赶出去单独住怎么办？”霜纪笑着调笑道，“走吧，我们进去吧，一会儿床之类的大件也该送来了。”

　　当日，浮影还真有模有样地做了一顿饭，当四菜一汤端上桌的时候，霜纪忍不住拍了拍手，“厉害！厉害！我捡到宝了！”

　　浮影被这样夸奖，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有些腼腆地笑着把筷子递给了霜纪。

　　“快尝尝，我以前只是做了自己吃，还没有别人吃过。”

　　说着便夹了一块牛肉送到了霜纪碗里，霜纪笑着夹了起来认真咀嚼，咽下去之后再次拍了拍手。

　　“小七！厉害！好吃！”

　　浮影听了这话，很是开心，便一筷又一筷地夹到了霜纪碗里，霜纪见碗里立马堆得像小山一样，无奈地笑着对浮影说道：“小七，你喂猪吗？”

　　浮影闻言笑了起来，“不是喜欢吃吗？难道是骗我的？”

　　“行行行！我会吃完的！不过，是真的喜欢吃，不是骗你。”

　　霜纪笑着继续肯定道。

　　于是，不久之后，当床送到时，来人便见到两个长得神仙似的哥哥，一起站在洗碗池前调笑着洗碗，惊得来人差点被床砸到了脚，心里纷纷感叹，原来长这么好看的哥哥也得自己洗碗吗？

　　甚至还有人不合时宜地想，雇我洗碗吧，只要能整日看到两个神仙般的哥哥就好，酬劳随意给点就行。

　　入了夜，两人一起铺好了床铺，挂好了床帐，便一起坐在了床边。窗还开着，屋里点着红烛，烛光摇曳下，两人的面孔也随之有着细微的变化。

　　霜纪满脸笑意地看着浮影，在烛光的映照下，那双本就水盈盈的眼此刻更是明亮。

　　浮影看了一会儿，便笑开了，“怎么了？”

　　霜纪见浮影笑得开心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浮影随即笑得更开心了，两个小酒窝完全显露出来，眼里也满是笑意，霜纪看着就觉得，还是那个小甜心。

　　随后，霜纪直接扑了过去，把浮影扑到了床上，便直接亲了上去。

　　浮影原本有些吃惊，可依旧笑着环上了扑过来的人影，热切回应着他的吻。

　　吻着吻着，床帐的绳子便被浮影的脚蹬了一下，于是，绳子的结松了，片刻之后便彻底滑了开来。床帐没有了绳子的束缚便哗啦啦掉了下来，覆在了床上，也覆在了两人的脚边。

　　覆住两人脚的床帐片刻之后便被浮影掀了开来，随后，四只鞋子陆续掉到了地上，肤色本就极白的脚踝在红色床帐的映衬下越发白皙。

　　也许是天有些凉了，不一会儿，其中一双脚便左右互相蹭了蹭，另外一双脚的主人似乎是知道了他冷，便把他往里挪了挪，自己那双脚也缩进了床帐里，只留下不算平整的丝绸床帐在烛光下闪着微光。

　　秋日的夜里，蝉鸣早已不闻，杜鹃也还未到啼叫的时刻。

　　窗外便只剩下秋风的呼呼声，时不时还能听见秋叶落地的声音，或者蜻蜓点水声。

　　可屋里的两人显然听不到这些，他们的耳里只听得到自己和彼此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逐渐加重的呼吸声，衣料床单的摩擦声，以及耳鬓厮磨声。

　　不一会儿之后，屋里便传来了一阵混杂的味道，若是仔细分辨，便能闻到一股极度清冷的、冰封一般的奇怪香味，以及一阵温暖至极的、阳光般的香味。

　　这不是花香或者食物的香味，甚至无法准确形容它们是什么的味道，可在你闻到之后，你却能感知它们的极冷与极暖。

　　似乎两者极度矛盾，可又无端地觉得他们极度和谐，甚至觉得，这两种味道就不该单独出现。

　　任何一方单独出现，可能都会令人不适，可一起出现则令人极度沉浸……

　　这种混杂的香味，不断从床帐间传出，不断加重，不断混合，一阵又一阵的扩散，直到占满了整个房屋的空间。

　　可床帐里的味道没有停下的趋势，依旧源源不断散发出来，就像烛光下摇曳的床帐，也从未停止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响起了断断续续的鸡鸣声。

　　红烛滴完了最后一滴红泪，屋里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那两股奇怪的香味才渐渐停了下来，床帐也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入房间时，浮影便醒了。

　　此刻，他怀里的霜纪还在熟睡，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了羽翼般的阴影，嘴唇还有些红，呼吸间依稀还有那丝让自己欲罢不能的冰封般的味道。

　　浮影以为霜纪的味道也就是大雪后的感觉，可直到昨晚，他才知道，那味道其实更极致，冰封般的味道更准确一些。

　　想到这里，浮影便笑了——一脸痴笑，且还笑得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