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拆迁史》择离

10、尘埃定

　　霜纪刚走，逐光手便覆上了浮影的额头，不过片刻，浮影便醒了。醒来的浮影看了看逐光，又看了看周围，明白是在逐光殿里，“哥？”
　　“他已经走了。”逐光看他询问的神情便主动答了。
　　“他敲晕我两次，就这样走了？连道歉都没有吗？”浮影不知为何，醒来没有看到霜纪，还是有些生气。
　　“说起来，怎么回事？”逐光拉起了浮影背后的衣服，浮影背后狰狞的伤口便露了出来，虽然因为天界灵气充沛，伤口已经在缓慢的愈合，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感染十分严重。
　　浮影也不说话，举了手便开始自我疗伤：“本就不是多大事，一点外伤，没几天就可以好的了，大惊小怪。”
　　逐光叹了口气，把浮影的手拿了下来，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你还伤着，我帮你吧。虽然都是外伤，可是看着时间不短了。天上一日，凡间一年，这不错。可哪怕不能用灵力，你也不该伤成这样。在凡间这几月，到底经历了什么？”
　　逐光有些心疼地问道，却见浮影低下了头，并不说话。
　　逐光看着一向乖巧的弟弟，竟有些讶异，“不能说吗？”
　　浮影还是默不作声。
　　“到底是长大了，有什么都不愿意和哥哥说了吗？”逐光闲着那只手摸了摸浮影的头。
　　“我成年了。”浮影有些挣扎地说道。
　　看到浮影这副样子，逐光轻声叹了口气，“这一日，你变了很多……”说着，无不可惜。
　　“对哥哥来说，只有一日，对我来说可不是。”浮影见逐光的神态，有些想安慰他，可话出口，却不是这么回事。
　　“对了，霜纪提起，你不愿意回天界，是怎么回事？”逐光想到了这，斟酌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他连这也说了？他还说了什么？”浮影听了有些着急，谁知道霜纪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就说了你不愿意回来，所以敲晕了你。他还该说什么吗？”逐光疑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浮影欲言又止。
　　“对了，我本想让他留下来等你醒……没事，想见他，等你伤好了，大可以去妖界找他。”逐光看着浮影欲言又止，安抚道。
　　“谁想见他了……”浮影撇了撇嘴说道，一副嫌弃的样子。
　　“不想见吗？那正好，他回去领罚了，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逐光耸了耸肩说道。
　　“领罚？怎么回事？就因为他救了我？我们两界关系不是挺好地吗？妖界至于吗？”浮影听了这话，老不乐意了，仿佛罚的是他自己。
　　“你不是不喜欢他，不想见他吗？”逐光笑意盈盈地说道。
　　“谁不喜欢他了？”浮影听了这话更不高兴了，“那就是喜欢他了？”逐光笑得更加灿烂了，“谁说我喜欢他了……”
　　浮影觉得怎么说似乎都会被笑，便闭了嘴，“喜欢他正常啊！哥哥也喜欢他，我看他也挺喜欢你的，你们年纪相仿，应该能成为好朋友的。况且，他还救了你，改天登门道谢是应该的。”
　　逐光看着有些恼了的浮影收回了调笑才说道。
　　“对了，霜纪成人礼也快了，到时候记得带礼物。”逐光说着便放下了疗伤的手，“我看你伤再修养几日就好了，最近几日，就先好好在天界呆着吧。”
　　浮影闻言眼珠转了转：“哥，我可以回自己的寝殿吗？”
　　逐光听了这话笑着揉了揉浮影的头，“在哥哥这里不好吗？哥哥还可以照顾你。”
　　浮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里不好，只是，我长大了，不想再赖在哥哥床上了。”
　　“真是可惜了，昔日那个抱着哥哥腿撒娇的小王子怕是再也见不到喽！”逐光无不可惜地摇了摇头。
　　这边，浮影便回了自己的殿修养。而妖界那边，霜纪也已经跪在了花妖王的面前。
　　“父王，儿臣违规出界，特意来领罚。”霜纪端正地跪在王宫的大殿前，周围都是妖界众臣，大殿上端坐着的便是花妖王。
　　花妖王见底下跪得端端正正的霜纪，微微叹了口气，“先起来吧！”
　　“父王？”霜纪有些奇怪，向来赏罚分明的父王竟然让自己先起来，而不是让自己立即去领罚。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要出界？”花妖王示意霜纪把原因说出来。
　　“父王，不管处于什么原因，我未成年便出界，便是违规了。请父王责罚。”霜纪不愿意说原因，毕竟，场合不太合适。
　　花妖王看霜纪一心领罚，又当着众人的面，被罚的理由又十分正当，便不好再说什么。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未成年出界一日，按照刑法，需禁足两月，以及废一年灵力，这两月，你便就在自己殿里思过吧。”
　　“儿臣领罚，这便回殿思过。”霜纪领了罚便退出了大殿。
　　妖界针对违规出界的惩罚不算残酷，只是，既然喜欢出界，那便禁足，不大不小的一个惩罚，再加上常规的一日废一年灵力，算来也不算伤筋动骨。
　　当然了，如果被探知在凡间用灵力伤人，惩罚就重了，根据伤人轻重，轻则废几十上百年的灵力，重则灰飞烟灭，这是后话。
　　霜纪领了罚，自己的殿也被上了结界，没有妖王开启结界，霜纪便会被困在结界里。
　　霜纪一脸淡然地坐在红宝石般的沉花石上闭眼修炼，丝毫没有被罚的样子，此刻殿里没有外人，竹沥也坐在一旁，却没有修炼，而是来来回回打量霜纪。
　　霜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有话就说。”霜纪说这话时眼睛依旧闭着。
　　竹沥等的就是这句话，“确定是蛇妖搞的鬼。”
　　“我知道。”霜纪淡淡地回答。
　　“深层原因有些复杂。”竹沥想了想才说道。
　　“我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霜纪还是没有开口。
　　“小王子怎么样了？”竹沥有些担心的问道，尽管看霜纪安然无恙的回来，知道浮影应该也没事，只是，还是想确定一下，毕竟是妖界对不起人在先——浮影真的很无辜。
　　听了竹沥的询问，霜纪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才睁开那双无论何时都水光潋滟的眼，“他……受了很重的伤……不过回了天界，有人照顾他。”说完，目光微微闪了闪。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竹沥忧心地问道。
　　“应该不知道……我没说……他估计到现在都以为我救了他……”霜纪地眉头皱得更紧了。
　　“哎……要是我，我也说不出口……”竹沥也理解霜纪的做法。
　　霜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双眼突然亮了亮，“我这两月不能出门，你去帮我收集一些沉花石。”
　　“做什么？”竹沥有些不明所以。
　　“你别管，就去收集，越红的越好。”霜纪没说原因，语气里却掩不住的兴奋。
　　霜纪继续打坐修炼，竹沥便依言去收集沉花石。
　　后来整整一月，霜纪都没出过自己的寝殿。花妖王还有些担心，便招了竹沥问话。
　　“你家殿下一步都没出来过，恼吗？”花妖王有些疑惑地问竹沥。
　　竹沥摇了摇头，“难得的平静……确实很奇怪！”他知道妖王的意思。
　　“这孩子，也不是第一次出界，知道他有分寸，不会在凡间胡来，以往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这次，非得在众人面前认罪，也不知为了什么……”花妖王对霜纪那天执意当众领罚还有些不解。
　　“这个……”竹沥隐隐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不好说。
　　“你应该知道的吧？怎么连我也不能说吗？”花妖王自是知道两人名为主仆，实则弟兄，该是知道。
　　“大王，当然不是，只是……您要不还是自己问殿下吧。”竹沥又不能撒谎，便只能这么说了。
　　“行吧！也不为难你了。他最近都在殿里做什么？还是修炼？”花妖王再次问道。
　　“殿下嘛，您又不是不知道，一心修炼，也没太多其他兴趣。”竹沥笑着回答道。
　　“也是，这孩子爱好太单一。”花妖王想到这里也笑了起来，“我明日去看看他。”
　　“殿下应该会很高兴的。”竹沥也笑着回答道。
　　回了霜纪身边，竹沥看了闭着眼的霜纪说道：“大王说明日来看你。”
　　霜纪竟然难得的没有回话，竹沥觉得有些奇怪，殿下还是很有礼的。随后，他便伸出了手，打算探探霜纪的鼻息，在看到那双骤然睁开的眼睛时，竹沥也觉得自己怕是着魔了才会想去谈他的鼻息。
　　“干嘛？”霜纪声音里有些疲惫，双眼红得厉害，竹沥看得更奇怪了，“殿下没休息好？”霜纪没说话，又闭上了眼。
　　接下来的一个月，竹沥白日都守在霜纪身旁，可他眼里的疲惫却越来越盛，看得竹沥有些心疼，可霜纪一直也没说。
　　于是，禁足的这两月，霜纪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了。只是，浮影那边情况就不同了。
　　浮影当日出了逐光的殿，立马回自己寝殿拿了些珠宝首饰便再次去了凡间。
　　之前没经验，这次倒是好了很多。他一下凡，便在交界处附近买了一个宅子，一副要常住的样子。
　　买了宅子之后，又买了些床铺桌椅之类的，当然，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之物也不能少。当浮影打点好这些之后，着实高兴了些时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这一日，他已经离了天界六个时辰，也意味着已经在凡间呆了半年，可还是一无所获。
　　浮影有些难受，也有些庆幸。难受于人一直没有找到，庆幸于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天界的事务还暂时不用他这个刚成年的小王子承担。
　　之后，浮影又回了天界一趟，倒也没花多长时间，只是，既然回去，自然得在哥哥姐姐们或者父王母后面前露个脸，或者一起用膳。这样一来回，凡间两个月又过去了。
　　这一日，凡间下了雪。
　　浮影清晨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堆了膝盖那么深。院前有个小池塘，夏季的时候，里面长满了莲花，一片绿意中有些白色也很是养眼。
　　可此刻，池塘里的莲花早凋了，只有三三两两枯茎树立其间，倒是一片荒凉之景。
　　浮影作为神仙，本不应该感受到冷，可此刻，毕竟在凡间住的日子久了些，似乎还是能感受到风中的寒意。他紧了紧脖子上的狐裘，往池塘走去。
　　到了池塘边，他蹲了下去，摸了摸池里厚厚的冰，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这大雪后的味道，像极了那人的手帕味。
　　其实，在凡间的这些时日，他时不时会想起那个人，他笑的样子，睡觉的样子，吃鱼的样子，以及揉自己头发的样子。
　　他有想过去看他，只是，他觉得不该是这个时候。然而，今日的大雪，那股冰冷清新的味道让他犹豫了，既然一直找不到人，先去看看他又何妨。
　　浮影从未去过妖界，加之，他也不想大张旗鼓地出现，便在进入妖界之后，变身成了一个小妖——就是他进入妖界见到的第一个小妖的样子。
　　“咦，你在这里呢？蛇妖找你好久了。”然而，可能是变身目标选择出了问题，走到一半的浮影被一旁冲出的小妖抓着就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