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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三人聚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沉默半响。

      妘千里越打听,心头越生疑窦,这种事情,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这么熟悉?

      但搜肠刮肚,大燕王朝虽朝堂政变频繁,各番势力互相攻讦,但天下大体风调雨顺,远未到民不聊生的程度,她确实没听过哪支势力造反。

      魏轻岳率先表演起退堂鼓艺术:“掌门要造反,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山门弟子啊,这么大的事情,我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弱女子,可什么都做不了。”

      妘千里闻言,神色古怪地看向她的手。

      魏轻岳低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见自己手中那把剑,上面凝结着暗红血迹,红得刺眼。魏轻岳脸上一红:“呃……这是见你被围攻,不得已为之,我也不想的。”

      妘千里提醒她:“那位皇室血脉,很可能是你朝思夜想的云公子。”

      魏轻岳怅然:“不重要,我已削发为尼,美色过眼云烟。我发现,人这一辈子,最宝贵的是生命。对对对,生命最可贵。”她自我安慰,转眼嘤嘤嘤,“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件事?我只是个没用的差等生,剑招三招忘两招。”

      奚昭理通其中关键,脸色涨红,浑身战栗,手中的剑在地上乱划一气,“东陵长天这个混蛋!我早就看他不安好心,当上掌门后终日待在断空谷上,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想他竟如此吃里扒外,不忠不义!他此举会让生灵涂炭,多少人家破人亡,天下共诛之!共诛之!”

      妘千里看她反应,就知道她必然要上山。

      奚昭生在平州节度使奚家,世代镇守在平州。

      平州作为抵抗蛮夷柔然的第一座屏障,州内武将兵卒不知多少葬送柔然之手,两方结下血海深仇。奚昭听说东陵长天要向柔然投诚,恨不得抢先一剑把他穿个透心凉。

      妘千里回想东陵长天所作所为,脑子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说:“轻岳,我第一次和你说落下蜡烛时,掌门在吗?”

      “什么?”

      魏轻岳听到第二遍,想到了掌门的话,她心神俱震,话语凌乱,“是了……他,他当时怎么会,怎么会说?”

      魏轻岳惊呼道:“他怎么知道!?”

      “他说,‘那只蜡烛,原来是你放的’”妘千里一字一字说,“亲眼见到的人,才会这么说。如果他没见到蜡烛,只会问‘你怎么会放蜡烛,你怎么会忘掉蜡烛,你确定你放了蜡烛’。而他仿佛……真的见到过桌上那根蜡烛。”

      妘千里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她浑身的战意都燃烧起来,胸肺一片滚烫。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到不可思议,“那场火,既与东陵长天有关,断空谷,我定然要闯上一闯。”

      *

      乌云袭来,天上明月被遮蔽,只留几颗忽明忽暗的星子,在天上闪烁。

      幽微的星光,落在灯火通明的断空谷上。

      断空谷位于玄天山山巅,坐落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中,大自然鬼斧神工,山峰里形成一个正的碗,形如谷。

      自从东陵长天接过掌门之位,断空谷便成为玄天门弟子禁地,妘千里再没有光明正大的登上过。

      但在那之前,妘千里对断空谷并不陌生,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比她更熟悉这座山中谷。

      她刚穿越过来,脑海中便有个声音,要她一定要爬上那座山。

      呆在偏远封闭的镇子上,一位无父无母的六岁孤女再如何聪慧伶俐,也抵挡不住四周恶意吞噬。

      她只能听信脑中说言,求了些干粮,撑着一口气,以六岁孩童的身体,丈量这座山的每一寸土地。

      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于是不管十指指甲皆脱出,破布裹着的脚被尖锐的石子磨得鲜血淋漓,都要往上爬,往上爬。

      走过许多岔路死路后,在无人到达的山间开辟出一条道路。

      最终登上断空谷,跪倒在百丈峰峰主面前,入她门下。

      想到这里,妘千里双眼微微湿润,身后魏轻岳小声道:“真有你的,能找到这条路,直达沉水渊。”

      沉水渊背靠高耸入云的山巅,这侧山峰飞鸟难过、猿猱愁攀,因此也便不设防。

      东陵长天并不知道,早在十年前,便有人孤身登上,只为谋一条生路。

      现在,她再次登上,为了求得给她生路之人的死因。

      “好像没人啊……”奚昭悄声说。

      三人藏在岩石后,仔细观察沉水渊。

      沉水渊是玄天门第一任掌门所设,那位掌门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在江湖上抓了许多恶事做尽的凶徒,她从不动手杀人,只把人往沉水渊一关,关到他们死。

      也因此,沉水渊建造得极为坚固。玄天门上建筑多是树木所搭,唯独沉水渊全是石砖钢铁。

      不过已经过去几百年,再坚固精妙的牢狱,也该有所毁坏折损。若不如此,妘千里还真不太敢闯进去。

      “有人出来了,”魏轻岳眼尖,“是掌门身边的人。”

      两人提着灯笼,从沉水渊中出来,有说有笑,慢悠悠地走。

      三人对视一眼,轻轻下山,靠近两人身后,奚昭和妘千里同时动手,猛地捂住嘴和脖颈,那两人在谷内多年相安无事,骤然受袭击,发出呜呜声和下意识挣扎。

      妘千里直接打晕手中人,把两人拖到阴影里,一把刀横在另一人脖颈,目露凶光:“敢出声就杀了你,听懂了吗?”

      她素手覆上那人眼睛,狠狠地往下一掐。

      那人满脸惊恐,瑟缩成一团,拼命点头。

      “我问你说,多说一个字,你眼睛消失。”

      那人眼中饱含泪水。

      “东陵长天在哪里?”

      奚昭微微松了下手,那人摇头,“不知道,真不知道,不要挖我眼睛,掌门白天来过沉水渊,现在真不知道在哪里。”

      “沉水渊里有什么?”

      “是……是人。”

      妘千里在他脸上狠狠一掐,“废话,我不知道是人吗?”

      那人猛地落下泪来,还要忍着不哭出声音,“我没见过他的样子,端水送饭都是通过小孔送的。掌门来的时候会见到他。但那时候会让我们离开。”

      能不离开吗?造反的大事。

      “断空谷上都有谁?”

      那人说一个,妘千里的心就沉一分,好家伙,人可真够多的。掌门嫡系全都在断空谷守着了,外加李秦风的部分心肝宝贝。她们这三个人,还不够他们打个牙祭。

      唯一的幸事是,东陵长天以为自家地盘很安全,防卫全在上山的路,断空谷内防守较松。

      妘千里问了几个问题,发现从他嘴里得不到更多消息,一刀鞘又把这人打晕了。

      再把另一个人唤醒,回答的差不离,唯一多出的消息是——

      沉水渊除了锁着囚犯,还有一间屋子是掌门的临时书房,他从来不让人靠近。

      妘千里问完敲晕,从他们衣服里拿到钥匙,奚昭盯着她,“你去救人,我在这里守门,一炷香之后有人来换班,我看到了会发出声音,快!”

      妘千里和魏轻岳立马朝沉水渊奔去。

      一进门,妘千里蹙起眉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人血的味道,沉水渊内空气格外冷,森冷的风打在她身上。

      妘千里定准门,提刀跑过去,第二个房间即是掌门书房,上面挂着粗大的铁链,几刀下去,锁链被斩断,锁链被她们手忙脚乱地解开。

      还是太慢了!

      “我去找书!”魏轻岳跑进去。

      妘千里独自前行,她奔跑到走廊最尽头,空气越来越森冷,血腥味越来越浓郁,她能听到石室里传来流水的声音。

      她一刀挑开锁链上的钥匙,猛地把锁链扯开,踹开沉重的石门。

      血腥气扑面而来,水声近在咫尺。

      妘千里全身警戒起来,她缓缓踏进去。

      这间石室极大,满室昏暗,只有四盏烛火放在屋内四角,隐隐照出一池深水,辨不清水下有什么。

      妘千里眯了眯眼,才发现池水一角有个人,那人侧对着她,整个身子都浸在水里,长发披散在水中。

      妘千里踹门的声音不可谓不大,然而那人只是略略转了下头,露出一张莹莹若白玉的脸,整座昏暗的水牢里,仿佛置入了一颗夜明珠,熠熠生辉。

      那张脸上面无表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妘千里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虽有些脸盲,但美丑还是分得清,这人分明就是前几日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云虞。

      现在他看自己时,目光涣散,已然眼盲。

      最重要的是,妘千里终于想起来了!从掌门造反到面前置身水牢中的少年,一切事件犹如一颗颗珠子,把她心中的怀疑串起来。

      她怎么会忘掉?!怎么会不熟悉?!又怎么会至今才发现!?

      这明明就是她穿越前追的那本小说!

      眼前这个生死不知的少年,是她追的那本小说的最大反派!

      而她自己所在的山门,竟然是书里坏事做尽,不得好死的反派势力!

      妘千里只想仰天长啸,她这是什么气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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