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tg]黄泉来信》栖泷

8、第 8 章

　　良久，原蜀葵才轻声道：“「成神之路」的另一个名字也叫「黄泉之路」。神话中众神之母伊邪那美死后坠入黄泉，她的身体在黄泉的毒雾中日渐腐烂，很快便成了一具腐尸。高天原中的伊邪那岐因为日夜思念着记忆里那个美丽的妻子，于是穿过了可怕的黄泉之路抵达幽冥，想要将她带回高天原。但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幽冥的宫殿中他答应了伊邪那美不会在黄泉之路上回头看她，却还是违背了自己的承诺，窥见她腐烂的面庞时又被吓得落荒而逃，为了彻底摆脱她还用巨石堵住了黄泉与人间的通道。”

　　那块巨石就是“黄泉比良坂”，黄泉之路就是这样一条已经被堵死了的道路，黄泉比良坂的后面是暴怒的神明，她的口中满是恶毒的诅咒。

　　她的后代——继承了白王血脉的后裔们一直都在互相残杀。

　　在人类与龙类之间的那条“临界血线”就是绝对的法则，越过这条线的混血种会沦为死侍，那一刻他就成了混血种们的敌人，是要被执行者们铲除的魔鬼。

　　看着金木研苍白的脸色，原蜀葵忽然又笑了起来，神色轻松道：“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所有混血种都知道那是条禁忌之路，就算真的找到了，也无法从崎岖的分支中挑选出正确的那一条，我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谁成功了。”

　　白王后裔们将那位白色的皇帝称之为“神”，猛鬼众们上千年来都在渴求着能够进化为纯血的龙，但是从来没有谁真正成功过。

　　他们都在做着虚幻的梦。

　　日本的混血种费尽心思隐瞒着他们的来历，他们将那位白色的皇帝藏在神话里，生怕被其他的混血种们察觉分毫。

　　所以原蜀葵也或真或假地说着那些话，她所描绘的事物对Ghoul而言太过陌生，金木研无法辨析她话语中所蕴含的那些意义，就连四方莲示也想象不出那些久远的过去存在过的生物。

　　混血种远比Ghoul要更加强大且神秘，Ghoul中知晓他们存在的人也寥寥无几。

　　安定区的大家，其实都是在芳村店长将原蜀葵带回来之后才第一次知晓混血种的存在。

　　正在开车的四方莲示一直没有出声，就好像听不到后座的乘客们在说什么似的，然而原蜀葵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会从车上的后视镜里看着后排。

　　他在看的是原蜀葵。

　　四方莲示看见原蜀葵始终保持着平和的神情，但是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含带着吟唱般的古韵。

　　他想起原蜀葵说过，混血种们有着人的心。可是她的心真的与人类相同么？

　　这样的疑问困扰着四方莲示。

　　-

　　快要到咖啡店的时候，四方莲示忽然在路边的一对母女身边停了车，金木研见过这对母女，母亲的名字是“笛口凉子”，女儿则是“笛口雏实”。

　　她们上次来过咖啡店，但是当时原蜀葵正好外出寻找安全港去了，所以没能跟她们见上面。

　　这对母女是从其他区域逃过来的，为了躲避已经将她们这个家庭中的男主人杀死的Ghoul搜查官——那群被称之为「白鸽」的人。

　　有着一头棕色短发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在面对这些不熟悉的大人们时，下意识地贴着妈妈的身体，躲在了她的身后。

　　四方莲示对她们外出的举动表达了不赞同，他说这段时间非常危险，尤其她们已经在「白鸽」那里暴露真实身份了。

　　之前雾岛董香就跟原蜀葵解释过Ghoul需要面具的原因——就是为了躲避Ghoul搜查官，为了能以人的身份继续生活在人类社会。

　　这里离咖啡店已经很近了，所以四方莲示决定护送这对母女去她们要去的地方，原蜀葵和金木研则是要自己回去。

　　金木研唯一的朋友永近英良正好在咖啡店里等着他。

　　雾岛董香正在为永近英良点单，她露出温柔的笑容，询问对方需要点什么。每次金木研看到她这截然不同的另一幅面孔都会心里一紧，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金木！”永近英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的眼睛一亮，就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事件一样地勾住了金木研的脖子，压在他的身上，“快说，你怎么会跟新来的店员小姐一起回来！”

　　金木研被压得踉跄了几步：“你先放开我……英！”

　　原蜀葵见状主动解围：“店长拜托了金木跟四方先生出去采购，正好我也有空，所以就跟他们一起去了。”

　　听到她这么说，雾岛董香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显然她已经意识到原蜀葵说的“采购”是什么意思了，雾岛董香的内心有些复杂。

　　而永近英良在听到原蜀葵的解释之后也有点不太好意思起来，尴尬地说着抱歉。

　　“没关系的。”

　　原蜀葵看起来也没有在意。

　　金木研被永近英良拉住了，原蜀葵则是去了楼上打算换衣服，不过她才刚进房间，雾岛董香后脚也跟了进来。

　　“虽然我并不是很介意在你面前换衣服，不过董香你确定要看么？”

　　之前跟同伴们一起下潜的时候，抵达海底深处的他们见到了传说中的“神葬所”，万千的鬼齿龙蝰在深海中盘踞，这些尸守群几乎是在海底匍匐游动，而海底的地壳上则是翻涌着炽热的岩浆。

　　他们所乘的深潜器迪里雅斯特号在这种时候简直就像是一个被扔进热锅里的鸡蛋，更叫人难过的是蛋壳还在下潜的过程中被敲裂了。

　　空气舱泄漏，他们的氧气罐也在撞击中脱离了两个，驾驶舱里就像是在蒸桑拿，所有人都大汗淋漓，一开始其他人还顾忌着原蜀葵的存在，不太好意思在她面前脱作战服，但后来实在热到受不了了，就连一向忍耐度极高的楚子航都忍不住说了声抱歉。

　　然而即便如此，原蜀葵依旧没有脱衣服。

　　路明非震撼于她的耐热能力，向她传达着敬佩的同时顺便问她能不能接受他全脱了。

　　他也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或者你能转过脸去么……”

　　原蜀葵沉默了一秒钟，然后对他说：“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话，我一定会说非常乐意。”

　　她不介意女孩子在她面前脱衣服，当然也不在意当着其他女孩子的面换衣服。

　　雾岛董香见她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转过了脸不去看她：“你昨晚是跟他们一起去悬崖那里了么？”

　　“是啊。”

　　雾岛董香皱起眉头，极不赞同：“这种事明明跟你没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也不能算多管闲事吧，毕竟我现在不是都住在这里了么，这么说我们也勉强算同伴了。而且董香你是真的觉得我在多管闲事，还是因为担心我呢？”

　　雾岛董香只是说：“你迟早是要走的。”

　　“看不出来董香你还这么多愁善感，叫人怪不好意思的。”原蜀葵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伸出手就要来抱她。

　　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雾岛董香直觉不妙，扭过头就看到原蜀葵张开的双臂，她受不了对方的黏黏糊糊，赶忙拉开了一条门缝，从缝隙里钻了出去。

　　原蜀葵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时，永近英良已经被金木研打发走了，雾岛董香抱着菜单，支使着金木研去后厨洗杯子。

　　见到此景的原蜀葵则是默不作声地降低着自身的存在感，因为她今天不想洗杯子。

　　开始在咖啡店打工之后，原蜀葵觉得自己简直是把毕生该洗的杯子全都洗完了，她在家里可是从来不用干家务的，所以刚来的时候还好多次因为动作太慢被雾岛董香催得只想抱头大喊“别骂了别骂了”。

　　看到她那委委屈屈的样子，嘴硬心软的雾岛董香除了帮她一起洗之外别无他法。不过也正是因为她这么做了，才让原蜀葵意识到了她心软好说话的本质。

　　为客人点单后雾岛董香来到了吧台里冲咖啡，原蜀葵顺势也跑到了她身边来，像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的样子。

　　但是冲泡咖啡的时候雾岛董香不喜欢跟别人聊天，所以原蜀葵一直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眼神专注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直到雾岛董香无奈地开口问有什么事。

　　“董香你是一个人住吧？”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雾岛董香的心头。

　　“就是……我能搬去跟你一起住么？”

　　虽说咖啡店里也是能睡觉的，不过不方便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而且因为她的住所占用了一间杂物室，以至于现在店里的物资都挤在了一个房间里，这也给店里带来了不少难处——毕竟Ghoul客人跟人类客人的需求是不同的。

　　然而雾岛董香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

　　“董香——”原蜀葵拉长了声音，黏黏糊糊地请求着她，“我也可以分担一部分房租的嘛，店长有给我发工资哦。”

　　虽然那点微不足道的薪水跟原蜀葵以前的零花钱比起来，简直能让闻者落泪。

　　然而雾岛董香还是冷酷地拒绝着她：“想都不要想！我才不会跟你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