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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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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左澈难得没有睡安稳。
也许潜意识里，对他来说，在这个陌生的异世离开江沉衍去适应另外一种生活，仍旧存在着挑战。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十六七岁时的生活，不是在漠北，而是在一所现代学堂里。
高大生锈的铁门，长长的走道，走道两旁规则地分布着大小一致的院落，通口是古旧的拱形结构，穿过拱形门，一侧教室挨挤，从里面传来朗朗读书声。
他看到自己坐在靠西面的一间教室里，就在窗户旁边，捧着画满不知名符号的厚厚书册低声诵读着，明明是凉爽的夏日清晨，他的额头却冒出了细汗。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英语这种东西？
少年左澈眉头紧锁，心里愁闷地想着。
木质教室的屋顶，早起的麻雀落在裸露的钢筋架上，叽叽喳喳得叫人听了越发烦躁，偶尔有中弹的学生，只得认命地哀嚎一声，抽出纸巾或者湿布将其擦去，心思再落不到书本上，只想着要怎么赶走那些该死的臭鸟。
又是一个无聊又烦闷的英语早读，却在不久之后，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时刻。
值班的老师笑容满面的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一个背着单肩包的高大少年，听着老师用不甚标准的话介绍转学生的光辉事迹，引得同班同学呼声不断，左澈却什么都没听进去。
在转学生进到教室的一瞬间，他就被对方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少年身材欣长，穿着一身灰白色的休闲装，黑色的背包被随意又潇洒地背在肩膀上，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扣住两指宽的背带，另一只手则搭在一旁的教师课桌上，莹白的颜色和刷了黑墨的桌面形成强烈的对比。
左澈甚至能看到对方指尖因为用力而泛起的微微的白。
但这些都不是他特意关注的重点。
转学生有着一张好看的脸，以左澈匮乏的词汇量，他只想到了俊美如玉几个字，但又不全然正确，对方的眉宇是冷的，像凌厉的刀峰，叫人不敢直视。
左澈只觉得这张脸让他觉得很熟悉，像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一样，完全符合心意。
只是和对方那双深沉得不符合年龄的眼睛对视，左澈心跳乱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看人已久，忙竖起课本，挡住了自己的脸，假装在认真看书。
讲台上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
左澈耳尖发烫，总有种对方在笑他的错觉。他越发认真地盯着课本看，却越看越不对劲，半晌后，他默默把课本倒立过来，耳朵已经完全红透了。
“老师，我坐那可以吗？”
刚刚毕业的年轻女老师被学生的笑晃了神，回过神来忙尴尬道：“可以可以，”说着点名左澈，“左澈你把课桌往旁边挪一点，要和新同学好好相处啊。”
左澈回过神来，身边已经坐着新鲜出炉的同桌了。
早读后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左澈想去厕所，路却被新同学堵死了，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左澈额头贴在课本上，完全不想跟对方说话。
“是要上厕所吗？”新同桌很体贴，站起来给他让路。
左澈却为对方的这份体贴兀自震惊，从小到大，除了孤儿院的古爷爷，还没人能成功从他的面瘫脸上捕捉到明显的情绪。
对方看着他近乎呆然的表情，手动了动，又放下去，笑容愉悦又好像有种无可解读的复杂，他对着他轻声道：“左澈，能见到你我很高兴，真的。”
*
醒来后，左澈又是难得的没有立刻换衣起床，他抱着团在一起的被子盘坐在床上，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出神。
他还记得梦里的全部，更不会忘记转学生的那张脸。
那分明是少年时的主子！
只是梦吗？
他为什么感觉那样真实，仿佛一切就在昨天。
还是，这是“他”的记忆？
左澈又摸了摸头部受伤的地方，因为伤口并不大，经过几天的处理已经完全结痂，随时可以将纱布拆掉。
所以真的是“他”的记忆在慢慢苏醒吗？
第一次，左澈迫切地想要好起来，得到全部的记忆，他能感觉到，“他”就是他，他们之间没有原主和夺舍者之分，他们本该是一个人才对。
江沉衍醒来见到这一幕，略有些惊讶，看一眼还早的时间，熟练地勾住左澈的腰，将他按倒在床上，声音模糊：“还有点时间，再睡一会儿。”
左澈翻过身，趴在双上，下巴磕在交叉的手臂上，目光迷茫：“我以前是哪里的人？”如果他去看一看自己原来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对恢复记忆有所帮助？
江沉衍一顿，“你记起什么了？”
他自然知道左澈来自哪里，不光这些，他还知道左澈的老家就在当年他生活过的那座城市里，甚至于曾和他就读于同一所高中。
巧合的是，他虽然比左澈晚两年，但上学早，当年又是在高一升高二的时候直接转学跨读高三，如果左澈按正常年龄上学，说不定和他还是同届同学。
曾经和左澈谈论这些的时候，他一度觉得心惊，不是因为两人曾如此巧合地处在相同的生活轨迹中过，而是因为左澈在说这些时看着他的目光。
即使是被对方深深蛊惑，那样坚定又眷恋的眼神还是叫他心中警铃响起，对方和自己的相遇，到底是偶然还是精心计划后的必然？
如果是后者，左澈这样接近他，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不怕左澈对他有所企图，但他怕这企图他承担不起。
种种原因，当时的他回避了这个话题，如今旧话重提，江沉衍却有些后悔了，左澈现在记忆模糊，他丧失了得知答案的机会。
“刚刚梦见了……高中，班里来了一个转学生，是，”他停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说出主子的名字了，就道：“长得很好看。”
江沉衍脸色不太自然，“你没听过一句话？长得越好看的女人越危险，以后离她远点。”
左澈看着他，张张嘴，“男的。”
“男的就更不行了！”江沉衍打断他，把他从床上捞起来，气结：“起床，不许睡了！”
一天天的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还惦记上别的男人了，他还没正式说分手呢！
左澈只好跟着爬起来，收拾完自己，吃了顿丰盛的早餐，被江沉衍开车送去剧组，小张摸了个空，江沉衍也没叫他回去，顺便捎上了。
到了剧组，江沉衍叫小张留下，然后等左澈把安全带解下，下了车，也不看他，冷着脸说了句：“有事打电话。”
然后关上车门，一骑绝尘离开了。
左澈摸摸鼻子，和小张面面相觑。
小张扯扯背上的包，圆场道：“老板可能是有急事，他们管公司的，都这样。那我们进去吧？”
影视城很大，剧组资金到位，租到的地方也大，两人走进去，一路都是忙碌的工作人员，左澈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人快步走了过来，抓住左澈的胳膊就往里带，“怎么这时候才来？！赶紧的，换服装准备拍戏，导演都催几遍了！”
左澈听出这是昨天跟他打电话那人。
小张见自己完全被忽视，不得不站了出来，拦住对方，“不好意思，请问武打动作难度大吗？他头上伤还没好全，做不了大动作。”
虽然认出这人是萧影帝身边的一个助理，小张还是替左澈说了话，他现在的身份是左澈的临时助理和看顾人，而不是萧影帝的谁。
李昊一顿，打量小张，嘴唇掀了掀，话却是对着左澈说的：“够能耐啊，一个武替，都雇得起人了？”他无不讥讽，“有后门走就是好啊，随随便便在金主面前吹吹风，钱就跟大风刮来的一样容易。”
“可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把你从大街上拉过来，跟你介绍工作，你能认识那位？有现在的好日子？”
说起这事，李昊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当初他看左澈外形不错，好心给左澈介绍工作，把人拉来做萧哥的武替，没想到这人转眼就傍上了江二少。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左澈就是给萧哥当替身的，但禁不住膈应啊，因为这事，他差点连饭碗都丢了，还被萧影帝身边的其他助理明里暗里的挤兑，日子过得颇不顺心。
左澈这人看着老实不吭声，没想到也够贱的，戏里边给人当武替，出了剧组，还他妈上赶着当人床替去了！
李昊想起这些就一肚子气，人发达了，可是一点没想起他们这些挖井人来。
不过有萧哥在，这小子也蹦跶不了几天，等这次的剧拍完了，趁早给他滚蛋！
李昊语气无不嫉恨恶毒，左澈没太听懂，小张却听不下去了，利落劈开李昊抓着左澈的胳膊，不意外听到惨叫声，他警告道：“嘴巴放干净点！”
“我艹你谁！居然敢跟我动手，知不知道我是谁？”
“萧大影帝的助理啊，谁还不知道？”阴森森的声音从他背后冒出来，“麻烦转告萧影帝，明天请务必驾临剧组，把前面拖掉的戏份补一补，否则就不用来了。”
胡子拉碴的男人看了左澈一眼，“伤得重？”
左澈摇头。
“不重就准备准备拍戏，在这跟人费什么口水！”
左澈看向小张，小张会意，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看都没看脸色发白的李昊一眼，“走吧。”
从老板那里多少知道左澈因为受伤记忆出了点毛病，小张一边走一边低声跟左澈介绍刚刚的男人。
那人就是剧组的导演，很有名，但要求严苛奇葩也是出了名的，经常因为在他手下拍戏的明星说他不干人事而上热搜。
这次萧明溪和对方合作，热搜榜上难得少见对方的名字，网友们于是纷纷感慨萧影帝脾气好，性情洒脱不拘小节，对上了奇葩名导的脾气，两人合作应是愉快。
在小张看来，这些话题多少有对方工作室运作的影子。
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出，反而欲盖弥彰。
就刚刚周导对萧明溪助理的态度上看，他的猜测怕是真的，萧影帝和剧组导演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网上传的那样好。
“左澈，来了？”两人低声说话间，一人走了过来，一身紫色长袍，面如冷玉，笑问了左澈一句。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助理，看样子正准备帮他卸妆，显然这人是刚拍完戏下来。
左澈不认识对方，但来之前有在网上看过，知道这人是剧本里的男二，在剧中饰演王爷。
左澈略思索，回了声：“温老师。”
“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温简逸揽过他的肩，看到他头上的伤，皱眉道：“伤没事吧？”
他昨天行程实在排不开，好不容易抽出空来，买了东西正准备去探望一下左澈，就听说对方已经出院了。
左澈躲开他，淡道：“没事。”
温简逸手中一空，眼色暗了暗，随即笑道：“没事就好，不要被网上那些评论影响了，除了个别人，剧组里大家都没那么多事，安心做自己的，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25734527”地雷×1，么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