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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说着他便向钟岑希伸出手来,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温和得仿佛春日骄阳,钟岑希鬼使神差伸出手去,却在触碰到喻行舟掌心的时候忽然用力,将自己直接撞进了喻行舟怀里。
      他毕竟是个大男人,这么突然用力喻行舟猝不及防地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手忙脚乱地抱住钟岑希以免撞到了哪里,向来冷心冷情的喻将军心里顿时软成一团,正欲说话便听见扑在胸前的人笑得十分开怀。

      钟岑希把脸埋在喻行舟胸口,肩膀笑得都有些颤抖,喻行舟只好无奈地抓着人的肩膀把他推开了些,以免这大清早的便做出什么事情来:“别闹,再不出门一会儿可就赶不上了。”
      钟岑希一听这还是什么需要赶时间的惊喜,顿时来了兴趣,贴在喻行舟身上侧过头来对吉祥吩咐道:“今日不回宫了,你回去准备一下。”

      他乃是当今皇上,自然是不能说翘班就翘班,这消息总要瞒下去,吉祥心里想着昨夜瑞王的事情,若是钟岑希今日还不回去,那位小祖宗恐怕还要大闹一场,干脆说道:“皇上,瑞王殿下昨夜回来了,说是有事要向皇上禀告。”
      听见“瑞王”两个字喻行舟便不高兴了,插嘴问道:“是什么紧急之事?”

      言下之意若是不着急那就等今日过后再说,可钟岑希惊喜地推开喻行舟,说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这就回去!”
      说着便要往外面走,被喻行舟一把拉住了,钟岑希转过头来看着他,似乎是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什么似的笑弯了眼睛,说道:“我可许久没有见过君翊了,先回去一趟,咱们的事日后再说?”

      喻行舟看着他满脸的笑意与安慰,从昨日钟岑希将如意送回来时就一直悬着的心咯噔一声掉进了无底深渊,他一直以来忽视的、强迫自己不去思考的问题仿佛被这个完美而虚假的笑容瞬间撕破锦被,赤|裸裸地摆在了面前。
      喻行舟略微抬起的手顿时僵在原地,眼中神色变幻不定,钟岑希仿佛毫无所觉一般笑着凑到他面前,几乎要和他鼻尖相对了。
      他歪了一下脑袋,带着一种天真问:“耀林?怎么了?”

      缩在长袖中的指尖蜷了起来,他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拿起早就备好的披风,亲手为钟岑希披上,又细心地拂去衣领上的褶皱,说道:“没什么,等你处理完事情再说吧,我在上清观等你。”
      上清观,求姻缘最是灵验,钟岑希终于想起来,今日乃是娘娘诞,京城无数痴男怨女求神拜佛的日子。

      他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头,复又很快恢复了嬉笑顺从的模样,乖顺地亲了喻行舟一口这才离开,看着钟岑希与往日并无二致的灿烂笑意,喻行舟只觉得浑身冰冷,紧咬着牙关许久不能动弹。
      然而这悲痛并未持续多久,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显得冰冷又讽刺,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开了口:“你以为钟岑希真是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傻子么?蠢货。”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落在屋子里的某一处,这青天白日的诡异场景难免让人背脊一凉,然而这点异样不过是转瞬即逝,喻行舟很快便恢复了深沉又稳重的模样,他转身走进耳室,把钟岑希忘记带走的字帖拿上,这才出了门。

      当朝瑞王钟岑乐,母妃是个犯错被贬的美人,连带着钟岑乐也不受宠,但那又如何,先帝也算得上是子嗣众多,到头来也只余了钟岑希和钟岑乐这两个。

      三年前新帝登基,钟岑乐受封瑞王去了封地,却不受藩王身份的限制四处游玩,自然是钟岑希的默许,可见其受宠的程度了,只是却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钟岑乐整日游山玩水却是奉了钟岑希的命令去调查一件事,他这才刚找到关键性证人,就听说了喻行舟回朝的消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钟岑希还是被喻行舟拐回了家,钟岑乐对此痛心疾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了宫里,又听说今日钟岑希依旧没有上朝,更是怒火中烧,一路杀到了兰池宫,正巧撞上刚刚回来的钟岑希,于是他满腔怒气就像是咚地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瞬间偃旗息鼓了。

      “哥……咳,皇兄。”
      他规规矩矩地冲钟岑希拱手行礼,钟岑希这个时候也是刚回来,解下身上的披风来随意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必多礼,听说昨夜去了将军府,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钟岑乐和喻行舟本就有旧仇,再加上一些特殊原因就让他更看不惯喻行舟,这会儿在钟岑希面前却不好发作,一下子便显得扭扭捏捏,像是个小姑娘似的吞吞吐吐道:“那个……皇兄你也知道我,我也不是冲着那件事回来的。”

      “几日前你与朕通信说已经找到了郑大人,依你的性子若是没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想必是不会回京,现在却这样匆忙回了,还冲到了将军府,还没放下和喻将军的那点旧怨?”
      其实不是,钟岑乐看不惯喻行舟纯粹是几年来被钟岑希念叨得多了,每次钟岑希提到那个人的时候总是会露出他从未见过的笑意,像是整个人都裹在一团温暖的光里,一下子衬得往日的温润谦让虚假无比,让钟岑乐看得心里一阵泛酸。

      若那喻行舟是什么敢作敢当的男人就算了,可他刚一回朝就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钟岑乐就更觉得他配不上钟岑希了,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让钟岑希看清他的真面目,想到这里他眼前顿时亮了起来,说道:“皇兄,我是真的查到了线索,那位郑大人已经致仕多年,当年回乡的时候却凭空消失,多年都毫无踪迹,这些日子突然露出了马脚是因为我发现还有一群人在追杀他,我也是得到消息才堪堪救下他,如今正养在一处十分隐秘的地方,只是他怎么也不肯说他当年都替喻家联络了多少人。”

      喻家世代为将,称得上是大庆的第一大家族,喻老将军劳苦功高,家中又有女儿入宫为先帝宠妃,当年何其风光,却在短短几日间走上了穷途末路,鬼都猜得出来这里面有蹊跷,而这位郑大人就是如今仅存的知情人。
      钟岑希登基后便一直记挂着为喻家翻案,听到这消息却并不着急,他见钟岑乐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兴奋,便道:“你母妃当年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喻贵妃,我是信你才将喻家的事情交给你的,你可别感情用事。”

      “我没有。”钟岑乐没什么说服力地辩驳了一句,这才说道:“我发誓这可是实打实的真消息,虽然郑大人没把当年喻家的同党都招出来,但我设了一个局,抓了几个追杀郑大人的人,这么顺藤摸瓜弯弯绕绕了许久才得到了一点可靠的消息,那些人可都是喻行舟派去的,若是喻家当年犯的真只是贪污罪,何至于闹到如今只剩喻行舟这一根独苗?皇兄你让我去查这个,约莫是想为喻家翻案,您这心思喻行舟知道吧,既然知道却还要追杀郑大人,那可不就是做贼心虚?我敢保证,当年喻家做的那些事,绝对是大逆不道的大罪!当年边疆动荡,朝廷内忧外患父皇不好闹得太过,这才匆忙扣了一个贪墨的名头。”

      他说得信誓旦旦,钟岑希却连头都没抬一下,专心看着奏折,一直等到钟岑乐慷慨陈词完了这才说道:“证据呢?”
      钟岑乐一下子就怂了,低下头去十分心虚:“暂时还没找到……”

      “……”钟岑希无奈地放下折子,挥手屏退了在兰池宫里伺候的內侍,十分认真地看着钟岑乐说道:“君翊啊,无论喻家当年做了什么,得罪了什么人,最终定的罪都是贪污,没有连坐任何人,喻行舟隐姓埋名从军杀敌,为的是避开那些在暗中想要他命的人。如今他手握大周大半的兵权,就连朕也要忌惮三分,你就拿你的这些猜测来让我给他定罪?”

      “我这不是还在查嘛,总能查出来……”钟岑乐小声嘀咕着,说到一半才终于意识到什么似的不敢置信地看向钟岑希,声音都破了调子:“你要对付喻行……”
      “你小声些。”钟岑希随手拿了本折子扔向钟岑乐,啪嗒一声拍在他脑袋上打断了他的鬼叫,无奈地说:“你想让整个大庆的人都知道君臣离心么?”

      钟岑乐这才赶紧捂住嘴,眨眨眼睛凑了上去,贼兮兮地问:“皇兄,你真的要对付喻行舟啊?他不是你的……呃……”
      “朕的什么?”钟岑希好笑地看着他,眼里一如往日地盛着笑意,却看得钟岑乐背后一凉,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见他这副模样,钟岑希轻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地上让他把那奏折捡回来,缓缓说道:“这些折子,十本里有九本都是弹劾喻将军的,剩下的一个闹着要撞柱子的,可即便是满朝文臣的血将这大殿都染红了,也挡不住喻将军手里的十万大军,朕自然也挡不住。要拔除毒疮,自然只有等他烂到骨子里,才能连根拔起。”

      “……皇兄。”

      “喻将军是朝廷的毒瘤,也是……我的毒瘤。”

      削骨剔肉都不能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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