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在他的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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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 USA
6.37 AM
陆霖辰头疼了一晚上，却在灰蒙蒙的清早突然惊醒。
美国夜晚的街道并不安全，特别是在COU这个城市。在决定来COU读书前，他就知道，可没想到……自己会差点摊上事。
还好有Miller在。这位来自纽约的白人室友，帮自己解了围。
他自然地将右手的手背盖在额头上，清澈透亮的双眼望着天花板。
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他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这个17岁的少年脸上，显露出一丝不合年龄的沧桑感。
没有谁比他更想回家，但也没有谁比他更想在COU读完大学。
在情感与学业面前，他和陈沐真都默契地选择了学业……互不谦让不是吗？
陆霖辰看着聊天界面最后的那两个字，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似乎迷糊着，又像是明白，他和她之间，有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不仅仅是异国这么简单。
不过，他需要先解决当下的事情。比如，回复一句：“早上好”，再加上：“COU今天的天气很好”。
——
7.20 AM
Miller从房间里出来时，已经闻到了餐厅里散发的阵阵饭香。
“Albert，你又在做中餐了？”
Albert是陆霖辰的英文名，Miller实在是念不准他的中文名，习惯用Albert来称呼这位中国来的高智商少年。
“是蛋炒饭，”陆霖辰加入少许香葱，接着翻炒均匀，“和你前几天学到的做法、味道完全不一样的，你试试。”说着，他熄灭火，拿着盘子盛了两大碟，放到Miller的面前。
“作为昨天你替我解围的谢礼。”
“你太客气了……”Miller嘴上说着客气，右手却很诚实的拿起了勺子。他大吃一口，任饭粒的甘甜在舌尖炸开，顺带着煎鸡蛋的焦香与葱花的清爽，一并进了食道里。
简直太美味了。
“Albert，你打破了我对于中餐的认知，真的，你每次做的饭菜，都太好吃了！”Miller眨着眼睛，期待陆霖辰有再次下厨的想法。
“谢谢。”陆霖辰看懂了他的想法，婉拒道，“如果本周的assignments不多的话，我很乐意给你多做几道中餐，但这周的任务……你知道的，我们都没有多余的时间。”
——
7.50 AM
陆霖辰与Miller同行，走在COU不大的校园里。两人身形高大，虽然穿着简约，但他们各具特色的帅气脸蛋，还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
路上赶早课的人不少，一群穿着靓丽的女孩们与Miller擦肩而过，目光却停留在陆霖辰身上。
Miller对其中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孩眨眨眼睛，那女孩终于把视线从陆霖辰身上转移，淡淡地瞥了Miller一眼，走了。
……
“看来她们很喜欢你的‘东亚神颜’啊。”Miller似生气又像是玩笑话，“明明我也是大帅哥一个好不好，为什么每次和你一起走都被忽视？太生气了吧！”
陆霖辰不想理会他这些说烂了的话，只用手指点了点手表，说道：“还有五分钟上课。”
Miller见他没心情听自己说话的样子，撇撇嘴走上前跟紧他的脚步，却又控制不住八卦地问：“Albert，其实我很好奇，昨天晚上那些女孩要你的Instagram账号，你为什么不给？”
“用的少，也不想给。”
“……可是她们看起来都很漂亮啊……”你难道不想找其中一个当女朋友吗？
听到这句话，快走到教室的陆霖辰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看着Miller，“可她们长得漂亮和我并没有关系诶。”
“哦……”Miller庆幸，还好没有问出后面那句话。他只摊开双手，像是无奈道，“也是，好吧。”
——
12.06 AM
在COU大学的Baker食堂，陆霖辰和Miller各点了一份炒面，坐在最南边安静的角落。
他脑子一团乱。这当然不是指他的心理状态或是情感问题，而是指几十分钟前刚上完的Honors Calculus（微积分）课程。因为他只听懂了整节课的百分之三十左右，剩余的百分之七十，在他紧紧拽着的录音笔里。
“Albert，你没事吧？你脸色看上去很差……不仅如此，刚才的微积分课，我感觉你一直皱着眉头。”Miller看着陆霖辰盘子里丝毫未动的“中国口味”炒面，担忧地问道。
陆霖辰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用叉子卷了口面条，放进嘴里。
唔？这又是放的什么酱？炒面为什么要放这些稀奇古怪的酱呢？
他强迫自己咽下，又飞快的扒拉一大口，再就着水一起下肚。没办法，下午还有一节Humanity Core(人文课程），他必须赶快吃完，趁着饭后的休息时间，预习今天上课的Seminar Assignment（研讨会作业）。不然，他八成又会听不懂老师上课的内容。
“Miller，你吃完到Harper图书馆来找我吧，我去图书馆预习下午的课程。”
Miller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懂这位向来阳光开朗的室友今天是怎么了。满脸乌云密布，像是经受了莫大的打击。
他回想上午上完的微积分课程，教授讲的很好，他很快就理解了全部内容。这堂课似乎没多大难度，嗯……是没多少难度，但是Albert拿出了他的录音笔。
瞬间，一个大胆的猜想充斥在Miller的耳边：Albert该不会是，听不懂老师讲课吧？
——
1.20 PM
距离下午上课还有10分钟，Harper图书馆里仍是人满为患。
陆霖辰摘下耳机，关掉录音笔，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个单词。
这个方法挺傻的。因为听不懂美国老师语速飞快还参杂着俚语的本土英语，他决定将老师上课的内容录音，并进行精听。反复听录音，并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把老师讲过的内容写下来。最后，对照写下来的内容学习。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但也是十分死磕也特别耗时的一种方法。
就像这次精听完，他的额头又冒出大片细细的汗珠，把蓬松的刘海浸湿，像是粘在了眉间。
陆霖辰飞奔出图书馆，又淹没在匆匆忙忙的人群里。
——
5.10 PM
下课不久，Miller百无聊赖的坐在教室里玩手机，时不时瞥一眼不远处扎堆的人群，再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接着投入YouTube里搞笑视频的怀抱。
这个班级仅有两名中国学生，除了陆霖辰外，另一位是毕业于首都某知名高中的短发女孩欧姚仪。今日教室里的轰动场景，主角就是这两个中国人。
Miller也不知道他们在激烈的讨论什么，他还是觉得没什么好讨论的……但看着那堆人群里肤色各异的同班同学，还有偶尔传入他耳朵里的蹩脚英语，他大概又猜测到了原因。
异国求学可真难啊……像他自己，连室友的中文名字都念不对，但是室友却可以用流利的英语和他聊天。
另一边，陆霖辰正在虚心地向欧姚仪请教问题。
几个月前的他不会想到，现在的他会为了学习对一个不熟的女生放低姿态。但是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COU的课程，真不是人学的。
“说到底，你还是因为英语不过关吧。”欧姚仪捋捋她耳边的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陆霖辰，“这块硬伤，只能靠时间慢慢弥补，我没有好的建议。抱歉咯～”
“不过……你刚说的每周日下午开展小组讨论的提议，可以试试。”她又说，“我的数学不太行，你的Academic Writting貌似很差，所以我们可以多邀请一些同学一起学习，共同进步，对吧？”
于是趁着刚下课大家还在，欧姚仪盛情邀请了几位同是留学生的同班同学，没想到他们都很热情，以至于想要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居然组建成了将近20人的大团体。
其中一半是冲着陆霖辰来的女同学。他接近黄金比例的身材、稚嫩但轮廓渐显的帅气脸庞，私底下被她们评为“本院最帅男生”。
不过，陆霖辰自己可不知道。
——
5.50 PM
为了答谢欧姚仪的帮助，陆霖辰决定请她吃晚餐。
陆霖辰向来是个非常有绅士风度的人，Miller一直这样觉得。包括这次，陆霖辰居然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要请欧姚仪去中国城吃豪华中餐！顺带着他也能享受到这份美味！
他突然好激动好开心。
在去中国城的路上，陆霖辰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欧姚仪好奇地看了陆霖辰两眼，问道：“国内的朋友？”
是微信消息提醒的铃声，出于尊重他人隐私的原则，欧姚仪移开了视线。
“不是朋友。”陆霖辰笑了笑，话里的语气，让欧姚仪感受到了自嘲的意味。可表面上，这又是个明媚的笑容。
“不是朋友，那为什么你看到他的消息表情这么复杂？难道是前女友？”
他们全程用中文交流，听得Miler在一旁一头雾水。他好气。
“你好像很自来熟。”陆霖辰避开回答，像是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其实是在告诉她，问的问题越界了。
欧姚仪不置可否，避重就轻地扯开话题：“哦对了，上周我认识了一个在NCP高中就读的女生，她想申请COU大学。在聊天中我发现她认识你，似乎对你还很熟悉……她叫汪芙琴，你认识吗？”
“嗯。不过不熟。”陆霖辰有些诧异，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他快要忘记了。
汪芙琴，好像是比他小一岁的妹妹。虽然和此人不熟，但是却没少听到她的名字。
她爸爸掌管的公司是LU集团的大客户。
——
11.37 PM
陆霖辰的房间里有两台挂钟，一个显示着COU的时间，另一个是北京时间。
这样的摆设，能避免他在错误的时间情绪泛滥，给陈沐真发短信。
这天晚上，他完成了一篇paper，之后等待他的，还有无数个papers。
她在军训吧……9月份，西城的天气还很炎热，很担心她会中暑。而且这次，自己并不在她的身旁。
陆霖辰猛然记起高中军训那次陈沐真中暑晕倒，自己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的冲到2班的方阵里把她抱起来，飞奔到医务室的画面。
当时还觉得丢脸丢大了……照张嘉措的话说，当时他的表情，就像是怀里那个女孩受了什么不得了的重伤一样，都快哭了出来。
可现在回想，陆霖辰却笑得不能自已。
他从小就喜欢陈沐真，甚至在发现陈沐真不喜欢自己后，做了很多让她会重新喜欢上自己的事情。
————（时空分割线）————
【回忆·自述·中考倒计时】
2014.3.7
回到家，院子里空空荡荡，像是在告诉我，嘿女孩，你爸妈还在上班呢。
值得欣慰的是，看到一楼的窗户透出若隐若现的亮光，我可爱的弟弟陈沐天应该回来了。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电视机在勤勤恳恳的工作着，播放的是喜羊羊与灰太狼。
陈沐天躺在沙发上睡熟了，头歪进沙发缝里，嘴角晶莹剔透的口水还悬在半空。我把三个毛绒娃娃放在沙发上，又叫醒他。
“天天，该醒啦！”
7岁的陈沐天瘦得跟个猴子似的，我一叫他，他便和猴子撒泼般胡乱拍打，又转了个身接着睡。
我无奈的摇摇头，把毛绒娃娃和书包都放回二楼的房间，在书桌的抽屉里拿出妈妈杨女士之前送我的诺基亚手机，边打电话边下楼。
走到餐厅与厨房的交界处时，电话接通了。
“喂？妈妈，你还在学校吗？”
电话那头很吵，我听得出来是一堆人在讨论问题的声音。过了一会，嘈杂的声音终于消失，我才听到杨女士的说话声：“真真，他们下周要做汇报，所以现在还在开会，等开完了爸爸妈妈就会回家。还有啊，妈妈之前给冼阿姨打过电话，你和天天去他们家吃饭……”
“不去。”我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常些，“没事的妈妈，不用麻烦冼阿姨了，我自己做饭就好。”
不等杨女士回复，我把电话挂断了。
这是一个寻常的周五，我以为回到家后能看到天天在客厅疯玩，爸爸在厨房炒菜，妈妈在一旁打下手。而这又是一个不寻常的周五，爸爸妈妈因为工作未能回家，天天在客厅等我们回来等到睡着。
我突然感到无比自责，如果不去电玩城，我能提早一个小时回家，天天也不至于等到睡着。
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姐姐。
打开厨房的冰箱，我拿出一包不记得多久买的火锅底料，还有冰箱里能搜刮到的所有蔬菜，准备做一锅麻辣火锅。这对我来说是最简单的一道菜，也是我和天天都爱吃的。
打开水龙头洗芽白时，天天睡醒了。他兴奋的大喊：“姐姐你回来了！”又蹦蹦跳跳的到厨房，说是和我一起洗菜。
他拿了一把小板凳，小心翼翼的踩上去，靠在我的身边开始胡乱的“搓”菜。我还没来得及笑他，门铃响了。
“姐姐，我去开！”还没反应过来，陈沐天已经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我问：“天天，谁来了？”
“是陆霖辰……哥哥。”他的语气透露着不高兴。我马上把水关上，走到门口。
和陆霖辰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小公主”妹妹陆霖星。之所以叫“小公主”，是因为陆霖星过得生活就和真的公主一样，爸爸妈妈十分宠她，能给她的都是最好的。
印象最深的，是小学四年级时第一次“有幸”参观她的衣柜，哦不，准确来说是衣帽间，比我的房间还大的衣帽间。
那琳琅满目各种反光的衣服简直亮瞎我的眼，随便一件上都是闪着金光，不仅看上去贵气，价格更是吓死人。
她今天的打扮也一如既往的“公主”：一条粉色长裙，配一双纯白皮鞋，盘着很可爱的丸子头，旁边夹着的珍珠发卡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我系着围裙，让一脸不乐意的陈沐天先去洗菜。靠在门旁，我问：“你们来干什么？”
陆霖辰开口说：“真真，妈妈说叔叔阿姨工作忙没时间，要我和星星请你们去我家吃饭。”
“哦……”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摇摇头，“不用麻烦，我跟天天已经煮好饭了，这次就不去了。替我谢谢冼阿姨。”
“……好吧。”
陆霖辰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甚至没有挽留一句，拉着陆霖星就回去了。
我看着陆霖星欲言又止的样子，松了口气。还好把她拉回去了，上次陪她在衣帽间玩一个下午的惨痛经历还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呢！
回到厨房，陈沐天已经把那些青菜洗好。见我回来，他的两根小眉毛皱到一起：“姐姐，陆霖辰又来干嘛？”
“没礼貌！”我轻敲他的脑袋，“就问我们去不去他家吃饭，我拒绝了。”
我知道，陈沐天也是不想去的。他们家的饭菜再好吃，也抵消不了待在那的不自在与拘束感。
“我也不想去。”我居然在陈沐天童稚的声音里听出了无奈，“我只想和姐姐在家吃。”
我欣慰的点点头，不再去想那些让人烦心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在他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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