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捂好我过于不科学的马甲》空落落

15、不仁慈的领主

　　戴着宽大遮阳帽的方妈看了看时间，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才被接起：
　　“宝宝，九点了还没起床吗？”

　　“……妈。”电话那头的青年声音有些暗哑，“早醒了，你们今天准备去哪儿玩？”

　　方妈权当自己没听见儿子悄悄清嗓子的声音，笑眯眯的说：“我和你爸爸在岛上玩呢。”她和儿子聊了一会儿天，方爸凑在手机旁，时不时补充上两句。

　　“……不说了，宝宝，你该去吃早饭了。”

　　挂了电话，方妈牵着方爸的手走了几步，忽然说：“我听着宝宝的声音不太对，要不让人去看看？”
　　方爸轻轻摇了摇她的手：“你又这样，出来前不是答应过孩子吗？孩子长大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他们的孩子出生起身体就一直不好，方妈有很长一段时间沉浸在随时都要失去孩子的阴影中。她习惯了在面对孩子的事情上高度紧张，现在让她放松，她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方妈总是忍不住担心孩子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会不会生病。

　　唉。
　　她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

　　方爸拍拍她的手，无声宽慰。

　　罢了罢了，再难适应也要去适应。他是个乖孩子，她也不能做讨人厌的家长。
　　孩子已经长大了，有能力独立生活，她相信她的孩子。

　　方妈蹙紧的眉头缓缓放平，她笑着说：“知道了，你监督我，以后都不说了。”

　　……

　　夜巡结束，方平换下魇怪马甲，闭眼入睡。
　　睁眼时，是被一阵强烈的心悸催醒的。

　　他皱着眉，捂住心口急促的喘息，等气息平稳了才接爸妈打来的电话。

　　电话挂断，心悸仍未停止。

　　厨房的水龙头没有拧紧，发出滴答滴答的水声。
　　方平侧过脸，入目的是一条如深海倒映般的鱼尾。

　　宽大而锋利的尾鳍轻微摆动，鳞片折射出大海的水光，深深浅浅，神秘又危险。

　　许多巧合凑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
　　方平打开随机器，开口：
　　“是海洋吗？”

　　他闭着眼睛摁下，屏幕停留在‘是’。

　　方平又问了几个问题，APP却卡住了，不断闪退。
　　就一个信息，这回真是要去大海捞针了。

　　方平无可奈何，换上魇怪马甲。经过这些日子的练习，他已经完全掌握魇怪的能力。
　　魇怪能用梦境做跳板，奈何白天睡觉的人不多，他便挑了几个人让他们陷入睡梦中。

　　拨动记忆，找寻关键词，根据六度分离理论，快速定位到海上。
　　他从水手的梦境中钻出，悄无声息的落进大海。

　　落海的一瞬间，方平心念一动，祂像是得到了指令，甩动宽大的尾鳍，向他游来。

　　海妖生着利爪的双手垂在身侧，微微泛蓝的昳丽脸孔眨眼不到的工夫就近在咫尺。
　　方平伸出手，海妖忽然往上游了一截，令他触摸的落点变换了位置。他措不及防的触碰到冰凉的鳞片，从腰腹覆着鳞片的地方一路向下，末端的尾鳍柔软如纱，在他拟肢上打了个圈。

　　方平眼前一花，零碎的几个片段在脑中闪过，耳边似有海妖轻声吟唱。

　　【你曾见过他吗】
　　【从迷雾外走来的人啊】
　　【他走向死亡，又驱散死亡】
　　【……】

　　不属于人类的语言，方平却莫名能听懂。心头涌起的烦躁感令歌声中断，祂用力甩了甩鱼尾，海内又生出一股暗流，卷得小鱼小虾晕头转向。

　　水流带来海洋的信息，祂感受到祂的领域内充斥了大量不稳定因素。
　　脱离掌控的感觉让祂感到愤怒与极度厌恶。

　　海底已经被搅得一团乱，处处是暗流与沟壑，居于深海的生物疯了般往上逃。
　　变化的压强几乎挤爆它们的身体，祂随手抓住一只慌不择路的鱼，鱼的两颗眼睛鼓胀得随时都要炸开。

　　见它还在甩动身体试图逃跑，祂不悦的眯了眯眼。鱼瞬间僵直了躯体，其它正在逃窜的鱼纷纷翻了肚皮。

　　海底某一道裂缝死死卡着一只大乌贼，光是露出来的触须就有15米左右。饶是这样的庞然大物，依旧无法挣脱暗流的力量。

　　大乌贼已经被困了许久，最初奋力挣扎，渐渐的挣扎力气越来越小，直到现在，像死了一般没了动静。
　　硕大的眼珠子凝视着黑色的海水，又过了很长的时间，它看见了不一样的深海。

　　它重新有了动静，拧动身体，用岩边磨断自己的触手，卷着触手往上递去。
　　它向上一甩，松开触手，狂乱的暗流立刻把触手卷到别的地方去。

　　大乌贼开始磨第二根触手，暗流将它第二根触手也卷走了。
　　没了两根触手的支撑，它身体往下沉了一截。

　　它磨起第三根触手，这回要慢上许多。
　　看不见的生命能量从它体内溢散而出，成为困着它的暗流的一部分。神奇的是，第三根磨断的触手锁住了生命能量，水流带着这根触手落在了祂身旁。

　　……

　　祂接受了供奉。

　　……

　　缺了三根触手的大乌贼终于从裂缝中爬了出来。
　　它在水中缓慢的游动，卷起被咬了一口的触手。比篮球还要大的眼睛盯着被食用的触手，某个瞬间，它眼中似闪过人性化的思索。

　　它带着触手，消失在深海中。

　　……

　　清理领域需要很好的耐心。
　　好巧不巧，这种品质是海洋领主最缺乏的东西。

　　祂烦躁无比，收拾好环境，还要处理没脑子的领民。大海的变动刺激了它们，不凝实的炁将进化过程加速了几十上百倍，却又不足以支撑它们完成整个进化过程。
　　演变的结果就是炁尽身亡，死得千奇百怪。

　　祂耳后分泌出大量信息素，海水将信息素带到四面八方。
　　信息素不起安抚的作用，只起恐吓作用。

　　祂不是仁慈的领主，在祂的领域里，祂才是领民唯一该恐惧的对象。

作者有话说

　　赶个一万五的榜，挣扎着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