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我妈说（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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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见邵小雪想走过来，刘春花瞬间想到，邵小雪之前没有再打工而是回家的原因——因为那赤脚医生说胎不太稳要回家修养。
胎不稳！
刘春花立马紧张的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站着别动！”
她这话说的着急，导致声音很大，惊的邵小雪的脚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放下。
等到两人走近，邵小雪低着头，手指捏着衣角，浑身透露着无助的讯息。
“这里路不平坦，小雪你不要一个人走，我来扶着你。”刘春花说着，就伸手出去想要扶住邵小雪的胳膊。
只是因为之前从未这般靠近过这个儿媳，刘春花伸出去的手一时找不准位置。她有点尴尬的让李一帆赶紧推车出来，手上试探了几下，才扶在了一个满意的地方。
手肘处陌生的感觉让邵小雪胳膊都有点侵硬，心里也很是无措。
她刚刚还以为自己哪里又惹得刘春花不开心，要挨骂呢。
就这样呆呆的站着，等到李一帆示意她坐上车的时候，邵小雪忙不迭的照办了，期间刘春花一直跟着，手伸在半空中，随时准备防护的姿态。
一路上，刘春花脸上的笑意那是止都止不住，嘴里不住的嘀咕念叨着家里有什么东西要赶紧翻出来，准备着给邵小雪补身体。
等到回家之后，三人身上都被太阳晒的热的不行。李一帆直接打了沁凉的井水喝下去，刘春花进了厨房拿了碗，倒了暖壶里的温开水给邵小雪。
从嫁进来后就没怎么见过婆婆好脸色的邵小雪简直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喝完凉水，李一帆对两人说道：“妈，我去上工，小雪就你照顾下了。”
“好，你快去吧，路上小心点。”刘春花说完，又叫住人，“对了，你看看明天能不能请个假，然后再找你工友借下自行车，明天咱们带小雪去县里的妇幼瞧瞧去。这怀着双胎，可得好好让医生检查检查。”
“行。”李一帆答应到。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造纸厂，李一帆把车停好，跑进了车间里。
里面，工人们正在忙着装货，见到李一帆回来了，刚把一袋纸箱扛出去的老瓜大大声的阴阳怪气道：“哟，张哥的老大哥回来了啊？”
他绕着李一帆走了一圈：“啧啧啧，张哥，你看你对你老大哥那么忠心耿耿，怎么你老大哥居然连点酒都不提来感谢感谢你呢？怕不是你老大哥还嫌弃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咧！”
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的李一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这么一顿抢白，心情也没被打折扣。
他笑呵呵的看着老瓜，就在老瓜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李一帆转了过去，像是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
老瓜：！！！
他原本以为的李一帆会和他呛起来的事没有发生，不但没有让他的心里好受一点，反倒让他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立马挺起胸膛，充满挑衅的看着李一帆，骂了一句脏话：“赛脸木。”
李一帆还是没理他，找到张哥后小声问道：“他这是咋了？”
张哥对着那边撇了撇嘴，随后幸灾乐祸的说道：“谁叫他不听劝喝那么多酒，还敢在酒后骂主任，被主任抓到，当着全厂人的面狠狠地批评了呗。”
“哦~”李一帆下评价，“活该。”
“就是。”张哥赞同。
“你们两个背后嘀嘀咕咕啥呢？有本事当面说出来啊！”老瓜看他们两个眼神来眼神去的，心里别提多憋火了，“张哥你个小人，要不是你去和主任告的状，我怎么会被扣钱！”
“你看见了？你没看见就别乱说！一张嘴整天就知道叭叭叭，你要不是整天当大喇叭，主人怎么会听到你骂他！”张哥就不是个愿意吃亏的，当即就怼了回去。
老瓜被他气到，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教训教训张哥，又想起张哥在厂里有关系，心里又犹豫起来。可转眼一看，李一帆没什么背景，不就可以被他欺负了吗！
要知道，他可是造纸厂的老员工了，从建厂就在这里工作，李一帆这个后来的小辈，不但平时没有捧着他，逢年过节的也不送点东西给他这个有资历的老人打点打点，一点都不会做人。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平时勤快，抢了他经常偷懒不想做的事情去做，害的被组长看见过好几次，夸奖完李一帆就批评他。搞得他老员工的威信都没有了！
老瓜觉得这时候就应该和组长说是他指导有方，可还是那句话——李一帆不会做人，连随口一句话都不说！搞得他心里不舒服了很久了，有事没事的就想刺李一帆一下。
就像他知道了李一帆被戴了绿帽，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别提他多开心了，就指着这点消息来狠狠地给自己出口恶气，好重新巩固一下自己在其他组员们心里的地位。
结果，前一次被李一帆给打断了，后一次又冒出来个张哥，都跟他作对。
越想越气，加上中午酒精的加持，老瓜瞧着李一帆更不顺眼了。他指着正在和张哥说话要继续借自行车的李一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偷袭时机，脑子还来不及思考，手就握成拳冲着李一帆打了过去。
肉和肉打在一起的声音响起，然而却不是老瓜臆想中的自己打倒李一帆。他的手被紧紧地握住，李一帆居高临下的直视着老瓜，声音低沉：“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不尊重前辈！”老瓜说着要抽出手，结果抽不出来。他猛地一用力，李一帆那个王八犊子居然突地松开了手！
踉跄着往后退的老瓜一下撞在了一排货柜上。
李一帆直接近身，抬手就在老瓜腹部胳肢窝等软肉上重重的打了好几下，一边打还一边给自己配音：“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我？”
“我又没有惹你，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就是，为什么要打我？”
“啊！嘶~”
“你放开我！”
老瓜简直要被震惊了。明明他才是被打的那一个，为什么李一帆说出的话像是他受害了？！
“你在胡咧咧什么！我打死你！”
等到闻声而来的工友们领着组长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李一帆身上半边都是灰，头发衣服凌乱，蹲在地上抱着头，而老瓜正一手提着他的衣服，一手握着拳想要打他。
“老瓜你干什么！”看见暴力事件发生，组长立马上前去制止。离得最近的张哥也过去拉架，只不过在拉的途中还趁乱掐了老瓜腰侧几下。
被拉开的老瓜大声道：“李一帆他打我！”
组长把李一帆拉起来，就看见他红肿的眼睛和乌青的下巴，嘴角还有破了皮的血红色。加上发型和衣服的搭配，一瞬间就让组长站了队：“你看看你，再看看小李，谁打谁不是清晰明了吗！”
“不是，就是他打我！”老瓜为自己分辨。
张哥在旁边插话道：“组长，我作证，是老瓜打的一帆！一帆还让他别打了，我都听见了！其他人肯定也听见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你们是一伙的！”老瓜气的简直要跳起来，“组长，是他打我！你看看我肚子，他一直打我肚子，我肚子疼死了！”
老瓜说着就掀开了衣服，然而露在组长眼前的，是一个油腻腻的肚皮，上面皮肤包裹着脂肪，良好的很。
“组长，是我不好，不应该请这一个小时的假，一定是我的那份工作让前辈太累了，所以前辈才心情不好对我动手的。”李一帆捂着脸说道。
组长见他这样子了还维护老瓜，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道：“小李啊，你是个好员工，组长一定不会冤枉你的！”
随后扭头就大声呵斥道：“老瓜！你出来好好反省一下！我还治不了你了！”
这么一通折腾，上头的酒精也差不多要撤退了，老瓜清醒了一些。他不敢跟领导倔，只能恶狠狠地看了李一帆几眼。
然而他想走，李一帆却不让了。
他捂着下巴上的伤口，顶着红眼睛站在组长面前：“组长，老瓜说的没错，其实是我打的他。我道歉，组长你千万不要训老瓜，不然老瓜就太冤枉了。”
老瓜也没想到李一帆居然帮他说话了，立马嚷嚷道：“组长你听，这小子都承认了是他打的我！”
“组长，你可要给我主持公道啊，这小子下黑手，我肚子疼得很哩！”
可组长不但没有给他主持公道，反倒直接重重的打了他脑袋一下：“你把人打的都不敢说自己被打了！你这是老虎做派！在以前是要被抓起来批斗的！”
“快点和小李道歉！”
老瓜摸着自己的头，一脸懵逼，叫嚷起来：“你敢打老子的头？老子跟你没完！”
被大头就代表自己的尊严被打了，老瓜立即不干了：“你一个后面进厂的人，平时不关照老子这个老人就算了，居然还敢打老子！你是太岁爷头上动土——活腻歪了吧！”
他说着就往前冲去，抬手就要打组长。组长一个瘦小的人还没来得及后退，李一帆就挡在了他的面前，抗住了老瓜的拳头。
于是，组长就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老瓜和李一帆打的一片混乱，小李嘴里不时发出被打的惨叫，而老瓜越来越怒的样子也吓人的很，他当机立断叫人去喊主任。
等到主任来的时候，混乱已经停下来了。组长正在安慰李一帆，而老瓜则站在旁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主任本来就对老瓜看不顺眼——多次上工期间喝酒睡觉，还被他抓到辱骂他，现在居然敢打工友？！
“你长能耐了啊！”
他正要训斥一番老瓜，李一帆忽然走到他面前鞠了一躬：“主任，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顶撞老前辈，更不应该打前辈，您处分我吧！”
“这是怎么的了？”主任惊讶的看着他乌青的伤口，眼神忽然一肃，“是不是老瓜威胁你了？”
“没有没有，这些真是我自己干的，我没有被威胁。”李一帆手捏住衣角，这样子的小动作更加深了主任的猜测。
没有理会老瓜在旁边叫喊的‘真的是李一帆打的我’，主任温声道：“你不要怕，我们这里是正规厂子，坚决不能允许打架斗殴的激斗分子存在，你说出来，我一定处分老瓜。”
李一帆忽然抓住主任的手：“主任，我……我觉得我不适合在这个厂子里上班，你开除我吧！”
开除？！
造纸厂建厂这许多年，那是不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挤进来的地方，李一帆居然想被开除？！
这是被迫害了多久啊！
“主任，我知道，咱们厂子杂工太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更可以，您就批了吧！”
主任连忙去安抚李一帆等一会儿，找了组长出去一阵嘀咕。
他们厂子确实是因为一些问题需要丢掉几个不在制度里的人员，李一帆这话一出，主任和组长都觉得，是因为老瓜不想走，想把李一帆迫害走，才打他的。
这么一解释就都通了，任由李一帆怎么说自己打了老瓜，两人都是不信的。
可李一帆坚决要被开除，主任不想这么好的一个干事的小伙子走掉，指天指地的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然而李一帆就那一句话——开除我。
这么好的员工被开除那是不可能的，说出去主任脸上都没光。他被磨的没办法，最终让李一帆说自己是辞职的，然后同意了这个要求，并且出于对员工关怀，给了他一笔安慰费，以及一笔医药费——这笔是直接从老瓜的工资里扣掉，还结清了工资。
钱很快就从财务那里结来了，主任把钱给李一帆的时候还想让他再考虑一下，可李一帆只是千恩万谢，绝口不提回来的事，揣着钱就走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主任和组长都是一顿火大，立马回去找了老瓜麻烦，一点也不信老瓜说的他没打也没迫害李一帆——要是没迫害，为什么人在厂子里干的好好地被打走了？！
总之等到开晚会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了，杂工组的老瓜逼迫走了优秀员工，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大家的嫌弃和白眼。
而落寞的走出去的李一帆怀里揣着几百块钱，捧了路边的溪水在脸上一擦，乌青的伤口就淡了。再洗一洗眼睛，吐掉嘴里的红辣椒，顺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型，一个满面春风的年轻人又重新走在了小路上。
发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我妈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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