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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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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亦安把杯子放下,直直地看着柳茵,问说:“我刚来徐家的时候,她丢了一个手镯,我说我没拿,你非要说是我拿的。后来镯子找到了,你让她给我道歉了?”
这个她,是徐悦玟。
“这……”柳茵脸色微微变化,而徐悦玟听她这么说,眼神越发警惕。
洛亦安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有一次生日宴,我说我鞋子莫名其妙出门前小了一号,没法走路,可是时间来不及,你坚持带我出门了。我在宴会上摔了一跤,你找原因了吗?你后来一句一句教育我,我解释说鞋子不对,但你听了吗?非但没听,还说我给徐家丢人,那请问,你是不是得给我道个歉?”
她声音非常稳,也很沉,每个字都像是丢进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一串一串地打在柳茵和徐悦玟脸上。
柳茵在家当惯了颐指气使的阔太,这些年出门也是被人捧着的人,被洛亦安诘问得不做声。
徐悦玟也注意到了,忙挽着柳茵说:“姐姐,那我给你道歉。至于鞋子的事情,妈妈也不知道呀,不能怪妈妈的。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不是吗?”
洛亦安看着她淡笑:“你可真是个好女儿。”她拍了下沙发扶手,“好了,我回去了。”
她这声音微微扬上去,让柳茵极为生气:“亦安,几天没见而已,你怎么变成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了?妈妈难道不是处处为你考虑吗?”
“是呢。”洛亦安站在她们母女面前,“你可真伟大,我特别感动,真的。”她夸张地笑着扭身,长裙裙摆飞扬。
这话可把柳茵堵得气血不畅,她指着说:“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洛亦安甩了下长发,头也没回地拉开房门。
门一开,正和傅亭川对面对面。
看来刚才的对话都听见了。
洛亦安笑着眨眨眼:“怎么?三秒不见就想我了?走吧,回家了。”她上前推着他往外走。
傅亭川皱眉,眼尾余光看到柳茵和徐悦玟都还没反应过来,低声对身后女人说:“切记,做人不要自作多情。”
洛亦安“啧”了一声,回答说:“那你也切记,做人呢不要鬼鬼祟祟听壁脚。”
有来有往,谁怕谁呢?
花厅里,柳茵气得面色发白,指着刚才洛亦安坐过的沙发:“她怎么这么大脾气?我是她妈妈,一句都说不得了?!”
徐悦玟忙顺着她的背:“妈妈,你有没有觉得姐姐好像变化很大。之前一直都不是这样的呢。”
她的确说中了柳茵心中怀疑的,柳茵扭头看着乖女儿,皱眉低声说:“悦悦,你说是不是傅亭川教了她什么?”
傅亭川在柳茵的印象中,是个有些城府的人,除此以外,她还真想不到别人。
徐悦玟凑到她耳边提醒说:“妈妈,我反而觉得,姐姐可能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之前藏得好。”她把洛亦安在马场酒会和骑马的事情和盘托出,说得柳茵瞪大双眼。
柳茵只觉得不可思议,但显然这个说法是说得通的。她皱眉说:“如果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要在我们家里藏着那些本事呢?”
她现在也想起来,之前洛亦安那副唯唯诺诺惹人烦的模样,若说是装的,那得多么心机叵测?
柳茵忽然后脊发凉,问女儿说:“那你说,她装这些是为什么?”
徐悦玟其实自己私下里琢磨许久了,看了眼那开着的门,越发小心地说:“可能想借机嫁入豪门?不知道呢,妈妈,我也觉得怪怪的。”
柳茵倒是觉得说得通,可是徐家除了他们三人也没人知道当初接回洛亦安是为了把她嫁给傅家的残疾大儿子。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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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亦安同傅亭川刚回到傅家,就见小佣人孙伊匆匆赶来说:“大少爷,大少奶奶,先生请你们去书房。”
洛亦安低眸看了眼傅亭川,见他一贯冷然,点点头:“那你帮我准备个夜宵甜点,酒酿圆子吧。”
孙伊应下,走向厨房。
两人进入书房时,傅志衡正在打电话训话,那声音似乎把对方当成自己孙子了,真是个暴脾气。
他五十多岁,身体健朗,中气足,挂了电话后坐在沙发上,看向沉默的大儿子和漂亮的儿媳妇:“我听家里佣人说,你们俩现在还是分地方睡?你让亦安睡沙发了?”
“……”
洛亦安震惊,这公公来催儿子媳妇合床睡?合适吗?!
也对,傅亭川没有亲妈,管得着他的也就只有傅志衡了。
她故作害羞地低低头,心说:你们父子聊不就完了?为什么当着我的面?
傅亭川冷淡地说:“怎么?这你也要管?”
洛亦安一听这语气,这块臭石头到哪儿都硬邦邦,可以可以。她低声问傅志衡:“那,要不然我先出去?”
傅志衡摆摆手,让她好好坐着:“亦安啊,你出去干什么?爸爸有话跟你说。”他动作利索地站起身,走去书架拿了个盒子过来,递给洛亦安。
“这是以前亭川妈留下的,现在你收好。婚礼你们俩自己合计,到时候跟我过一下具体时间就行。”
一派把家里私事当公事办的口气。
洛亦安接了这个木质雕花的古董盒子,没打开,搁在腿上没动,似乎注意到傅亭川的眼神瞥了这盒子一眼。
傅亭川扬眉问:“还有事?”
傅志衡说:“亭川,你现在有太太了,别这么大脾气。对亦安好点,早点给我生个孙子。听见没?以后别叫我知道亦安还睡沙发,你这事儿传出去多难听?亦安啊,受了委屈来告诉爸爸,爸爸给你做主!”
洛亦安想,这傅志衡原来还是个豪放做派的长辈呢?看上去还挺爽朗的。
傅亭川显然不想多说下去,只道:“没事我们先下去了。”
傅志衡点点头,去拿桌上的雪茄,又提醒说:“起居室那沙发我叫人搬走了,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别闹笑话。”
“……”
洛亦安傻眼了,这爸爸,忒狠了。
再说那是挺豪华的组合沙发,搬出去,那起居室不得空了大片地儿?
她立刻瞪瞪眼,想到另一个后果——
傅亭川则毫无反应,控制轮椅先出去了。
洛亦安拿着小盒子对傅志衡尴尬地笑笑:“那我也出去了。”她立刻拔腿追上傅亭川。
等两人默不作声回到卧室,起居室果然是空,只剩下洛亦安常用的那个茶几上,上面是她的电脑和一些乱糟糟的文件。
“咳——”
洛亦安听见傅亭川的咳嗽声,抢在他面前,恶狠狠地说:“你休想让我睡地板!”
傅亭川仰头看她一眼,皱着眉,几秒钟后开口:“原本半年后的七百万,我明天就打给你。”
洛亦安:“……”
这厮以为自己贪财么?
好吧,的确有点像。
洛亦安冷哼一声,将盒子丢进他怀里,大步往里走:“我不要,我死都不睡地板!”她站在起居室,转身直直地看着他,“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从今天开始,我要睡床,你睡地板;第二,你跟你爸谈,明天就搬家,我们单独出去住,这样他就管不着我们了。”
她死死盯着傅亭川。
傅亭川的眼神特别冷:“我睡地板。”
洛亦安看了眼他空荡荡的左小腿位置,皱着眉,不语。
算了,你爱睡不睡,反正我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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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洛亦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稍稍一抬起身子,看到地毯上的男人也在不停地动,一定是不舒服了。
脑子里的念头转啊转啊,她狠狠心想——这可是间接逼死原主的男人,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要的冷血,可去他的吧,该!
洛亦安一转身,背对着起居室,裹上被子心安理得地睡过去。
凌晨三点还没睡着的傅亭川,扶着茶几坐了起来,他没有左脚,躺着时四肢着力点不均衡,没了舒适的床垫,这一身骨头实在是疼。
他起了身靠在茶几边,揉着眉心,手指触碰茶几上的古董盒子。
吧嗒一声,在寂静深夜格外清晰。
盒子里是一块厚重的如意古玉,是傅亭川外公家传下来的东西。
温热的指尖触及玉佩,傅亭川想起诸多往事,握住玉的手用力得骨节发白。
合上了盒子,他虚无的眼神望向卧室方向。
傅亭川扶着茶几,找到手杖站起身,弯腰拿起一条被子甩上肩膀,撑着手杖慢慢走向了床。
床上的女人睡得很踏实,而且身材纤细娇小,只占了这床的三分之一,借着月光,傅亭川看到她粉嫩的红唇微张着,睡着了没有那股子凌厉劲儿,反而多了些许娇憨。
他匆匆一瞥,将被子放在床侧,轻轻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