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装（民国）》月下独言

18、玩个游戏

　　“你明明知道这不是我希望的，为何还来这般挖苦我。”白凝婉真的生气了，气的眼眶都红了。

　　“既然你希望的不是这种结果，那你为何还要等着，为何不自己将被动转为主动。”洛寒天提醒。

　　白凝婉疑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直接去问他，是选择你这个顾婉，还是那个白家大小姐。”

　　“如果他选的是白家大小姐呢？”白凝婉有些无措。
　　“你放心，如果他选的是攀附白家，这一次，我替你拒了他。”洛寒天发话。

　　“如果他只是普通人，拒绝他没有问题，可是他是穆大帅的儿子，拒绝了他，肯定会惹怒穆大帅的。”

　　“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自有办法。”洛寒天笃定地回答。
　　“你真的有把握吗？”
　　“嗯。”洛寒天郑重点头。

　　“好，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法子，敢拒绝穆大帅，但我信你。”白凝婉想了想，又补充到，“但我还想最后给他一个机会，让我和他玩一个游戏吧，找人的游戏，想找谁，让他自己选。”
　　“行，你开心就好。”

　　当晚，白凝婉派人给卫云帆府邸送了一封信，就和洛寒天返回白家了，而信里面，是留给卫云帆的选择题，如何选择，全凭他自己。

　　马车上，洛寒天有些疑惑，“为何不直接去问他，直白一些不好吗？还非得把人骗去月老庙里。”
　　“你不懂，我这是既给了他选择，又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他没有任何敷衍我的机会。”白凝婉这样做，是想看看，卫云帆对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心。

　　如果他是为父求财，娶白家之女，那是欺骗；如果他敢于违背父亲，坦白自己真心喜欢之人，那才是真正的巧结良缘。

　　所以那封信里，白凝婉告诉卫云帆，自己的家也在清运，如果明日太阳快落山之时，他能到清运的佛缘寺与自己见面，在佛祖面前立下誓言，那所有话都不必说了，她信他。

　　但她只等他一个时辰，如若一个时辰后，太阳落下，他还不到，那就当，他们不曾相识吧。

　　第二日早上，穆大帅与儿子出发去清运，下午才抵达清运县客栈。

　　刚到客栈稍作修整，卫云帆就急不可待了，他要去佛缘寺，去赴约，但就在这时，白家竟然也发来了邀请函，邀请穆大帅带着穆公子，来家里吃晚饭。

　　穆大帅拿着邀请函，很是高兴，看来白家这次是有意结亲了。
　　但卫云帆却犯难了，如果先去赴了那边的宴，不知还能否赶得上佛缘寺之约。

　　——*——
　　白府，顾叔与下人将穆大帅等人迎了进来，白老爷早已在大厅等待。

　　入座，穆大帅与白老爷相互吹捧了一番，穆大帅赶紧让自己的儿子向白老爷问安，卫云帆恭敬而问候之后，穆大帅提议，让两个孩子见见。

　　白老爷也爽快地让下人去请白凝婉来见人，丝毫没有任何推脱之意。

　　结果，来的却是洛寒天。
　　“你怎么在这”卫云帆十分惊异。

　　“你们认识？”白老爷问洛寒天。
　　“我们一个学校的。”洛寒天答。

　　“难怪呢，那婉婉呢，不是叫她出来见人吗？”
　　卫云帆有一丝不详的预感，难道她是……

　　“大小姐今天下午就去了佛缘寺，现在还没有回来。”洛寒天说完，看到卫云帆脸色紧张，又补充几句：
　　“对了，其实你们不用特意见面的，因为都挺熟的，顾婉就是白家大小姐。”洛寒天轻描淡写地说完，退下，嘴角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顾婉就是白家大小姐，怎么会，怎么会……”卫云帆喃喃说着，拔腿就向门外跑去。

　　穆大帅不明所以，“轩儿，你跑去哪儿……”但也叫不住他。

　　做完这一切，白老爷跟穆大帅说，“不好意思啊，小女顽劣，经常到处乱跑的，能管的住她的，也就我这个大总管了。”

　　白老爷拍了拍洛寒天的肩膀，“寒天，你好好招待一下穆大帅，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是。”洛寒天应下。

　　——*——
　　佛缘寺里，顾叔陪着白凝婉，在院里系满红绳的大叔下等候。但直到太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月亮已经初现，卫云帆还是没有来。

　　“大小姐，我们还等吗？”顾叔问道。

　　“嗯，在等等，他会来吧。”白凝婉也不确定，不过，即使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她也该和他当面了断，不是吗。

　　又等了一个时辰，卫云帆终于姗姗来迟，“婉婉，对不起，你听我解释。”

　　顾叔识趣地退下，白凝婉慢慢转过身来，“你来晚啦。”脸色平静，泪痕早以擦拭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卫云帆看着她平静的容颜，已然知道，这就是一场白大小姐的游戏，而他只是一个输了的玩家。

　　“没关系，是我自己太天真了，我以为你与其他人不同，没想到在钱财面前，你也不能免俗。”

　　“顾婉。”卫云帆忽然苦笑，“不对，白凝婉，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是身在富贵之家，享受着钱财地位，同样的身不由己，却又渴望着单纯的幸福，不是吗？”

　　“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天作之合了。”白凝婉淡淡地说。

　　“不错，如果你肯忘记这一切，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卫云帆高傲而肯定地说。

　　“穆轩辕，到现在，你还看不透我啊。”白凝婉强忍下哀伤，“但是谢谢你，这段时间，我很开心。”白凝婉说完，上车，回家。

　　卫云帆最后的骄傲被瞬间抽走，悲伤与愤怒涌上心头，当初他有喜欢她，此刻就有多怨恨，他跑出寺院，追了出去，冲着离去的马车怒喊：

　　“白凝婉，这世间哪里来的十元十美，全心全意的爱情，不过奢望罢了。就如同你身处的白家，这一毫一厘，怎么可能会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呢，你真以为，你父亲会真的让你自由选择夫婿？不可能的，从你拥有白大小姐，这个金贵的身份开始，你就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就像我一样……”

　　白凝婉在车上，他的每句话，都深深扎在她的心上，可是她隐瞒身份，低调行事，又怎么肯轻易妥协呢，当然不能。

　　——*——
　　白府里，穆大帅看着儿子冲出去的背影，呆住了片刻，回过神来，赶紧打圆场留住白老爷，“白老弟，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误会，等他们年轻人谈一下，误会解开就好了，这可不能影响我们两家的亲事啊。”

　　白老爷尴尬地点了点头，说“说的是啊，不过恐怕这事，你得和我白家大总管商量一下，对了，我上次忘记介绍了，这孩子的母亲叫……”

　　“老爷，由我来说吧。”洛寒天出声阻止。
　　“行，那我先回，你们好好聊聊。”
　　……

　　夜里，洛寒天与穆大帅谈到了很晚，而后，穆大帅就带人将所有贺礼都带回去了，此次求亲，就此作罢。

　　后半夜，洛寒天如释重负地回到自己院里，奈何，姐姐洛芷月却手拿着鞭子，在院里等着他，看样子，今夜又是一个无眠之夜了。

　　“跪下吧。”洛芷月出声，洛寒天只得跪下。

　　洛芷月走到他背后，丝毫没有手软，重重的鞭子一下接一下地落下，一共十下，而洛寒天闷声承受着，未发一言，打完之后，洛芷月才发问，“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吗？”

　　“我知道，不过请姐姐放心，我不会认他的。”洛寒天咬牙回答。

　　“你错了，我从未把他放在心里过，我知道你也一样。”洛芷月叹了口气，“我打你，是气你胆小懦弱，自己喜欢的人不敢去争取，让人一次又一次的误会，等亲手把人家推远了，才知道着急，你早干嘛去啦。”

　　面对姐姐的指责，洛寒天无言以对，因为这是事实，只要是面对白凝婉，他就不自主地会紧张，会心跳加速，会不知所措。

　　但他作为白大总管，这些情绪都是不允许的，他不能让自己因为这些东西而出错，所以每当她想赖在他身边，腻着他的时候，他只得远离她，或者故意气她，让她自己离开。

　　“这次事情过后，你还打算这样不冷不热下去吗？”洛芷月发问。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洛寒天继续保证到，“我会好好陪着她，安慰她，逗她开心。”

　　“然后她想赖着你的时候，你又立马逃跑？”洛芷月又问。
　　“不跑。”洛寒天说完，抬头看向姐姐，眼神清凉而坚定。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辜负了她。”洛芷月说完，终于把他放了回去。

　　此事过后，两人回学校去了，卫云帆也和父亲回了北方，三日后的期末考试，白凝婉竟然进了年级前十，白老爷很是欣慰，自家女儿终于长大了。

　　学校的课程结束，进入暑假，学子们纷纷回家去了，白凝婉和洛寒天也回了白家，但白凝婉却不似从前般活泼了，性子像是被冰水慢慢冷却了一般。

　　这天，白老爷让她清算一下商铺的账，看看是否有什么差错，平日里这些小活，她都是小菜一碟，可今日，当白凝婉把账本交给顾叔核对时，一本账本竟算错了两处地方，白老爷立马将她叫了过去。

　　白凝婉来到书房，规规矩矩的，给爹爹请了安，“爹，您找我什么事？”

　　“你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白老爷生气地将账本丢在桌面上。

　　白凝婉看着那账本，瞬间明白，是自己经手的账目出问题了， “爹爹，对不起，是我没认真，我回去重算。”白凝婉赶紧上前，拿回账本，想要离去。

　　“站在。”白老爷出声，如今眼前的女儿，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沉浸与自己的小情小爱之中，走不出来，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在白家的事务上。

　　“爹还有什么吩咐吗？”白凝婉紧张地问。

　　白老爷脸色严肃，“算账，是商家重中之重的事情，你却如此儿戏，今日你算错的那一厘一毫，如果不是顾叔再次检查了一遍，你知道会让附近佃农，还有我白家子弟损失多少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白凝婉终于回过了神，眼中有了一丝惊恐，“爹，我下次一定不会分心了，我保证。”

　　“口头说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忘记，只有身体经历过的惩罚，才能永远不忘。”白老爷说完，背过身去，“你作为白家子弟，办事失误，罚，回乡务农两月，体会佃农劳作之辛苦。”

　　“爹，我真的知错了，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想去务农。”白凝婉带着哭腔说，脑子也更加清醒了，什么卫云帆，什么爱情的伤痛，都不及“务农”两字，带给她的伤害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