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装（民国）》月下独言

16、出国留学

　　洛寒天自从牛肉汤店回来，对卫云帆格外留意，让他无法单独和白凝婉呆在一块，奈何白老爷不合时宜地，派人来通知洛寒天，让他一起去通州，看看那边商铺的情况。

　　洛寒天自小帮白老爷做事，每次都是随叫随到，但是这次，他着实不情愿。

　　洛寒天匆忙去回，将原本七日的行程，生生地压缩成六日，拼命做完所有事情，就急忙和老爷找借口，说学校有事情，立马回来了，他有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当洛寒天回到顾宅，白凝婉早就在书房里，静静地等着他。

　　“你回来了，还顺利吗？”白凝婉淡淡的问到，语气满是冷清。

　　“嗯，还行，你特地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急事吗？”洛寒天疑惑问到。

　　“我也不想和你兜圈子了，我只问你，林巧巧自从那日，就是你与她说了些什么之后，她就一直来缠着卫云帆，这是不是你的杰作”白凝婉开门见山地逼问。

　　“那我也想问，她整日来缠着我，那是谁的杰作”洛寒天竟直接回击，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烈。

　　“我啊，谁让你上次不分青红皂白，明明是她们先挑衅，你却随意污蔑我，所有我才给你一个教训。”白凝婉不甘示弱。

　　“而且我跟林巧巧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了，一般人看你这省钱的样子，肯定不信，但谁知道，她就还真相信了。”白凝婉继续不假思索地回答。

　　“既然你爽快承认，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就是我和林巧巧说的，卫云帆就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跑腿的下人。”

　　“洛寒天，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太卑鄙了。”白凝婉非常生气。

　　“我只不过说了实话罢了，至于她之后去缠卫云帆，那是她的自由，和我没关系。”洛寒天语气有些变了，他在忍着。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卫云帆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他”白凝婉对洛寒天无比失望。

　　但洛寒天对白凝婉却更加失望，“我不过说实话罢了，你竟然这般为他担心。”

　　洛寒天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一文不值，不过是批评了你几句，你就让林巧巧日日缠着我，而如今我说了真话，结果林巧巧去缠着卫云帆了，你却这般维护。”

　　“他和你不一样。”白凝婉小声说。

　　“当然不一样，人家是富家公子哥，我不过是大小姐身边的下人罢了。”

　　“洛寒天，你够了，我们就事论事。”

　　“我就是在就事论事啊，我有哪里说的不对吗？”洛寒天沉声说到，眼眶微红，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不受重视，从未在白凝婉面前如此卑微。

　　“你不是下人，你是朋友，是家人。”白凝婉顿了顿，“但是，他是我喜欢之人，我们两情相悦。”

　　洛寒天听完，似乎有些眩晕……

　　洛寒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此刻他心绪杂乱，烦躁的很，但却无法排解，白凝婉与卫云帆相处的点滴，不断地在他脑海中浮现，难怪那个时候看起来，总是有一丝丝异样。

　　原来，他们早已在一起了，而他却在一旁，像个傻子一样，却什么都做不了。

　　洛寒天难受极了，一连几日，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只是看书，看账本，让无尽的书目，工作占据自己的心神。

　　白凝婉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可是按理说，平日里，不自己管如何指责他，他也不过一笑而过罢了，从不会像现在这样，犹如丢了心神一般。

　　白凝婉想找他服个软，让他骂自己几句，出个气，可是，他却对自己恭敬极了，看到他这个唯命是从的样子，白凝婉却开心不起来。

　　卫云帆安慰她，人迟早都会长大的，尤其是男生，他们会突然有一天，有了自己心中的抱负，所以，洛寒天应该是有了自己的抱负，在为自己的理想努力，无心其他，不必太过担心。

　　白凝婉听完，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
　　卫云帆一语成畿，洛寒天确实是，在为自己的人生而努力，今年，齐阳武备学堂的考试，洛寒天打败所有人，以全科接近满分的成绩，拿下了第一名，将第二名远远甩于身后。

　　而这次考试，前三名者，将获得公费留学德国的资格。

　　红榜贴出来之后，全城的人议论纷纷，更有许多富商之家，开始打探那三位少年郎的情况，想将自己女儿许配给他，将来两人一起出国留学，回来之后必是伉俪和谐。

　　而白凝婉得知这个消息，却只有忧心，并无喜悦，去德国学习军事，日后北上从军，做个将军什么的，自此高官厚禄，富贵加身，可是，她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而洛寒天那边，早已举办了表彰大会，大会之后，校长和任课老师们，还特意将他们三人，找到办公室，开始给他们进行各种爱国思想教育。

　　让他们去德国之后，一定要苦学军事知识，将来学成归国，为国效力，将那些践踏华夏土地的西洋蛮夷之辈，通通赶走。

　　校长语重心长地说着，言语间提及北方的穆大帅，东边的马将军，都可以去效力的话语，下面的老师们各个心情激愤，将重担寄托于，这几个优秀的学子身上。

　　可是，洛寒天此刻却犹豫不决了，他从小在白家长大，老爷对他的教育，从来都是文人雅士之途，上能无愧于天地，做个七尺男儿，下能入仕经商，以扬家族之风貌，只要无愧于本心，就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出国，从军，这些东西，他一点也不喜欢，当上将军，光宗耀祖，为国效力，奋勇杀敌……更是从未想过，从未出现于他的理想之中。

　　洛寒天，他从来都只想呆在白家，守护他心中最珍贵的东西。

　　校长说完一席话，其余两名优秀学子，立马表达了自己将奔赴德国，努力学习的决心，唯有洛寒天，沉默不语。

　　“洛同学，怎么了，是不是家里面有什么顾虑，你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给你解决了。”校长郑重地对洛寒天保证道。

　　“谢谢校长，不过不是家里面的问题，是我自己还未想好。”洛寒天如实回答。

　　“没想好，这可是大好机会啊，还需要想什么。”一个老师反驳到。

　　“抱歉，我知道这次机会非常难得，但是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出国留学，所以……”

　　“没关系，没关系，还有时间，你回去好好想，和家里人也好好说一下，下周给我答复即可。”校长说着，认真地拍了拍洛寒天的肩膀，意味深长。

　　洛寒天回到顾宅，白凝婉已经从学校回来了，他们两人在院里相遇，相互对视着，尴尬一笑，这次事件终于过去了。

　　他们俩从小一块长大，闹得矛盾多了，如果是一方错了，错的人总会主动去和好。如果双方都觉得自个儿没有错，那就僵持着，过几日，等大家都气消了，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恭喜你，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

　　“谢啦。”洛寒天说完，准备回房间。

　　“等等，我有点事情想问你。”白凝婉叫住他。

　　“什么事情”

　　“那个……那个明日重阳节，要回去吗？”白凝婉本想问他，到底会不会出国，可是话到嘴边，她却不问不敢问了，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白凝婉不想让他离开，她早已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陪着的日子，但是那样太自私了，如果他想去更广阔的天地，自己怎么能限制住他呢。

　　“当然要回去，今早已经有人来转话了，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回清运。”洛寒天说完，又看着她，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想让我去德国留学吗？”

　　洛寒天如此直白的发文，让白凝婉有些惊异，她想了一会儿，模糊到，“这是你的事情，我怎么能替你决定呢。”

　　“没让你帮我决定，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希望我去”洛寒天再次发问。

　　“我不希望，一点都不希望。”白凝婉面对他的追问，还是如实地答了。

　　“我明白了。”洛寒天转身离开，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
　　重阳节
　　清运县，大街小巷巷里卖着五色重阳糕，小孩子都带着各色的茱萸香袋，白家的院里早就摆了好些秋菊。

　　白凝婉和洛寒天回到家，白老爷刚刚从上海回来，带来了几瓶好酒，准备今晚上与顾叔痛快地喝几杯。

　　太阳落山，给祠堂的祖宗们上了几柱香，白老爷就让下人也都散了，各自回去喝点菊花酒，院子里，白老爷和女儿，洛家兄妹，顾叔吃了难得的一顿团圆饭。

　　白老爷问起白凝婉，在学校里的生活如何，白凝婉如实回答，交了几个朋友，新学了几门功课，老师教得好，自己也有认真，成绩没有落下。

　　白老爷听完，很是满意，自己的女儿终于学会长进了，但是他画风却突然一转，“爹爹听说，你最近还交了一个新朋友，是个男孩子，而且关系甚密。”

　　“对，他叫卫云帆，和洛寒天一个学校的。”白凝婉坦坦荡荡，自家爹爹问起，没什么好娇羞的。

　　“他家是做什么的？”白老爷继续问道。

　　“没有问他父母，只知道他是来这边读书的，对了，他姨夫是沈厅长。”白凝婉回答。

　　“那应该是富贵人家，配得上我女儿。”白老爷口气得意，美美地又喝了一杯。

　　“必须的，你女儿的眼光怎么会差呢。“

　　顾叔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高兴起来，“大小姐这是想嫁人了？”

　　顾叔说的如此直白，白凝婉终于不好意思了，“我吃饱了，不陪你瞎聊了。”说完，将筷子放下，快速离席了，洛芷月也跟着她一起告退，两人一块出门看热闹去了。

　　见女儿离开，白老爷才问起洛寒天，那男孩子是什么性格，品行如何，洛寒天不敢妄下断言，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了说。

　　见洛寒天不甚了解，白老爷赶忙嘱咐他，让他赶紧去查查那卫云帆的底细，如果真的是不错，也好拒了那穆家少爷的亲事。